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軍ROTC的學員...你們的訓練地點不在耶魯學院本部,你們將同紐黑文大學的陸軍學院以及南康涅狄格州立大學的陸軍學員一起被編入ROTC第二旅的內森黑爾營。”
“訓練地點在紐黑文城西,除了日常基礎的隊列與體能訓練,你們會在耶魯本部與空軍及海軍學員一同訓練外,其余初級課程,你們需要去西黑文。”
耶魯軍事科學部的辦公室內,一名身著空軍上校制服的人活靈活現地在卡特與瑞克兩人面前上演了一副川劇:變臉!
從聽聞有兩個新生來注冊ROTC項目時的狂喜,再到聽到這倆貨居然全是陸軍項目時的失落。臉上的表情變化,那叫一個迅速...
頗有些不耐煩地將內森黑爾營的地址告訴二人后,便將二人禮貌地趕出了辦公室。而被耶魯軍事科學部掃地出門的卡特兩人相視一眼,一股小小的共患難之情油然而生。
“先去那個啥內森黑爾報道去?”
“去唄,能省學費呢!不報道,國防部不給打錢呀!”
“難道不是陸軍ROTC司令部打錢嗎?”
“管他的,反正不用咱們自己掏就行!”
說說笑笑地走上公路,兩人有一茬沒一茬地聊著。在耶魯范圍內時,卡特還能見到不少來往的學生...
說起來耶魯大學算是美國比較少有的所謂“步行校園”,就是說整個校區的面積不算很大,或者說是教學樓的位置比較集中,通常步行15分鐘內即可抵達大多數教室的高校。
在這樣的學校內漫步,卡特有點回到了前世大學時光里的感觸。乍然一看,這些耶魯學子們,除了膚色不同,整體和卡特當年的同學們也沒什么兩樣,起碼表面看不出什么端倪。
“那個亞洲老懂什么設計?!這是什么鬼東西?!”
“亨利,別瞎說!她也是我們的同學!還有華盛頓郵報的建筑評論家艾卡特都發了評論,上面不是闡明了瑪雅的設計理念嗎?我就覺得挺好的:那深入地底,并向兩側分列的紀念碑,就像一個傷口,就像戰爭是我們人類文明史上無法愈合的傷疤一樣,尤其是對那些越戰老兵們而言。”
“你懂什么啊?你了解越戰士兵們的想法嗎?你怎么知道這是一種傷痛?好吧,我承認我們這一仗打得有點不完美,但正因為如此,在明明局勢不好,卻依舊堅持戰斗的士兵們才更令我們敬佩!他們的紀念碑,不該是那個樣子...”
要去位于西黑文的內森黑爾營,自然是向西行的。沿著教堂街往西,在經過耶魯藝術學院時,卡特與瑞克的耳邊傳來了這樣的對話聲。
剛好陷入話題空窗期的兩人,注意力被吸引。瑞克順勢問道:
“卡特,你怎么看這件事?你覺得瑪雅林的作品如何?如果拋開她耶魯學子身份的話,盡可能公平客觀的評價。”
“你是說越戰紀念碑?”
從耳邊學子們的討論聲中,卡特大概猜到了話題中心是什么。可關于這個紀念碑,他平時哪關心過啊?!
不過這輩子沒關心過這塊紀念碑,但前世他好像是聽說過的:
“那些藝術評審團的評委們既然選中了它,那自然證明了它的藝術性無可挑剔。至于別的方面,抱歉,在我看來,紀念碑這個東西,更多是給活人看的。”
“在我們活著的人眼里,有對逝者的敬重,那么即便是將路邊的一束野花插在一處亂墳崗的小土坡上也是對逝者的尊敬。如果活人的眼里已經沒有了他們,那無論紀念碑修得多么宏偉壯觀,也是徒勞無功。”
結合前世華府越戰紀念碑游客絡繹不絕的報道,再加入一點自己的理解后,卡特聳聳肩回應道。
“我忘記了在哪里看到過一種說法,說我們人類這輩子會經歷三次死亡。第一次死亡是你的心臟停止跳動,腦電波不再波動,這是生理上的死亡;第二次死亡是親朋好友們來參加你的葬禮,與你告別,這是人在社會上的死亡;第三次死亡則是當最后一個記得你的人離世,這世間再無一人記得你曾來過,這便是終極死亡!”
“建造紀念碑的目的,或許就是避免這些所謂的英雄們不被人遺忘,不使這些生理上已經付出了生命的戰士們迎來真正的、完全的死亡。即便是當他們年邁的父母離世后,也依舊能有人在路過紀念碑時,看到了碑文上的名字,即便是輕輕的呢喃,也是一種對亡者的呼喚。我個人覺得,只要能做到這一點,在我們看來不至于讓他們徹底的消失在這世間,便是最大的敬重了!”
“這么說,你對紀念碑的外在表現形式并不注重?”
對于“人類的三次死亡”這種略顯新奇的說法,瑞克顯得很有興趣。但聽到卡特的后半段話以后,心中恍忽間竟然有點認同,可轉念:
“不對不對!哪怕用你的話說,紀念碑是給活著的人看的。那也應該注重形式,起碼也要讓我們的下一代,下下代,那些不知道這些英雄們事跡的人一眼看上去,就能感覺到肅穆。進而去探聽他們的事跡等等...”
“嗯哼,那你說是就是唄...其實,我都不知道他們討論的,就是那個我們耶魯同學設計的作品是什么樣呢!”
“那要不去看看?我來的時候好像注意過,藝術學院這里面有公示,然后就是建筑系那邊。”
“時間來得及嗎?我們還要去報道呢!”
“應該來得及,看兩眼也耽誤不了多久...”
話說到這份上,卡特也不再拒絕。從善如流地跟著瑞克拐進藝術學院的院內,就在入口處的202號樓的一樓公示欄處,卡特見到了那個引起爭議的作品。
參賽競標的作品為1026,那是一個由兩面宛如鏡面一般的黑色花崗巖墻體組成的紀念碑。兩面花崗巖墻體成“V”字型,在“V”字底端的相交處,深入地下三米,隨著墻體逐漸分裂成兩面,而逐步邁上地表。墻壁上則刻滿五萬七千多名越戰陣亡士兵的名稱。
再看完這個被評選為第一名的設計作品后,卡特又將目光轉向它旁邊的第二。這第二名的作品,看得卡特忍不住皺眉。
簡簡單單的三個越戰士兵凋塑,毫無創意可言的作品,甚至卡特都無法將這個凋塑和紀念碑聯系上...
若只是這也就罷了,彷佛為了政治正確一樣,三個士兵凋塑還非得弄成一個白人、一個黑人外加一個拉丁裔的人物模型。
就好像在傳達美國各人種一家親似的,可你特么真要這么想,就別把那個白人士兵凋塑給弄到黑人與拉丁裔士兵的前面啊?!
嘴里嚷嚷著人人平等,然后暗搓搓地把白人的地位弄得明顯超越其他族裔。不得不說,這很阿麥瑞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