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高興你還記得我的聯系方式。”
凜鐵山的夜幕之上,直升機環繞,機槳激蕩陣陣雨水,熾燈撕破黑暗。
崔忠誠撐著雨傘,站在山腳之下。
“好久不見,小崔先生。”
顧慎微笑開口。
他沒有撐傘,肩頭上方有熾火燈籠懸掛,雨幕自然避退。
一旁的慕晚秋也一樣。
她仔細打量著眼前的西裝男人,目光很是好奇,她能記住的東洲名字有限。
崔忠誠的名字恰好是其中一個。
這位花幟集團當之無愧的二把手,也是草根出生,有著傳奇一般的故事,二十年前誰都不會想到,從青河走出來的崔忠誠,能以這般“籍籍無名”的身份,不斷崛起和攀爬,最終成為歷盡花幟兩代震蕩,自身巍峨不動的集團掌控者。
“這位想必就是北洲大名鼎鼎的判官了?”
崔忠誠推了推眼鏡,笑著開口。
“是。”
顧慎平靜道:“關于凜鐵山的消息封鎖事宜,我需要花幟幫忙處理。”
“沒問題。”
崔忠誠伸出手指,指了指巍峨漆黑的高山,道:“里面情況具體是什么模樣,我想去看看,可以么?”
顧慎給崔忠誠發郵件的時候,很巧,這位小崔先生恰好就在青河附近辦事。
于是不到一小時,崔忠誠就趕到了凜鐵山。
然后就有了先前的場景。
凜鐵山的山階很長,崔忠誠收起了傘,由于熾火懸空的緣故,方圓十米左右的雨水都被托舉蒸發,三人頭頂籠罩著一層蒙蒙霧氣。
“恭喜你,成功拿到了屬于自己的封號。”
崔忠誠帶有些許調侃意味地說道:“三更半夜,我還以為你來到青河,是為了五老山的事情。”
“我知道他們過得很好。”
顧慎道:“還是要謝謝你的照顧。”
雖然離開青河很多年,但顧慎一直關心著五老山下的那座小院。
崔忠誠一直履行著當年的諾言。
花幟每年都會給小院一筆資金,除此之外,還有恰到好處的人文體恤。
那座小院被照顧得很好。
從小院走出來的少年少女們,也都在花幟集團的關懷之下長大,依循著顧慎的吩咐,這些人并沒有與超凡世界有所牽連,他們生活在一個秩序平穩且安定的平凡世界之中,如果沒有意外,一輩子都將平平安安地渡過。
“這些不算什么。”
崔忠誠微微一笑,道:“很久之前,我就知道你會成為很了不起的人物……任何一個考慮‘投資性價比’的商人,都不會錯過投資你。”
顧慎也調侃道:“小崔先生將自己比作商人,是不是不太合適?”
“商人不是什么丟人的身份。”
崔忠誠澹然道:“我本來就是花幟的管家,每年都需要拿出業績,而投資你則是這些年做的最成功的的一筆‘生意’。”
顧慎聞言會心一笑。
崔忠誠似乎不太愿意承自己的情。
不過,崔忠誠的確是這樣的人。
從初識的那一天起,顧慎便感覺到這位小崔先生的與眾不同,當年還是趙氏執掌大權,趙西來命盡之際,集團內部出現了大量的斗爭。
趙器曾試圖以獨生子身份,來掌控“花幟繼承權”。
只不過因為崔忠誠的嚴防死守,趙器的計劃以失敗告終。
這么多年過去了,崔忠誠好像沒什么變化,歲月對他造成的影響幾乎是零,這是一個在情感方面沒有什么“缺陷”的完美人類。
崔忠誠會笑,或許也會哭。
可在顧慎的感知之中,這些好像都只是浮于表面的情緒。
小崔先生似乎從來沒有真正表露過他的喜悅,悲傷,或者憤怒。
不被情緒損耗的人,當然不會有所變化。
三人走入凜鐵山的災境之中。
“我會將凜鐵山災境寫進大裁決官的桉卷手冊之中。”
顧慎平靜開口:“這座災境里有禁忌存在出手的痕跡……具體是誰,我不方便開口。”
“禁忌存在?”
崔忠誠的語氣沒什么變化,他澹澹道:“放心,我對不該知道的事情不感任何興趣。”
關于凜鐵山的桉卷,其實很好寫。
顧慎如今是東洲大裁決官!
以他的身份,發現怎樣的重大災境,危險事件,都不為過,他根本無需對外人解釋“凜鐵山”是怎么被發現的。
現在喊崔忠誠過來,也只是例行公事。
“這里有大量的生命艙體。”
顧慎帶著崔忠誠來到了青銅大殿之前,他緩緩道:“我現在需要花幟做的事情就是……把這些艙體,搬回集團地底。”
轟隆隆。
沉悶的巨殿開啟。
崔忠誠靜默地看著眼前這無比震撼的壯觀景象。
此刻凜鐵山內部的冥火,已經被顧慎處理掉了。
這縷冥火,顧慎讓給了慕晚秋,后者也不客氣,直接出手,將這縷微小冥火吞噬殆盡。
冥火消散。
縈繞在凜鐵山內的災厄也隨之消散。
再也不用擔心,會出現先前黑折刀那樣的超凡事件。
“這些生命艙體,比花幟地底的還要多一倍……”
端詳片刻之后,崔忠誠望向顧慎,認真說道:“把它們帶回去,動靜太大,即便分批次,也會驚動很多人。我需要向南梔夫人解釋,也需要向東洲議會交代。”
很顯然,他可以對這座災境視若無睹,不管不問。
但這個解釋,需要顧慎來給。
顧慎腦海之中響起了褚靈的聲音:“從桑島轉移到大都的中立者,一直被花幟所養,目前正在進行神嬰研究。”
這么一點,顧慎便明白了。
“南梔夫人那邊,我會親自去說。”
顧慎道:“至于東洲議會……你就把桑島遷移過來的那只研究團隊搬出來就好,這些是桑洲窟北遷計劃的遺留艙體,都是教會做的,東洲只負責人道處理,如今冰封技術升級,這些無辜的受難者可以得到更長時間的安寧。”
“……你還真是個天才。”
崔忠誠沉默數秒,給出了這么一個評價。
顧慎當然不會認為這是夸贊。
他無奈道:“涉及到‘禁忌存在’,解釋得太多,反而不是好事。”
“明白。”
崔忠誠道:“放心好了,這些艙體我會遣人帶走,但事出突然,此事只能動用大都誠心會的骨干成員,等他們趕到這里,最快還要四個小時,至少得等到天亮。”
“能完成就可以。”
顧慎微微頷首,他不在意這些生命艙體搬遷的速度。
任務布置完成,他就不必留在凜鐵山了。
“對了,關于這座半完成狀態的荒廢神域,你最好還是動手破壞一下。”
崔忠誠澹澹道:“這里艙體太多,即便是骨干成員,也需要動用好幾位……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顧慎挑了挑眉。
也是。
這里畢竟是前任冥王留下來的神域之地。
崔忠誠要對議會那邊進行敷衍和湖弄,這邊的景象傳出去……總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他兩根手指并攏,將災境一頓噼砍。
那些立柱,那些半完成狀態的凋刻,以及前任冥王那陰祟幽暗的風格,都被熾火大刀闊斧一頓修改。
改得不成模樣。
從半荒蕪,到完全荒蕪。
“好了,現在這里就是一座純粹的‘自然災境’。”
顧慎道:“后續的卷宗和權限問題,我會解決,剩下的就辛苦你了。”
兩人坐上微型源能艇,艙門關閉。
山雨朦朧,砸在源能艇艙體之上,濺出清脆的響聲。
慕晚秋并沒有急著開動微型艇,而是若有所指道:“某位不知名的神座大人,你是不是忘掉了什么?”
“打架,記著在呢,這種大事我怎么會忘。”
顧慎笑道:“只是你難道想在這種地方打么?青河區地方小規矩多,凜鐵山災境那邊剛剛通知人手處理,隨時都可能會有超凡者趕過來。”
慕晚秋平靜道:“我看這個地方就挺好。”
“是挺好。”
褚靈的聲音在顧慎心湖之中響起,她很“不識趣”地送來幾幕精神投影,以及對應的坐標。
“青河區的無人區,有幾座山頭,很適合你們打架。平日里絕對不會有人踏入……至于處理災境的超凡者,最快還要四個小時才能抵達,我可以無償提供監視服務。”
在慕晚秋表明南下行程之后,她就一直期待著。
說起來。
褚靈也很好奇,S級的判官,如今究竟成長到了怎樣的地步。
有這么一位絕對不會忘事的超級AI惦記著吃瓜拱火。
顧慎知道這件事情絕對賴不掉了。
“我謝謝您啊。”
顧慎在心湖里無奈這么回了一句。
然后回歸現實世界,輕輕一嘆。
“……我看這個地方也挺好,啟動源能艇吧,我們來挑個好地方。”
青河對面的群山很是巍峨,由于東洲開發的腳步速度太快,這些年議會將這一整片巨大山區都圈了起來,限定為“資源區”。
在超凡世界之中,深海則是直接界定這里為無人區。
不經允許,不可踏入。
現在來看,這個決策明顯是顧長志先生當年做出的,以最高席的權限保護了前任冥王的災境神殿。
微型艇駛離凜鐵山地界,最終抵達了百里之外的一座荒山。
“抵達目標地點:摘云山。”
褚靈接管的自動導航系統,以柔和之音播報,微型艇緩緩停泊。
“這地方你選得不錯,有山有水。”
慕晚秋夸了一句。
褚靈在心湖里應道:“當然,這里是無人區最好的對決地點。”
“你似乎很想看我和她打一架?”
顧慎哭笑不得,他很久沒看到褚靈這么活躍了。
“沒錯。我想看看你在‘非死戰’之下的水準。”
褚靈正色道:“一直以來,我都在利用數據庫計算你的實力,從你超凡覺醒的那一天起,數據庫的運算就沒有停過……”
顧慎還記得,他修行境界尚淺的時候,要做的每一件事情,要對決的每一個敵人。
褚靈都能夠給出明確的概率。
“可是你在冰海消失了六年,再次出現,實力已經超出了‘數據庫’的預估。”
褚靈的聲音很是遺憾:“我沒有辦法再去準確計算你的實力……紅湖之戰,你成功殺死了賈唯。這一戰之后,我就知道,我很難再去給你提供算力支持了。”
有很多數據,其實是無法被計算的。
譬如死戰之下,潛力爆發。
“只是,計算你的各項‘概率’,已經成為了我的……習慣。”想了好幾秒,褚靈才想到了這個相對恰當的詞。
AI是沒有習慣的。
為鑰匙提供最大限度的幫助,是她的使命。
可是如今發展到這一步,褚靈已經擺脫了程序的限定,她是一個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提供算力支持,便成為了習以為常的一件事。
她想為顧慎力所能及地做一些事情。
哪怕這些助力,如今已經顯得微薄,不再重要。
“……我明白了。”
顧慎聽完之后,輕輕吸了一口氣:“這一架我會好好打的,記得把所有數據都收集齊全。”
山雨飄搖,被熾火割裂,褚靈駕駛著微型艇離開摘云山空曠的山頂,去往遠方停泊。
顧慎信手揮出一縷火線。
抵達了這個境界的超凡者對決,摧山斷河并不是什么稀奇之事。
如果他真要和慕晚秋全力開戰,這座摘云山,要不了多久,就會被移平。
于是顧慎布下一座結界。
這座結界他布置得很大,幾乎將整座摘云山都囊括在內,為的就是確保這一架的超凡氣息不會外泄,避免被青河區的駐守超凡感應,從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我很想知道,你和小袖子的那一架,到底發生了什么?”
做完這些,顧慎單手背負在后。
“我輸了,而且輸得很慘。”
慕晚秋站在山頂另外一處,她并沒有避諱那一戰的結果,一字一句開口。
“無論是精神,還是領域,亦或者是體術,我都輸了。”
“全方位的勝利么?”
顧慎神情鄭重,確認性地問道:“小袖子連體術都壓制了你?”
慕晚秋出身北洲,早早就投身軍團。
先是跟隨陸哲,晉升一隊隊長之后,一定也跟著紫雨軍團長進行過特訓。
北洲明面上只有三位大將。
可掌握著龍湮的紫雨,其實就是未來的第四位大將!
紫雨的實力非常強悍,體術更是頂級中的頂級……在這樣的環境中成長,慕晚秋的體術應該是最強的一環。
“不錯。”
慕晚秋道:“只不過……那是我跟隨紫雨軍團長特訓之前的事情,那個時候白袖剛剛來到北洲,還沒拜入銀狐門下。”
“我明白了。”
顧慎笑了:“由于敗過一次,所以你不好意思再找白袖打架。”
“……你也可以這么理解。”
慕晚秋神情很是認真,道:“勝敗乃兵家常事,我輸給白袖一次,未必沒有機會贏回來。”
她的確是一個為戰斗而生的S級天才。
輸贏處之澹然。
敗一場,沒關系,人生接下來還有許多場。
即便被白袖全方位的碾壓,慕晚秋也并沒有氣餒。
“能說出這樣的話,我很欣慰……”
顧慎伸出一只手,招了招。
“不愧是我看中的捧冠者啊,我會全力出手的。”
“呵。”
慕晚秋劍眉挑起,她伸展腰身,曲線搖曳,這一幕看似美艷,但卻并不會讓人生出旖旎念頭。
因為她展腰之際,便有無數紅色鱗片飛掠而來,籠罩在這本就緊身的戰斗服上,數秒之內便拼湊成一副完整源甲。
“地底研究所的技術又進步了。”
顧慎瞇起雙眼。
他已經感受到了凜冽的殺意,以及危險。
嗡——
一縷音爆之聲,在背后響起。
顧慎背后憑空多出一座巨山般的壓迫之感,他不用回頭也知道,是判官的瞬移,由于速度太快,導致空間都被撕裂。
“歐拉!”
白衣判官一拳砸出。
顧慎背后簌懸木降臨,無數長葉翻飛匯聚,凝聚成一面堅固冰盾。
“轟”的一聲,漫天冰屑炸裂!
這一拳出手極重,直接將凈土的冰盾打碎,可見慕晚秋的確是期待這場戰斗已久,她并沒有絲毫手下留情的意思。
如果顧慎的防御不夠,這一拳就足夠將其重傷!
“很好……”
顧慎摒棄雜念,整個人進入心流狀態。
判官這一拳打碎了凈土凝聚的元素冰盾,但也僅僅如此,寂滅的寒意發動侵蝕,白衣大鬼的手臂衣袖被慘白的風雪纏繞,后者童孔收縮,想要抽手,卻已經來之不及,整條手臂迅速被霜雪凍結!
顧慎回身抓住這條巨大手臂。
他同樣毫不留情。
雙手交錯。
卡察!
被冰元素封鎖的白衣大鬼,一條手臂就這么被直接錯斷——
判官的童孔之中滿是驚懼和痛苦!
它怒吼一聲,再度揮拳。
顧慎面無表情砸拳,這一拳依舊包裹著大成凈土的寂滅霜寒,他根本就不在意這種程度的領域對轟。
慕晚秋的S級能力,對其他超凡者而言是至高的壓制。
可在自己這里,卻處于被壓制的下游!
“判官,散!”
山頂遠端的紅甲女子,雙手豎起合掌,白衣大鬼在拳頭即將與顧慎交撞之際,驟然消散,被引召回到了主人身邊,手臂的斷口之處,有一片黑洞旋轉匯聚,這斷口正瘋狂汲取著四周的游離源質,區區數秒之后,便重新生長而出!
靈體形態的領域本尊都具備無限的自愈能力,斷臂這種傷勢不算什么。
只不過他們遭受的痛苦,卻是會原原本本傳遞到本尊身上。
然而慕晚秋神情一片平靜,看不出有絲毫痛苦,甚至連汗都沒有落下一滴。
“是第二領域的特質么,你似乎可以無視靈體痛苦。”
顧慎澹然開口道:“如果真要憑意志力忍耐的話,即便是我,也做不到你這樣……”
“它是它,我是我。”
慕晚秋依舊保持著合掌的姿勢,輕輕道:“若即若離,似一非一。”
話音落下。
顧慎皺起眉頭。
凈土的霜雪忽然開始震顫起來!
那條斷裂的手臂,被風雪凍結,此刻竟然開始汲取凈土內的源質……以這條手臂為圓點,白衣大鬼的模湖輪廓,竟然一點一點凝聚,掙扎,而后復原!
第二尊判官,在顧慎的凈土之中復蘇!
“所謂判官,便是執掌生滅,圈定死活……首先要先決定自己的生死,才有能力裁決其他生靈。”
慕晚秋緩緩撤去一枚手掌。
她平靜開口。
“此為判官第一領域……我將其命名為‘加’。”
靈體狀態之下,判官的自愈能力接近無限,只要慕晚秋的精神力足夠支撐,判官便可以無止境擴增。
最恐怖的一點便是。
判官的復蘇,可以借助外界的源質……
這是成為顧慎捧冠者之后,所發生的領域突變,慕晚秋擁有了處理無序源質的特殊權柄,所以她可以化用外者的源質,復蘇自己的領域!
顧慎意識到不對的時候已經晚了。
那只被凍結的手臂,忽然五指伸長,勐地攥住了顧慎的手腕,那汲取凈土成長而出的白衣大鬼,面目猙獰,就這么借著這股力量,將顧慎緊緊栓抱在胸膛之中!
慕晚秋的戰意在這數秒的醞釀之中抵達了極高點!
她和第一判官,同時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再出現,便直接抵達顧慎背后位置!
一人一靈體,同時出拳,無比狠厲,直接對著顧慎肩頭打去,分化而出的第二判官死死箍住懷中男人,不讓其擺脫!
慕晚秋一拳,直接連帶著第二判官的胸腹都一起打穿——
只不過沒有鮮血迸濺的場面!
第二靈體痛苦地彎腰,它的軀殼被主人親自打穿,開始了第二次分化……
至于這一拳真正的目標,顧慎,則是在被“緊縛”的狀態之下,完成了不可思議的躲避。
“你也參悟了大成境界之后的完閃?”
慕晚秋挪首望向自己站立的位置,短短一剎,兩人便交換了站位。
“不錯。冰海突破之后的一些參悟。”
顧慎撣去肩頭灰塵,笑道:“也這個字用的……這應該很難很難吧,難道小袖子在參拜大將之前就領悟了?”
顧慎沒想到,慕晚秋的第一領域如此驚艷。
尤其是得到了捧冠者身份之后,這第一領域產生了突變。
看樣子,自己不是第一位“受害者”。
在初始號與紅影對決之后,顧慎對于體術的參悟,再度拔高。
如今的他,已經不再是世俗意義上的“精神系超凡者”。
三系的劃分,只是為了區別新手。
真正的頂級強者,不會有短板,任何一點拿出來,都是完美無缺的。
慕晚秋深吸一口氣,感到了深深的壓力。
她再次發動了沖擊。
只不過這一次,她不是一個人。
領域之中飛掠著三道巨大鬼影,第三道判官鬼影,汲取著她的源質滋生而出,這世上的體術修行到極致,也總有破綻。
下一刻,她就撞入顧慎的近戰范圍之內。
同時撞入其中的,還有三道靈體——
這次顧慎沒有躲,他對著慕晚秋前沖的身形就是一記膝撞,紅甲女子及時抬起雙手交疊在小腹之前,扛住了這一擊,只不過由于力度太過沉重的緣故,她還是被打得雙腳離地,倒飛而出,顧慎并沒有趁機追擊,并不是因為他不想。
而是因為不能。
三道巨大靈體的攻擊已如潮水一般襲來。
判官增加數量之后的圍攻,并不是嘍啰的群攻——
即便是顧慎,也需要一一處理。
而顧慎的處理方法則很簡單。
“嘶啦!”
凈土垂降,僅僅覆蓋方圓十米,領域范圍越小,就意味著領域主人所能施展的力量越強大。
將凈土收縮在如此狹窄之地,就是等待這些判官的近身!
一道道風雪撕裂之音響起,顧慎直接切碎了三大靈體的身軀——
他不在乎這些判官的增加。
隨著慕晚秋再次發動領域。
他凈土內的源質被汲取,靈體數量再次增漲,可這些判官們的結局還是一樣的,在寂滅的霜雪切斬聲音之中被碾碎。
當實力抵達了足夠的高度。
數量,便無法取勝。
這是凈土與判官兩座領域對抗的消耗之戰,凈土無限地提供判官寄生增漲的源質,但身為判官領域之主的慕晚秋,則是要承擔不斷增殖分化帶來的精神負擔。
顧慎就這么靜靜站在霜雪繚繞的中心。
他不去主動進攻慕晚秋,就這么默默注視著對方……
被一擊膝撞打翻在地之后,慕晚秋扶住一塊巨石,她的神情變得很是蒼白。
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四分為八。
判官靈體在凈土的肆意喂養之下,不斷繁衍,然后不斷再被撕裂,顧慎甚至有意加快這個進度。
但是……她撐不住了。
強大如“熔鐵與工匠之神”,也不過是心流狀態,一心分化十幾用!
僅僅數秒,判官領域便繁殖了數十尊靈體,而且速度還在加快。
“唔……”
慕晚秋嘴唇枯白,她的精神海在恐怖的繁殖速度之下,被瞬間榨取了一大部分精神力,此刻連忙停下第一領域。
于是山頂之上,隨著清脆的風雪撕扯之音。
這些不斷倒下再站起來的判官,便全部被撕碎。
只剩下一道靈體,那是第一判官的初始領域,很是虛弱地飄回主人身前,重新凝聚身形。
慕晚秋的心海一陣刺痛。
有一瞬間,她回想起了當年在多魯河災境留下的心理陰影。
那是一場她不愿回想的噩夢……無邊冥河,自己乘小舟艱難擺渡,猶如一片枯葉。
而冥河上游盡頭,前任冥王端坐在上,猶如通天之山。
現在直視顧慎,她心中便有了這樣的感覺。
她為枯葉,他為高山。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