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建國坐在白昊身旁,看桌上有煙就拿起點了一根,然后才開口:“回來了。”
“爸,我要辦件大事,我去羊城之前你說過,總要闖一下。我既然沒失敗,那么我選擇繼續闖,一直到我失敗為止。”
張建國沒接話,只是說道:“這煙味道真好,沒見過的煙盒。”
“熊貓,根本不對外銷售的煙,二十八美刀一條。這一盒值……二十二個肉夾饃。”
用肉夾饃來作標準貨幣,這是白昊與楊柳的方式,或許是因為心情好,這會白昊也給養父張建國用上了。
張建國笑著將一整盒裝在自己口袋:“回頭我也給你大熊叔嘗嘗。”
白昊一踢地上的紙箱:“我買了一箱,還有我最喜歡的華子。二十美刀一條,也一樣市面上沒賣的。”
張建國沒動那箱子,只是問:“這次想辦什么大事。爸知道,你這次去羊城辦了件大事,爸回工電廠上班了,修配廠撤消,人員被工電廠收走。有些人在廠子出事后想調離,沒安心上班的工電廠不收,他們最近在鬧事,工電把幾個帶頭的給關進了號子。”
白昊倒是沒想到這樣的變化。
原想著還能分養父那小廠一點活呢。
不過現在更好,養父張建國回工電確實是件好事,白昊問了:“那些鬧事的人沒誰來找爸你的事?”
張建國搖了搖頭:“他們不敢了,工電廠連機槍都從倉庫里給抬了出來,我看清那些連槍栓都沒有的廢鐵,可抬出來看著挺嚇人。”
白昊聽著就笑了,工電廠不愧是這一片第二橫的大廠。
第一橫是正宗的軍工大廠慶東廠,廠民兵團有坦克的。
張建國問了:“說,這次要鬧騰什么?”
白昊深吸一口氣:“爸,我需要一塊地方,不能小了,至少也要三畝地大小。我從漂亮國訂購了一筆零件,主要是主軸、主軸動力箱、主電機、伺服電機之類的東西。但不夠,我還需要幾十種不同的零件,我打算組裝一臺定向臺四軸加工中心。”
張建國聽完手不由的抖了一下。
他是鉗工,可他是懂,什么是加工中心,什么是四軸加工中心。
這東西全夏國半臺都沒有,夏國最強的加工中心,也就是立式車銑加工中心,勉強算是一個三軸吧,就算是這樣也沒幾臺,自主研發的無法量產,只能幾個大廠有。
倒是自動數控車床有,工電廠就有兩臺。
就這兩臺,老工人還看不上眼,因為加工精度連七級工都比不過,更不說工電有真正的八級工。
八級工算是頂級。
張建國的水平就是鉗工八級剛合格,往上還有優秀的,以及張建國入門恩師李三炮那種巔峰的,手藝神忽其神的八級工,而且還不是鉗工,是八級車工。
正在張建國內心翻涌的時候,白昊說道:“爸,這事光靠咱們不行,我們得找一位真正的頂尖八級車工,爸你是鉗工,但我不知道是不是頂級的裝配鉗工,還有一些零件,比如加工中心底座,我要最優秀的鑄件師傅幫我完成。”
張建國突然如猛獸一樣低吼一聲:“有,都有。”
白昊給驚到了,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養父,一直帶著溫和笑容,讓人感覺有些木納,甚至偏內向的張建國,此時象一頭即將暴發的獅子,眼睛中都帶著銳利。
這時,張建國在白昊肩膀上用力一拍:“你休息幾天,爸給你準備好一切。讓你好好折騰一次,好好的折騰。”
白昊說道:“爸,我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畫圖,我想租個房子。”
張建國沉思之后回答:“恩,明天我給你看看。”說完后,張建國又問:“你回來之后,要去工電廠嗎?”
“要去,有些事情要辦的,事情是這樣的。”白昊把自己收了錢的事情給張建國講了。
張建國問:“你明知道他們回去一定把機器拆了,那機器是個人就能學會怎么造,就這樣還賣給他們?”
“爸,你認為不賣就能防得住。還有,你忘記我到羊城干什么去了。”
張建國想起來了:“你說專利?”
“對,就是專利,這東西在咱們夏國眼下沒鳥用,也沒相應的規矩。但在夏國之外,特別是以漂亮國為首的一些國家內,他們對這個非常當回事,也就是說,沒有我的專利授權,他們往外賣很麻煩,而且許多有專利法的國家商人也不愿意扯這麻煩,他們繞不開我。”
白昊一解釋張建國雖然十四歲就進廠當學徒,但大概聽得明白。
白昊又說道:“這東西不值錢,明年我估摸著和漂亮國再簽約可能最好那種不會超過八十美刀,到了后年我看,三十吧,最多三十美刀一臺。”
“你心里有數就行。”張建國不是很了解這事,他也沒再多說。
白昊解釋的目的是為了讓張建國理解自己,而不是要學習這些知識。
次日,張建國天不亮就出門了,他現在是工電廠的職工了,廠里給他一個工段長的職務,算是半工半干的類型,拿的工資高過真正的八級工工人工資。
白昊呢,醒來之后終于反應過來楊柳為什么知道自己欠下七百塊錢的事情了。
因為,家里是楊柳管賬。
這事,自己忘記了。
趙放湊了七十五塊錢送過來,只說是這是自己幫陸橋湊的,因為白昊要認大頭那七百塊的債,所以把錢送到白昊這里,聽到白昊去了羊城,趙放很驚訝,但楊柳也不知道白昊去干什么。
白昊醒來第一件事情就去拿錢,趁著楊柳去廁所的當空,剛數了二十張大團結就被楊柳發現,楊柳只差提菜刀了,拿著那根已經包漿的柳條指著白昊:“老大,你什么時候學會偷錢了,把錢放下。”
白昊一下就急了:“搞什么,拿個錢怎么了。”
“一分都不能動。”
“這錢,我說過了一半是工電廠的,公家的錢。”
楊柳把錢護在身后:“就是知道有公家的錢,我才更不能讓你動,你帶我去我和工電的會計算賬,給清了公家的錢再說,你就是能造,萬一造沒了怎么辦,今天你反正不能摸這些錢,這樣,給你兩塊錢,夠你下一次館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