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并不能粗糙地疊加,修行過高階功法,再修煉同類型的低等功法,受益就會小很多。”
“除此之外,也許因為需求確定為老虎模樣和動作的緣故,我即便想象了更夸張的畫面,似乎也沒有能夠得到提高。
真氣類功法的目標則大多是意境,或是自己的感悟這種存乎一心的東西,因此才存在異變的提高。”
白山收起虎形拳,又看向云梯身法。
這是一門身法類的真氣戰法,書上說修行到高境界后,身法速度能得到大幅度提升,除此之外,還可以“但有依憑,即可移動”的功效。
到那時候,他即便站在一處懸崖絕壁之前,也可靠著絕壁上的嶙峋凹凸而進行攀登,至于攀登城墻則也完全可以,除非這城墻整體光滑,沒有半點縫隙。
他抬手一揮,一份雪白如冰絮團子的燕窩,還有三十種形色各異的飛鳥羽毛出現在面前,旋又消失。
然后,他身形微動,騰挪之間落在了屋頂。
因為是白天的緣故,宋家西北方向的四重古閣還沒有出現,其他屋子都顯得并不高。
而桃花縣本就是一個鄉下旮旯的地府,故而一登這瓦片頂兒,視線竟變得開闊起來。
轉頭四顧,但見桃花縣的矮屋子稀疏無序地坐落著,一片片瓦片屋頂仿如拔高了的地面。
遠處還有遭了災的荒蕪農田,以及三兩個歪七倒八的破爛稻草人。
白山收回視線,沉吟道:“在開闊的環境里,回憶至少三十種飛鳥沖天而起的情形,細細體悟其間的意境...既然是領悟意境,那我可得好好想想。”
日頭近暮,天有昏暈,陽光再沒有下午時那般強烈。
白山坐在屋頂上,雙瞳里流露出回憶之色。
如果說“等價交換”的天賦還可能是這個異界本身的力量,那么...“穿越者的記憶”則是他自身經歷所帶來的財富了。
不過,他沒有那種穿越了還能成功地制作火藥、肥皂這些特別的本事,也沒有那種登臨酒樓、吟詩作對引發天下震驚的氛圍,他有的就是一些普普通通的記憶,而這些記憶里最多的則是電視電影,還有他自己的想象和感悟。
本以為這些東西沒用,可現在看來,卻可能是他最大的財富。
想象和曾經的感悟、共情,會讓他在修煉上產生奇跡。
“國中有大鳥,止王之庭,三年不蜚又不鳴,然不飛則已,一飛沖天;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其形似雞,鳴聲如鳳,目有雙瞳,此謂重明鳥。其鳥沖天,力大無窮,搏逐猛獸,魑魅丑類,自然退伏...”
“涅槃于火,鳳凰于飛,翙翙其羽,亦傅于天...”
...
...
一種種意境感悟沖入白山心中。
待到三十種飛鳥沖天的情形一一數盡之后,他才平息了下來,宛如嬰睡般平靜地坐著,心底有難言的平靜。
顯然,他已經超綱完成了這感悟的要求。
而這種超綱完成已經化作龐大的力量和感悟涌入他的身體之中。
他好似已經修行了這身法很久很久,久到這力量已經刻在了他骨子里,讓他便是舉手抬足之間也能輕易的使用出來。
他站在一座無人的雄關前,看著城墻,忽地起身,然后踏著墻壁上縫隙里的些微凸出,飛升提縱。
他登臨了城墻,可卻似乎還不滿意。
于是,他丟了一把葉子。
葉子被橫穿的狂風給帶動著吹高。
他仰頭望著葉子,足尖再踏,他飛騰而起,踩在了一片葉子上。
葉子多輕?
輕到便是連一粒小小的石子兒都承載不了,又何以承載一個人?
但奇跡發生了,他足尖在葉子上輕輕點了點,竟是以這一葉作為憑借點,而再度提縱,從而踩到了下一片落葉。
狂風卷動落葉,他隨著落葉而行,宛似在凌空虛度。
諸多畫面消失,新的功法信息在他腦海中浮現。
登天闕(真氣戰法),九層圓滿;作用:身法宗師,一葉登天
身法宗師:于身法一道,達到出神入化的地步
一葉登天:身法修行至大成者可一葦渡江,然而又有幾人能夠憑借小小落葉而登臨天空?你能以極輕的物件作為踏板,而在絕不可能移動的情況下進行提縱或是橫移,一口真氣的最大連續踏步次數為九次
...
...
傍晚時分。
白妙嬋返回。
姐弟倆在宋家內宅對面的膳廳吃過飯,便開始商量。
“白山,今天我查探了一下,百花酒因為有利于養氣,是真氣修行的重要資源,所以屬于管制類酒水...你想買20斤的話,是需要出示武道令,還有進行登記才能購買。
但白山你不可能暴露身份,所以我開始用量多來試探。
一開始對方是不答應的,但在我加到要買100斤的時候,對方松動了。
不過,那賣酒的男子要求今晚亥時在東城門外的小星湖邊交易,且價格從平時的200文一斤變成400文一斤,如果同意的話,今晚酉時前給他消息,到時候他會告訴具體交易位置,過期不候。
我猜測應該是今年生意不好做,再加上物價飛漲,所以那賣酒之人聽到我們要買百斤之多,心思動了,想繞開登記,黑一點錢。
至于時間,他之所以給的這么倉促,有可能是擔心夜長夢多。”
“你沒被認出來吧?”
“沒有,我換了身帶帽子的斗篷,江湖客大多這裝扮,也不算太過奇怪。至于聲音...”白妙嬋聲音忽地變了,變得有些低沉嘶啞,就好像是個無情冷漠的女人,“他不會認出來的。”
變完之后,白妙嬋笑著眨眨眼,又換了種聲音道:“有沒有忘記?”
“沒有。”白山笑道,“大姐...我怎么會忘記你會變聲的本事呢?”
過去在乞丐窩的時候,大姐也會變聲,忽地氣場十足,忽地可愛柔弱,忽地又冰冷無比,還會學貓、百靈鳥之類的動物叫...總之就是能用不同的聲音應付不同的環境,否則也不至于能成為乞丐窩的頭兒。
這八年的共同生活里,大姐雖然很久沒這么做過了,但白山知道大姐混跡江湖的本事從來都沒弱過。
白山道:“妙妙姐,你去和那個人說可以交易,然后晚上我一個人去。”
“好...”白妙嬋應了聲,她雖然還有些力氣,但畢竟武脈都是斷的,武功自然一點都不會,所以無法一起去,“你小心點,那個人雖說是縣里生活了幾十年的老縣民,但我對他并不了解,未必不曾存些黑心思。”
...
...
半個時辰后。
白妙嬋裹著一身灰色斗篷在月光的巷道里快速走動,然后抵達了城東的一間小酒坊。
這種亂世,酒坊根本沒生意,大門早就關上了。
白妙嬋敲了敲門,門縫稍稍打開,里面傳來嘶啞的聲音:“打烊了。”
白妙嬋則是用冰冷的聲音道:“我家主人同意了,你千萬不要失約。”
她用“主人”是屬于給白山扯了張虎皮,讓人覺得他身份不凡,而不敢做些出格的動作。
話音才落,酒坊的門縫里彈出了小小的蠟丸。
白妙嬋一把接過。
門縫里傳來嘶啞的輕聲傳來:“地址。”
白妙嬋也不答話,轉身就走。
...
...
又是半個時辰。
返回宋家的白妙嬋先回了一下自己的宅院,取了一方灰斗篷和木面具,然后來到白山的宅院,把蠟丸遞給了白山。
白山捏碎外裹的那層蠟衣,搓開里面的小紙條。
“小星湖,青拱橋...”白山看了眼,然后看著面前點燃的紅燭,隨手將紙條燒掉。
白妙嬋又把灰斗篷、木面具遞了過去:“試試看。”
這只是普通的灰斗篷和木面具,但白山穿上后卻覺得非常合身。
他看看天色。
宋府外的巷道里忽地傳來一聲清脆的“乓”聲。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悠長的吶喊聲在寂靜的道路上回蕩。
這是一更天了。
而約見的亥時是二更天,如此距離,想要趕到,可謂是剛巧。
“我去了。”
“宋家這邊沒事吧?”
“宋家只要我練成那功法,其他什么都不管。”
“嗯。”白妙嬋輕輕點了點頭,又上前兩步,伸出雙手幫少年理了理胸前的斗篷系帶,抿著唇,柔聲道:
“白山...你此去,務必當心。你江湖經驗弱些,不要上了別人的當。到地點了,先別顯身,看到對方一個人出來了,你再顯身。之后,什么廢話都別說,冷冰冰地交錢取貨,然后立刻遠離。”
“放心吧,妙妙姐。”
白山打開門,走入月光的鵝卵石道上。
深夜的宋家,內院里靜靜悄悄,外院則有肢體僵硬的仆人拉著赤黃的大獒在巡夜。
白山外出,他們不問不管,甚至有護院還直接打開了大門。
走出大門后,白山身形掠動,閃入陰影,宛如噬人的猛虎,鉆入了荒莽的夜色山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