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慶國在上畛子接受正常的招待。
正吃著，有人送來名單。
楊耀華掃了一眼，一筆就劃掉了上面一個名字，其余的檢查了一下，好幾個名字畫了圈，然后遞回給管理員。
楊耀華給趙慶國和來自九廠的司機又倒上酒。
趙慶國問了一句：“這次能派多少人，能有五百不？”
“八百，放心。都是表現特別好的，他們會珍惜這一次外出勞動的機會，能為秦州建設作貢獻，可以加分的。”
楊耀華回答完，催著司機喝酒：“真是沒想到，你小子當年距離老子的陣地不到二里地，今晚上沒喝好就是老哥沒招待好，等我帶隊過去你們九廠，一定要和你們處長喝一杯，他是這個。”
楊耀華豎起大拇指。
史國忠，當年他還沒有受傷回來之前，那就是一條好漢。
響當當的好漢。
司機一口將半茶缸酒喝下：“我替我們團長，敬您一杯。”
“喝。”楊耀華喝酒很痛快的。
幾大口下肚，楊耀華對趙慶國說道：“剛才劃掉的那個名字，和你們廠長從托兒所就認識，這個人被錢迷了眼，心術不正。你們廠長有句話說的好，要掌握不住錢，就是錢的奴隸，你們廠長有錢，卻心正。”
“來，再一杯。”
趙慶國又幾口下肚，舌頭都麻了。
“沒事，我就是希望有點人支援一下，眼下九廠的人還是太少了。路橋處的同志已經在招人了，可保衛處的史國忠同志要求很嚴。”
趙慶國雖然好奇，但卻不想打聽白昊的這些私事。
此時，上畛子農場的宿舍區。
李強被通知換宿舍。
至于為什么，李強明白。
他這個宿舍所有人都要去參加一次支援勞動。
自己沒被選上，為什么沒選上，他也不知道，估計是自己上次和管理員頂嘴，或是別的什么原因。
李強在收拾東西的時候那一屋子在油燈下聊的可起勁了。
這個說：聽說去勞動，你們不知道，過年的時候發一雙大頭翻毛鞋。
另一個說：鞋什么的無所謂，這次去勞動聽說餐餐有肉。
還有說：肉和鞋都不重要，這次加分，很多分，象我這種犯下小錯誤的，再有個十分的話，估計明天秋天就能回家了。
整個宿舍的人都很激動，早早就收拾好了行李，等著出發的命令。
李強心里不是滋味，默默的收拾著自己的行李。
也沒人搭理他，象他這種讀完初中，又上過技校里的夜校培訓班的人，許多都能去幫著作一些寫寫畫畫的任務，可李強卻一直被安排作農活。
但李強這個還多少有點看不起其他的人家伙。
大伙心里大概有本賬。
這不是犯下非常大錯誤的，就是自以為自己了不起，讓管理員看不順眼。
李強心里不服氣，上次明明自己給那一行樹澆過水了，另一個人沒澆夠另一行，好幾人都說，沒澆水的那一行是李強負責的。
李強爭論了幾句，但管理員聽了其他人的話，讓他連夜去拉水回來，給沒澆水的那一行補澆上，還上同宿舍的幾個人盯著他。
宿舍內。
突然，有人說了一句：對了，我聽說咱們的種的蘋果可高級的，咱們宿舍管四十畝蘋果園，管的好有加分，這是從倭島花外匯進口過來的草果苗，明天咱都早起，再去檢查一次咱們的樹。
另一個就問了：真的，真是花外匯進口的？
最初說話那位就回答了：真的，聽說是九廠白廠長親自過來，看這里苦，說一年幫這里掙一百萬，讓改善一下生活。農場好了，估計咱們也會好些吧。
李強猛的一轉頭：“九廠，那個九廠？”
“你小子多什么嘴，和你有什么關系？”
李強急了：“告訴我，那個九廠。”
一看李強要發瘋，宿舍里的老大制止了其他人：“就是九廠，誰不知道能通天的九廠，你小子問這個干什么？”
李強低下頭，沒再問，提著行李走了。
宿舍老大示意所有人別理會李強，喝斥道：“別生事非，明后就出發了，誰讓扣下影響咱宿舍，別怪我翻臉。”
大伙都又坐下，擠在油燈前臆想著這次出去作工所帶來的好處。
李強此時心里明白了。
蘋果苗是白昊弄來的，九廠是白昊的九廠。
自己不去或許是好事。
李強也不想見到白昊，他怕自己心理上承受不住。
原本一起玩，一起打過架的兄弟，現在一個在天上，一個是泥里，見面很難受。
第二天，中午出發。
付強的面子還是有的，從許多廠子借了大車，有大轎子車，還有帶蓬的卡車。上畛子農場這邊接到通知，所有人不用帶行李、被褥、飯碗什么的，空人上車就行。
一輛大轎子車，這個時代也沒有限載，過道上擺著小馬扎，一車能拉六十多個人。
帶蓬子的卡車，一車也能拉四十多個。
十六輛車，最終硬是塞下了八百人，再有管理人員坐的吉普車八輛，浩浩蕩蕩的往京兆去了。
付強老爺子多會來事。
這些人到了，殺豬，殺兩頭。
而且六斤被子，四斤的褥子，三斤的棉襖棉褲、每人一雙新的翻毛鞋子、每人五雙帆布手套，三雙線手套。除了這些，還發秋衣、秋褲一套。
新的不銹鋼飯盒、搪瓷杯子，牙刷……，人手一套。
上畛子改造人員代表上臺，嘶吼著表示，一定賣力把活干好，一定要搶在大雪上凍前打完路基等等……
上凍之后，無論雪多大，只要人能走，石貶峪開出十萬土方來。
讓付強意外的是，九廠外出現了許多人，都帶著鐵錘、鐵鍬、鋤頭什么的。
一打聽，是這些改造人員的家屬。
自愿前來幫工，只為了給自己的家屬加幾分。
付強大手一揮，家屬也有，東西照樣有一份，而且每天一塊錢補助。伙食保證天天見油腥，三天見一次肉塊。
這都十二月了，九廠卻開始大興土木。
依九廠路橋處的標準，冬天可以挖，但不能回填，更不能使用水泥。所以這一次冬天的工程，主要就是挖。等開春再進行地基的處理，三月底四月初再上水泥，保證白昊能在五月用上跑道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