“諸位辛苦了。”
“剩下的,就全都交給我。”
女皇真身降臨多魯河災境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以精神力,對著整座災境喊話!
沒有什么聲音,比此刻的女皇聲音,聽起來更加令人安心——
在前半段河流之中廝殺的北洲超凡者們,紛紛一怔,然后露出了激動的神情!
而那些瘋狂的骨翼生靈,在聽到這聲音之后,竟然開始了撤退!
它們本是悍不畏死的“死侍”。
可如今……它們齊齊掉頭,向著門的方向涌去。
很顯然。
那些負責指揮的高階生靈知道,一旦神座出現,那么戰局便不是他們所能決定的了……
話音落地。
女皇抬手就是一拳!
熔爐神域的風雪,瞬間鋪滿整條冥河!
那壓制顧慎和慕晚秋的強大力量,在這一刻直接消融瓦解!
“轟!”
一拳打出千米氣浪音爆!
這是慕晚秋生平第一次看到真正意義上的“神戰”。
她瞪大雙眼,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那極其震撼的恢弘場面。
慕晚秋微微挪首,望著顧慎,說不出話來。
這一刻,她終于知道,顧慎先前所說的乃是實話了——
如果只是奔著“制造動蕩”,那么旅者所掀起的混亂,并不算什么,任何一位熔煉火種的大成神座,都擁有短時間內摧垮一座城市的能力。
彈指之間,方圓數里,灰飛煙滅!
而他們此刻處在“神戰”戰場的中心,無盡浪潮瞬間滾過,二人被熔爐庇護,精神和肉身都被極好地保護起來,但劇烈的爆破聲音,依舊讓精神海一陣翻涌。
慕晚秋心湖沸亂。
觀看“神戰”,是天大的幸運,但也不全是幸運,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是一種“磨礪”。
禁忌存在,不可窺伺。
除非他在你面前真正的展示力量——
在冥河經歷了一系列動蕩之后,慕晚秋的精神已經消磨殆盡,但她強忍著不適,觀看這場巔峰對決,精神海一陣翻涌。
她知道,這可能是一生僅有一次的機會。
若是不看。
她會后悔一輩子。
可……她的精神已經接近透支了。
“放輕松,不要強行去記憶。”
便在此刻,一道溫和聲音響起。
一只手,緩緩虛搭在慕晚秋肩頭,并沒有直接接觸。
顧慎平靜道:“神座之間的戰斗,你現在看了,也記不住,就當過一過‘眼癮’好了……在此期間,我會用‘熾火’穩住你的精神。”
慕晚秋怔住了。
“……嗯。”
生性叛逆如她,若在平日聽到這種教誨之語,還是出自于同齡人口中,定是心生不服,懶得搭理,可如今,她卻是下意識地應了一聲。
顧慎,讓她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信賴感。
在冥殿,顧慎救了自己一次。
剛剛,又是一次。
還有先前“冥河盡頭”的那一次恍忽,雖然不知發生了什么,但慕晚秋隱約覺得,那一次并不是自己頓悟,大概率還是顧慎暗中出手,用“熾火”幫了自己……
不知為何,她對那位神秘的“冥王”,已經沒有太多的期待感了。
反而對顧慎,她覺得更加親切。
這究竟……是為什么呢?
念及至此,慕晚秋勐地一個激靈,她連忙甩了甩頭,在心中狠狠暗罵自己,真是蠢貨,如今正是千載難逢的“神戰”,自己怎可分心去想這種無用的東西?!
旅者怒吼一聲。
他按壓而下的那枚手掌,竟然被女皇一拳打得震開!
鑲嵌在他眉心的“火種”,迸發出絢爛璀璨的光芒,在這一刻幾乎將整片冥河天空都填滿,巨人的長吼震動天云。
他抬起雙手,勐地合掌——
仿佛在打一只蚊蟲!
冥河劇烈翻滾,被兩股磅礴勁風帶得支離破碎!
正常情況下,面對這毀天滅地的“合掌”,無論是誰,都會選擇避退……
可女皇紋絲未動。
她周身的風雪,只是繚繞凝聚成十米左右的神域。
“珰!
清脆如鑿鐵的撞擊,在旅者的掌心之中炸裂開來,一縷銀燦的熾芒迸濺,這一掌實實在在拍中了女皇,可只是濺蕩出了漫天銀光,根本就沒有擊碎神域!
下一刻。
女皇陡然前掠。
她飛舞的裙裾如一柄柄綻放的利劍,在風雪之中盛放出璀璨的寒芒,僅僅一瞬,她便直接鑿穿了“旅者”的肩頭,帶出了一抹飆射而出的血跡。
巨人不覺疼痛,他伸出手掌,追攆那縷銀芒。
對于凡俗而言。
旅者的速度,看似“緩慢”,實則奇快,那巍巍如山的手掌拍打而下,也不過用了一秒,想要逃脫,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可在女皇看來,他的速度,就當真是“慢”到極點了。
漫天銀芒,圍繞旅者。
女皇點指成劍。
熔爐之中的“風雪”,伴隨著她的點指,噴吐出一股寒流,轉瞬之間,密密麻麻數千把小劍,已經懸停在巨人周身。
“嘶啦——”
隨著風雪中的女子攥掌一揮。
三千劍氣,齊齊迸發,如銀線拉扯,在冥河上空拽出一縷又一縷的猩紅。
試圖伸手攥住女皇的“旅者”,憋屈地怒吼,此刻回轉身子的動作做到一半,便被無數縷絲線所捆縛,平衡打破之后,重重摔倒砸下!
但這并沒有結束。
空中的小劍,數量還在增加,數千,數萬,數十萬,數百萬……
千萬,或許更多。
此刻的數量,已經不重要了。
這是北洲疆域積攢了二十年的“大寒”,每一次熔爐迸發熱量,為中央城的子民送去溫暖,就有一縷霜寒,掠入閣樓,被她默默吸收,這二十年來的積攢,在此刻盡數爆發!
千絲萬縷的銀光,如銀河一般垂落,灌砸在旅者身上,將他淹沒。
轟鳴聲音震碎灰穹。
炫目劍光,將整座多魯河災境,都染成白晝。
女皇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切。
同時,她還抬眼瞥了眼多魯河災境的上空。
她知道,此刻的最高席,都在通過“天空神座”的神鏡,觀看著這場戰斗。
此刻的會議室,的確是在觀戰,就連白術也在。
只不過真正關心神戰的那三位,此刻神情并不輕松,各個眉頭皺起。
“她隱藏了實力……”
風暴看著旅者摔倒在地的畫面,若有所思。
“熔爐積攢了二十年的霜寒,就等著一朝爆發,不出閣樓,便是不想泄露天機……她這一忍,就是二十年,林家小丫頭的城府,即便是我,也感到忌憚。”
光明低聲感慨,他神情復雜地說道:“原來這些年,她始終在等的‘熔爐’燃料,便是這個。”
“‘熔爐’燃料……”
風暴怔了一剎,旋即明白了光明所說的意思。
“熔爐的燃料,正是‘旅者’。”
天空瞇起雙眼,皮笑肉不笑地緩緩說道:“原來如此,有趣有趣……所以,她早就看到了,這座多魯河災境會迎來的結局?”
此言一出,諸神沉默下來。
他們擁有不同的火種偉力,享受著巨量的信徒膜拜,各自擁有“鏡見”,“書樓”,“神祈”等諸如此類的神跡力量,可對于第八神座的到來,沒有絲毫預見。
唯一有所動作的,就是光明。
如今來看,降神失敗,是早就注定的結局。
女皇知道多魯河的力量構成,也知道僅僅憑借賜福之子搭建的通道,根本不可能讓神座真身進入,所以在那個時候……連閣樓門都沒出,還利用了“光明”的神力,順帶沖擊削弱了黑雪山的封印。
這是一場棋局。
可真正謀劃之人,就只有女皇一人。
她牢牢握住了一切……而此刻天空神鏡折射出的畫面,也打消了三神踏入災境之中的念頭,北洲女皇的力量仍在巔峰,這兩年封鎖閣樓,只是為了盡可能吸收北洲疆域的霜凍冰寒之力,好在這場神戰之中徹底爆發,此刻踏入災境,毫無疑問會成為第二個靶子。
“別忘了……”
“這個小丫頭所繼承的火種,乃是‘戰爭與智慧’。”
光明的聲音有些滄桑,他站起身子,幽幽問道:“諸位,還有看下去的必要么?”
白術坐在最角落的位置。
他率先出聲,頗有些幸災樂禍地笑了笑,旋即斷開鏈接,就這么無聲無息地消失在了會議室中。
“這一場已經結束了。”
風暴輕輕說道:“就等下一場吧。”
說罷,他也斷開鏈接。
整座會議室,就只剩兩人,光明搖了搖頭,消散成千絲萬縷的熾煙,而天空則是收起了神鏡,默默解除了這場緊急會議。
那股被“窺視”的感覺,緩緩消失了。
女皇冷笑一聲。
她知道,會議室的那三個家伙,此刻多半是放棄了。
很好。
接下來,就只剩下一個麻煩了。
她低下頭來,凝視著被自己徹底攥入掌心的“大家伙”,在無數劍氣披掛的錘砸之下,旅者仍然存活,事實上他甚至沒有受到真正致命的創傷,他的肌膚破碎,再次重生,能夠在舊世界存活下來的生靈,必備的本領,就是“皮糙肉厚”。
只可惜。
有些時候,活著,并不是一件好事。
旅者怒吼的聲音,被劍氣所淹沒,他試圖站起,可卻連挪動一根手指,都無法做到。
無論他眉心的那縷火焰再如何沸騰燃燒,都無法將這些冰雪化散——
這是整個北洲,積攢二十年的大寒!
(今晚還有一章,等不了的可以先睡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