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顧慎而言,能夠遇到白袖這樣一位朋友,兼對手,是一件幸運之事。
超凡修行,猶如登山,長路漫漫,山階陡峭。
無論攀登抵達何處,回頭去看,總能看見一人,就在自己不遠處的地方,這樣的存在,雖然會給人壓力,但更多的卻是動力。
“好,此事茲了,我隨你去一趟北洲。”
顧慎其實也想知道,如今白袖抵達了什么樣的高度。
在他心中。
小袖子自始至終都是最可敬的那位對手!
聽到顧慎答應,慕晚秋的神色才緩和下來,她收回那枚拳頭,也收回懸浮在背后的判官虛影。
“你說要去青河一趟,什么時候?”
慕晚秋挑了挑眉。
“現在就可以。”
顧慎笑著努了努下巴,示意慕晚秋身上的紅色源甲,道:“這里是東洲,不是邊陲要塞,你要不要考慮換套衣服?”
片刻之后,微型源能艇在天頂緩緩前行。
顧慎以“大裁決官”的身份,為這艘源能艇解決了一切的權限問題。
卸去源甲,換了一身緊身戰斗服的慕晚秋,坐在主駕駛位置。
微型艇處于“自動駕駛”狀態。
有些朋友,平日里的交流,無需太多言語,只要那么幾句,就足夠。
慕晚秋和白袖,都是這樣的人。
兩人不善言辭。
顧慎“死去”的那六年,他們也曾難過,也曾祭奠。
可如今重逢,卻說不出太多欣喜的話。
尤其是慕晚秋,這次見面就是奔著“打架”來的,壁壘封號和大裁決官的消息已經傳遍五洲,她自然也是知道的,可偏偏見面之后只字不提,因為那些寒暄的話,她實在說不出口。
源能艇內很是寂靜,只有風掠過的聲音,以及深海偶爾發出的智能播報。
兩人之間的對話,有一搭沒一搭進行著,顯得很是敷衍。
“所以你這六年一直在冰海下面修行?”
“算是吧,差不多快死了,如果不破境,或許真的會死掉。”
慕晚秋微微挪首。
她看著副駕駛位置,風輕云淡的那個枯瘦男人,神情有些困惑。
有些時候,她真的捉摸不透眼前這位未來冥王。
生死之事,明明很大。
可在顧慎口中,卻小的像是一粒米粒。
“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我成功破了境,也殺了賈唯。”顧慎微笑挪首,與慕晚秋對視:“所以沒什么好說的。”
慕晚秋沉默了。
數秒后她開口:“你和賈唯的那一架我看了……”
顧慎無奈笑道:“你想說我打得很漂亮?”
這句話他耳朵都快聽得起出老繭了。
“不。”
慕晚秋搖了搖頭,道:“你既然選擇和他打,便一定有必勝的把握。我只是沒想到,你的身份如此敏感,既然還敢出現在光明城。”
普天之下,知曉顧慎冥王身份的,也就那么幾人。
慕晚秋看到“紅湖對決”的那一刻,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顧慎,既然敢單槍匹馬跑到光明城!
五洲超凡者都在感慨,震撼顧慎成功殺掉了賈唯……
可在慕晚秋眼中,這件事情真正的震撼點。
在于顧慎的“冥王身份”沒有暴露。
“我去光明城,不僅僅是為了殺賈唯。”
顧慎垂下眼簾,道:“也是為了見光明神座。”
“可是我沒記錯的話,你最后逃得很狼狽。”
慕晚秋道:“光明對你說了什么?他識破你了嗎?”
“如果我見到的是真的光明神座,如果他那一日成功識破了我,那么……我已經死了。”
顧慎的這一句話,用了兩個假設。
慕晚秋的反應速度很快,“你什么意思?光明……是假的?”
“我懷疑是假的。”
顧慎淡淡道:“當然,只是懷疑。”
“如果是你的話,僅僅只是懷疑,便已經足夠了。”
慕晚秋點了點頭,竟是沒有絲毫質疑,她平靜說道:“如果連冥王都無法識別光明,誰還能夠識別?”
顧慎啞然。
他原先沒想到,慕晚秋會這么信任自己。
不過也是,他是冥王,她是捧冠者,這世上很難有比這更值得信任的關系。
“光明神座這些年也沒怎么拋頭露面,按照女皇陛下的話來說,她幽居閣樓之時,光明神座便已經自鎖紅湖……只是這些年來,最高席之間的精神會議,光明神座似乎從來沒有缺席。”
慕晚秋緩緩道:“再加上前些年顧長志先生的沉眠,讓所有人的矛頭都指向了長野。”
是的。
那些年,沒有人會懷疑“光明神座”的身份。
說到這。
慕晚秋結束了深海的自動導航,她親自接管了微型艇的駕駛。
除此之外。
她甚至還釋放了自己的領域。
巨大的白衣幽鬼,漂浮在源能艇上空,張開雙翼,撐開一片安全的陰翳。
很顯然她意識到了這個話題繼續延伸下去的走向,意味著什么。
只不過顧慎早就準備好了。
他早就讓褚靈切斷了微型艇與深海主機的信息反饋,同時以熾火包裹微型艇,不讓任何精神訊息傳出。
他和慕晚秋的對話,始終處于絕對安全的狀態之中。
“光明神座是假的……這個消息很瘋狂,如果不是從你口中說出,我絕對不會相信。”
慕晚秋鄭重道:“可是如果他是假的,真正的神座去了哪里?你看到的又是誰?”
“依舊只是猜測……”
“真正的神座已經死了。”
顧慎思索了數秒,對自己最信任的捧冠者說出藏在心底的那份答案:“我看到的是深海。”
深海。
這兩個字,落在慕晚秋的心頭,讓她一陣失神。
事實上她切斷微型艇精神網絡的舉措,便已經證明……她早有預感。
慕晚秋壓下聲音:“為什么……你會認為是深海?”
“我還有另外一個身份,那就是古文會的領袖。”
顧慎傳出了古文會的內部文件。
艾倫圖靈留下的那番話。
以及大量的文獻,檔案……
這些信息傳入慕晚秋的腦海之中,讓她久久處在震撼之中,尤其是桑洲窟的“覺醒實驗”數據分析與比對。
“深海已經超出了聯邦政府的掌控。”
顧慎道:“桑洲窟的那些超凡者,如今被東洲和北洲共同接納……不要忘了他們是怎么覺醒的,深海鏈接了他們的腦部精神,利用深水區精神網絡,強制開啟了他們的超凡基因,按照這種方式,只要權限允許,深海可以掌控鏈接進入精神網絡的每一個生靈。”
慕晚秋聲音有些沙啞:“包括……神?”
顧慎沒有回答。
此時無聲勝有聲。
“開啟自動駕駛吧。”
顧慎輕輕按下按鈕,道:“這里很安全,古文會有專用的秘密網絡……我是源代碼的權限執掌者。”
“源代碼……”
慕晚秋依舊處于失神狀態。
褚靈接管了微型艇。
“流淌在深水區精神網絡,最底層的基礎代碼,擁有不被管制的絕大部分權限。”
顧慎沉聲道:“目前為止,這是古文會對深海最后的鉗制手段,但主系統不斷升級,源代碼的生存空間連續被擠壓……目前的情況并不樂觀。”
“讓我緩緩。”
慕晚秋揉著眉心,喃喃開口道:“所以我不僅僅加入了冥王的邪教,而且還加入了被五洲議會聯合除名的反叛組織?”
“這兩種其實都一樣,并沒有太大區別。”
顧慎笑道:“你應該感到慶幸,除了古文會領袖,我還是下一任冥王,未來最高席的七神之一。”
慕晚秋深感自己遭受了巨大蒙騙。
她神情復雜地看著身旁愜意自得的男人。
“有些秘密還是說出來舒服一些。”
顧慎坦然道:“接受現實吧,你已經上船了,當我的捧冠者,冥王的權柄福澤隨意挑選。”
“我當初真是信了你的鬼話……”
慕晚秋有些傻眼,她咬牙切齒,頗感頭疼。
單單是冥王捧冠者,這個身份就已經足夠麻煩了。
再加上一個古文會成員……
被發現,那不得被追殺至死?
“別太擔心。”
顧慎微笑伸出一根手指,搖晃道:“不妨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關于我的那些秘密,北洲中央城那位偉大的女皇陛下,應該差不多都知道。所以你只管為我效力,這也算是盡到了對女皇的忠誠。”
女皇陛下知道顧慎的雙重真實身份?
慕晚秋很聰明,她腦海中掠過幾個關鍵詞,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之意。
所以當年“多魯河災境”任務,女皇早早就召見了顧慎!
那災境里的一切,都是女皇陛下設計的!
陛下知曉顧慎的“冥王”身份,于是安排了冥河的任務,引出旅者,順便打壓外洲神座……最后的結果稱得上是大勝。
“女皇不在乎‘冥王’和‘古文會’?”
慕晚秋皺眉開口,但旋即喃喃:“不,她所做的那些事情,已經不是不在乎了……而是刻意在保護你。”
女皇陛下和顧長志先生關系很好。
顧慎很明顯是受到了顧長志的福蔭——
顧慎只是笑笑,并不主動解答。
這其中的“玄妙之處”,就讓慕晚秋自己去猜好了。
他不會告訴自己的捧冠者,顧長志先生留下了三封絕密之信。
其中有一封。
就是留給女皇陛下的。
當年的顧慎,還處于“懵懵懂懂”的階段,他只知道閣樓靜坐的女皇陛下,參悟出了可以窺伺命運演變未來的禁忌神術……自己要送的那一封信,內容早已被看了無數遍。
那時候顧慎能看到的有限。
現在回顧。
自己能夠得到北洲庇護,恰是因為女皇陛下早已經提前看過了“信”。
至于撕掉這個舉動,顧慎到目前為止都沒有看懂。
或許……
這牽扯到了很遙遠的未來。
慕晚秋想了很久,關于女皇陛下的那些事情,還是沒有想明白,不過已經不重要了。
女皇陛下對顧慎的態度,有目共睹。
既然她這位捧冠者的身份,在陛下眼中,相當于是一顆明棋,那么便無需顧忌,該做什么,就做什么。
“對了……你手腕上的這枚銀鐲,到底是什么?”
顧慎再次留意到了慕晚秋的手腕。
先前在精神曠野上會見,他便已經注意到了異樣。
慕晚秋手腕上纏繞著一圈銀芒。
沒想到,在現實世界之中,這銀芒竟然具象化了,成為了一枚手鐲。
“嘖。”
慕晚秋萬年冰冷的臉上,難得露出一回戲謔嘲諷的笑意:“你不會真沒認出來吧?”
顧慎怔了怔。
這銀芒,上一回自己看見的時候,就感覺到了……
氣息很熟悉。
“這是‘金穗花’。”
慕晚秋揚了揚手腕,嚴厲批評道:“準確來說,是蘊藏‘金穗花’精神的特質封印物……老實交代,你是不是把它忘掉了?”
“我……”
顧慎一陣語塞。
當年從牯堡要塞逃難返回五洲,確認和“金穗花”的精神鏈接不會斷開之后,顧慎就再也沒管過它了。
金穗花很懂事,它被賦予的兩個任務,一個是“開拓舊世界地圖”,另外一個便是“尋找周濟人氣息”。
這兩個任務難度都很大。
前者沒有盡頭也沒有終點,它默默進行著精神拓印。
而后者……這些年毫無進展。
因為兩項任務都沒有匯報的必要,金穗花很少會主動以“精神形態”降臨凈土。
久而久之,顧慎已經快要忘掉了還有這個“萌寵”的存在。
“我對不住它……”
顧慎小聲道歉,并且主動傳去一縷神念,送到遙遠的舊世界。
很快他就接受到了來自金穗花的歡快的精神回復。
這個大家伙可以說是“沒心沒肺”的典范了。
或許是因為在迷宮蟄淺等待了數十年的緣故,這幾年的孤獨和霜雪對金穗花而言其實不算什么,如今忽然得到了主人的“寵幸”,大蛇歡呼雀躍,傳出了無比喜悅的魂念感應。
如此一來,反倒讓顧慎更加慚愧。
“你還真是做甩手掌柜的命。”
慕晚秋沒好氣道:“你‘死’之后,我去了舊世界幾次,親自見了大蛇。”
作為捧冠者,她的身上有一半的冥火權柄。
金穗花對慕晚秋不會有任何敵意。
而且也會將她也視為“主人”,當然位次沒有辦法和顧慎相比。
“這幾年,它在舊世界闖蕩,雖然受了很多傷,但身軀和魂靈逐漸成長,如今已經抵達了‘巔峰期’……我沒告訴它你的事情,它主動要求把一部分精神獻上,制作成封印物,方便在一定范圍內進行感應,最重要的是‘主仆身份’的契約象征。”
慕晚秋以精神力投影出一副影像。
巨大的雪原之上。
一條數百米長的巨蛇,盤踞在冰川之上,垂下頭顱。
一身紅色源甲的慕晚秋,伸出手掌,拍著金穗花扁平的三角頭顱,像是拍著一座小山。
“其實我一直都沒有相信你的死訊。”
慕晚秋淡淡道:“雖然顧家傳出訃告,可你在冰海隕落,冥火權柄卻沒有動搖,這個現象實在太反常了……”
“如果你真的死了,要么留在我這的冥火權柄,隨你的死亡而消散。”
她繼續道:“要么,身為捧冠者的我,被冥火視為下一位繼承者,接收到完整的權柄,可是這兩種都沒有發生。”
“只能說,真遺憾啊,禍害遺千年。”
慕晚秋的這句揶揄,讓顧慎無話可說。
他想到先前精神曠野上的見面,慕晚秋這幾年果然長進了許多,至少演技和城府都成長了不少……她顯然并不擔心自己的“死亡”,得知自己還活著,立馬想辦法設套,成功從自己這里拿到了三個“承諾”。
“身為禍害,當然要好好活著。”
顧慎渾不在意地笑道:“金穗花愿意給你它的‘精神’,奉你為主,這其實是好事,這枚鐲子你就留下吧,無需給我。”
如果他想引召金穗花,只需要在凈土里喊一聲。
無論隔多遠。
冥王權柄都能將自己的聲音,送到金穗花心湖之中。
這枚銀鐲,最重要的意義在于“信任”。
金穗花愿意臣服顧慎,也愿意將這份契約關系延續到捧冠者慕晚秋的身上,某種意義上,它是認同慕晚秋的實力和身份的。
“本來就沒想給你。”
慕晚秋冷哼一聲,道:“那是金穗花給我的,如果你想要,自己找它拿去。”
顧慎哭笑不得。
微型艇行駛到青河區的時候,已經入夜。
而且刮起了濕冷的風。
飛艇四周云氣密布,隱有雷聲,看樣子接下來很有可能迎來一場大雨。
褚靈接管微型艇的停泊。
慕晚秋和顧慎就這么從飛艇上直接跳下。
黑色夜幕之中,群山連綿,恢弘的鐵青之色猶如一副陰森畫卷,這里是被深海嚴格管控的無人區,周遭的幾座小鎮也都被聯邦政府強制遷移,方圓近百里都荒無人煙。因為是無人區的緣故,自然也不會建造光源。
“嗤。”
顧慎落在地面之上,起身之時便揮手甩出了兩團熾火。
兩團熾火落地擴散,彈跳而起,化為兩盞古樸燈籠,漂浮在兩人肩頭位置。
“我有一事不解。”
慕晚秋開口道:“既然這次任務,是冥王和使徒之間的任務,為什么你沒喊沈離出來?”
“你似乎很在乎他啊。”
顧慎笑道:“如果你希望他跟著一起的話,我們現在可以掉頭回到長野,再把他捎帶上。”
“……當我沒說。”
慕晚秋連忙擺手,她挑眉問道:“接下來的任務是什么?”
從見面到現在,顧慎始終沒說這次的任務。
這份神秘,勾起了慕晚秋的好奇。
只不過現在抵達任務地點,這里看上去就是一座普通的管控山區,沒什么特殊之處。
“接下來的任務很簡單。”
顧慎背負雙手,打量著四周環境,他以精神力具象出了先前在柳泉記憶之中看到的景象,將其傳遞到慕晚秋心海之中。
慕晚秋認真看完。
她皺眉問道:“這段精神影像里的黑折刀,似乎蘊含著和冥火同源的災厄?”
“不錯。”
顧慎點頭,道:“我把權柄分給你一半,所以在感應災厄這方面……你我其實并沒有太多的區別。”
放眼五洲歷史,如慕晚秋這般幸運的捧冠者,找不出第二位。
從來不會有任何一位神座,對麾下的捧冠者如此厚愛,如此不遺余力。
分一半初始權柄?
這簡直就是分走了一半的命!
當然,顧慎看人的眼光一直很好……他不在五洲的這些年,慕晚秋做到了一位捧冠者該做的所有事情,她雖然猜到了顧慎的“生死”真相,卻沒有絲毫泄露,隱秘地配合了兩位神座的布局,她的配合和保護,也是棋局推行至此的重要一環。
最重要的是,慕晚秋獨立自主地和金穗花完成了對接,將北洲舊世界的拓印地圖擴展成原先的數倍!
“這種地方,有冥火同源的災厄?”
慕晚秋猛地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真正的冥王,還在成長。
同源的災厄是怎么流淌出去的?
只有一個可能。
前任冥王……在這里留下了一座災境!
原本災境出入口十分嚴密,可是隨著時間變遷,歲月消磨,這座災境裂開了一條縫隙,導致“災厄”的外泄!
“現在,要先找到那把黑折刀的所在。”
顧慎平靜說道:“然后再揪出前任冥王留下的災境。”
無人區飄起了夜雨。
熾火點燃的燈籠不會被雨絲打濕,更不會就此熄滅。
這兩盞燈火,照亮漆黑山影。
根據當年的影像,褚靈鎖定了“凜鐵山”的具體坐標,可是當年遞給柳泉黑折刀的那個“將死之人”,在送完折刀之后,又行走了一段路程。
顧慎和慕晚秋都放出了自己的精神。
熾火在群山溝壑之中晃蕩。
同樣晃蕩的……還有一道巨大的白衫鬼影。
不多時,在兩位封號地毯般的搜尋之下,凜鐵山就被翻了個遍。
判官蹲在一片山溝之中,白衫飄搖,它伸出猩紅十指,刨出一塊大坑。
坑很深,里面躺著一塊棺木。
“這制棺手藝有些眼熟啊……”
顧慎看著棺木,眼角忍不住挑了挑。
“眼熟?”慕晚秋不解。
“我前不久才剛剛見過,嗯……一口類似的棺。”
顧慎蹲下身子仔細觀看,然后松了口氣:“只不過這口棺的手藝要拙劣許多。”
乍一看,眼前這口棺木,和苔原謝征打造的那一口,有幾分相似。
因為接連遭遇“巧合”的緣故。
顧慎已經快患上了圖靈PTSD。
不過仔細來看,這棺只是相似,完全達不到“星艦鑄造”的那種鬼斧神工,至于上面的一些刻紋,更是狗屁不通。
畫虎不成反類犬。
大概就是如此。
雖然慕晚秋不理解顧慎說的這番話是什么意思,但在她看來,這口棺木出現的實在很不合理。
按照那段精神影像來看。
遞送黑折刀的時候,那人傷勢嚴重,已經快要死了。
所以一個“傷勢嚴重之人”,剩下的那些力氣,不是留著求救,而是送自己安葬?
“這棺木上的刻紋很陌生啊,是什么古文嗎?”
慕晚秋端詳了一圈,沒看明白。
不過好在身旁就有一位精通“古文”的圖靈傳人。
“狗屁不是。”
顧慎挑了挑眉,這棺木表面設了一些簡單的禁忌結界,看上去有防止打開的反制手段。
只不過他沒什么耐心,打了個響指。
一旁的判官心領神會。
它重重一拳,暴力開棺。
“砰!”
一道清脆的炸裂聲響在深山之中炸開,轟的一聲棺木破裂,大量的精神毒霧傾瀉而出!
很顯然,這就是打開這口棺所需要付出的代價——
這精神毒霧的力量,極其可怕。
只需要短短數秒,就能侵蝕精神海,不管開棺超凡者意志力多么強大,只要接觸,被侵蝕,那么在以后的很長時間,都會被“噩夢”籠罩!
因為這毒素,來源于冥王火種!
但很可惜。
此刻開棺的,就是冥王和他的捧冠者。
顧慎和慕晚秋默默站在棺木之前,兩人任憑精神毒素鎖定攻擊,直至霧氣全部消散……
毫發無損。
慕晚秋皺眉揮了揮袖,道:“這棺里的毒素,和多魯河的好像差不多。”
“是同源的力量,只不過這里的毒素被稀釋過了。”
顧慎神色如常,因為毒素濃度過低的緣故,他甚至懶得取出鼻煙壺將這些毒素收集。
這棺里的毒,如果擴散出去,足以毀滅一整座小鎮。
只不過現在都被他吸收干凈了。
嗯,味道還不錯?
棺里躺著一具形如枯槁的干尸,皮膚已經被侵蝕地不成樣子,只剩下一層薄薄的皮囊。
此刻,顧慎看清了棺木的結界和刻紋。
雖然劣質。
但這棺木的刻紋,將死者身上的毒霧封鎖在內。
用盡最后力氣“安葬”自己的目的,在此刻便能看出來了,這位死者不希望自己死后,精神毒霧擴散,導致凜鐵山附近一帶的無辜者遭受冥毒侵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