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蠻,大雪山深處。
深夜。
燈籠散發著幽幽紅光...
一個肉山般的胖子正勾著頭,瞇著兩條窄縫般的眼,兩手連連擼動,將掙扎著的白色巨鳥羽毛拔去。
“你不能吃我,不能吃我,我是仙!是仙!”鳥發出怪叫。
胖子不答,好像只是個冰冷的拔毛機器。
滿地的血,滿地黃金般璀璨的羽毛。
“你們只要乖乖地待著,對我認個錯,從今以后,即便你們是魔鬼,我也裝作看不到,好不好?”鳥快瘋了,急忙給了讓步。
胖子把鳥放到了砧板上,從肥大的腰臀處拔出把殺豬刀。
殺豬刀上銹味濃郁,好像要將生命都腐蝕殆盡。
那光禿禿的鳥不說話了,驟然之間一道神魂從眉心往外飛出。
可才飛出一尺,胖子那把殺豬刀卻已經剁了下來。
咔!!
刀,將這鳥的脖子,還有神魂全部斬成兩截。
胖子砍完鳥,就開始熟練的剝皮。
他剝皮的技術出神入化,好似庖丁解牛,渾然入道。
可剝了皮,抓著血淋淋的鳥,他卻開始發呆。
終于,他想起了怎么燉湯,于是架著柴火,開始燒水,然后把這鳥開膛剖腹,取出體內雜物,繼而以一邊的雪水洗凈,然后蹲在大鐵爐前等著水煮沸,然后焯水去腥。
“老韓,怎么要這樣殺鶴仙?”小梅姑娘站到胖子身后,她是專門趕來找小姐的,所為自然是白山的事。
而此時,這位穿著大紅衣裳,踏著可人小鞋的浪姑娘,正是站在“宋家”。
古怪的是,十多年過去了,這“宋家”竟是半點都沒有變化。
就算是搬遷,就算是仿著之前的風格重建,也絕對不會有這種效果。
就好像這“宋家”從桃花縣,整個兒被挪到了北蠻的大雪山下。
而此時,小浪貨正是站在內院的膳堂外。
在殺鶴仙準備焯水的,正是請白山喝過肉湯的廚子——老韓。
此時,老韓聽到小梅姑娘的問話,甕聲回了句:“要過年了,做點特別的菜。”
“老韓,你還過人類的年?而且...你還專門跑到雪山之巔,放開氣息,引來了一只鶴仙?”
“嗯,這兩天......鶴,多了。”
說話的功夫,水已經燒烤了,大片大片的水汽蒸騰而起。
老韓把鶴仙丟了進去,開始焯水。
丟完,他又抓了塊破布抹了抹手上的油,然后用有些怪異的腔調道:“之前那個人類的小女孩,挺好的。
她說過年要吃好的。
我覺得無聊,就決定吃點好的。
不過...她送給我的醬油快用光了。”
小梅姑娘意識到老韓說的“人類的小女孩”是白妙嬋,于是道:“老韓,我正要和小姐去說這件事呢。”
“哦?”
“外面危險,我想把他們帶回來,再和我們住一起,反正內宅十二個屋子,那三間始終空著。其中兩間本就是給他們住的。”
“嗯。”老韓瞇了瞇眼,把焯好水的鶴仙拉出來,又開始過雪水。
小梅姑娘收拾心緒,繼續往那四重古塔而去。
身后傳來嗡嗡的聲音...
“回來也好,也好”
小梅姑娘暗道:看來老韓挺喜歡姑爺和姑子的。不過,姑爺能不能住回來,卻要看小姐...
她暗暗嘆氣。
要不是為了長期飯票,她會這么拼命嗎?
只要姑爺能長期待在宋家,她小梅就是個再也不怕消耗的“女人”了。
這些年她從姑爺身上攫取了不少陽氣,就連境界都恢復了不少。
未幾,她在小閣樓前停了下來。
閣樓依然包裹在長青木之間,從這里可以看到四面八方高聳入云的雪山峰尖,可以看到大雪如鵝毛般靜靜飄落。
飛檐有四,盡皆覆白。
山風過庭,吹落幾星。
血紅的燈籠,懸于屋角之上,照清周邊飛雪,仿如一團紅白的噩夢,顯得詭異而安寧。
這里是前朝的大光明寺。
也曾是佛門大能“封印”魔鬼的地方。
只不過,這“封印”卻并不是“以力收伏,然后鎮壓”的封印,而是“打亂歸路,讓其無法歸來”。
小梅姑娘走入閣中,第二層冷冰冰的,一道身影似坐在窗前,幽幽地看著窗外。
第三層有些怪異,小梅姑娘喊道:“小靈芝,你也恢復了嗎?”
“咕嚕...咕嚕...”
“哦,恢復了...”
“咕嚕...咕咕嚕...”
小梅來到第四層。
第四層,黑暗一片。
小梅對著黑暗恭敬道:“小姐...”
冰冷的聲音傳來:“你想帶白山回這里?”
“小姐,小梅只是覺得姑爺很是與眾不同,他是有大機緣的人,我甚至覺得他就是未來的劫主,新的世界將由他開啟。他如果待在我們宋家,將來就算新的量劫降臨了,我宋家或也可......”
小梅姑娘找的理由是:既然阻攔不了量劫,那就和量劫搞好關系。
而白山很可能是這未來的浩劫之主。
這次“祂們”的出現,也正是因為察覺到“量劫”的萌芽。
普通人,只能看到“量劫”的毀滅。
可卻有少部分人會看到,“量劫”所帶來的機遇。
這機遇不是一點兩點的小機遇,而是整個世界從上到下的更迭。
人,由生到死,輪回往生,是一次更迭。
王朝,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亦是更迭。
而宇宙諸天,卻也有這般的更迭。
而這更迭的契機,就是量劫。
只是,這量劫從來與和平無關。
就如新王于熹微之間,在塵埃里決定高舉戰旗,那總歸要殺出一條血路,才能登頂帝皇位。
而成了帝王,卻又要再造殺戮,如此...雷霆手段,許久之后,方才可能重開盛世。
以小姐的身份,她自然知道第一次量劫始于遙遠的太古。
量劫的成因是一本生靈魔經。
是一句...吞天地眾生,以養吾一人。
從那之后,最初的古老仙庭被推翻,便是地府也崩潰。
可量劫雖然可怕,卻終究無法逃出個“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也逃不出“因果輪回,皆有報應”。
這報應,在太古末期便到了,再到荒古初期則徹底成立了。
后土十魙,十扇詭異的深淵之門,便是報應。
而那位生靈魔經的劫主,也終不知所蹤。
如今,新量劫的種子在天地里發了芽...所以,“祂們”醒來。
所以...“祂們”在害怕。
為什么害怕?
因為,“祂們”來自舊量劫鼎盛的時代。
可小姐不是,小梅不是,小蘭不是,小靈芝不是,老韓,周老太太,藏書閣的王老,幽靈船的陳直都不是...
此時,小姐默然良久,忽地問出一句:“小梅,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他并不是最終劫主...而是,一塊踏腳石。”
小梅愕然道:“道月柯雖然現在比姑爺厲害,可真比潛力,它可比不過姑爺...”
小姐道:“白山,他不是最終的劫主。”
她的語氣帶著三分的肯定。
小梅:???
她知道小姐神通廣大,所言絕對不會無的放矢,可這...
為什么?
為什么姑爺不是最終的劫主?
若不是最終的劫主,那豈不是就注定了死在半路,或是屈順于別人之下?
“所以,此事...還需細細思量。”
最后一字落下,小梅姑娘忽地感到一陣難以抗拒的力量將她推出第四層的門扉,待到再站定,那已是一扇關死的大門。
小梅的桃花眼愕然地看著這門...
她心底滿是懷疑...
小姐,就算再神通廣大,怎么會知道誰不是最終的劫主?
除非...
除非,小姐已經擇定了另一個人,另一個劫主。
那劫主絕對不是道月柯。
那是誰?
不對不對...
小梅姑娘搖搖頭,把亂七八糟的思緒甩出腦海,也許根本沒有,也許根本就是她的瞎想。
小姐只是不想卷入暴風之中罷了。
她神色黯然,拖著紅艷艷的繡花鞋,轉身,拾級而下。
若是小姐認定了姑爺只是踏腳石,那...是否,就意味著,分道揚鑣的時間,快到了?
轟!!
巨大的金色月輪在山林間掠了個來回,空氣里驟然顯出一道凌厲繃緊的鋒利圓弧。
時間若靜止了片刻,那些本在沖來的近千鶴奴,一瞬間全部身首異處。
嗚...嗚...嗚...嗚...
月輪回歸,震散染著的血,又被嬴鳳仙踩在雪白的小足之下,宛如虛空里的升降梯,帶著這位紅袍的仙子升騰到高處,雙目清冷,衣袂飄飄,俯瞰群山。
“居然調動了鶴仙來抓我,這事看來已通達老祖之處。”
“只是為何,要如此針對我?”
嬴鳳仙不解。
她怎么也無法想到,她莫名其妙地就成了老祖相中的禁臠。
白山是奪舍之軀,而她則是奪舍后供著鞏固身體的禁臠,爐鼎。
“鶴仙已經發現我了,可我還沒尋到它,此地不宜久留...先全力離去再說。”
嬴鳳仙馭輪而去,如電光掠過長空,轉瞬消散無蹤。
她才離開,昏暗的湖面上卻是顯出一只雪白的仙鶴,仙鶴足爪點在五波的黑色湖面,擴開一圈淡淡的漣漪,一雙鳥瞳看著嬴鳳仙離去的方向,不敢追上。
嬴鳳仙的出手驚到它了。
一斬,直接殺了近千的鶴奴,沒有半點拖泥帶水。
雖說殺鶴奴并不能證明什么,可斬出那么大范圍,殺了那么多鶴奴,這卻已然能看出其力量的可怕了。
鶴仙側頭,長喙在白色羽翼間啄了啄,叼出三柱金紋的清香,于虛空點燃,以一縷神念傳達于仙界的彼方,以報消息。
數日后。
一道紅衣落在了青峰上。
青峰,云霧繚繞,又因深冬,更添幾分凄寒。
紅衣停在一道靈泉間,抬頭看著靈花靈泉,再觀遠處的屋舍,眸光微垂。
這里是青云宗的寒云峰,也是當初她收白山為弟子的地方。
過往記憶一一浮現...
那時,她為了突破金世章的頓悟關卡,而要白山以詩助她,結果白山果然成功了。
之后,她卻告訴白山“親情,愛情,只會影響修行。到了高等境界,想要的只是尋個互惠互利、長期陪伴的道侶。凡人沉淪于色,注重繁衍。可我們與道侶交合,卻不過為了陰陽協調,滅去心魔。”
紅衣輕嘆一聲。
她未曾想到自己的心魔竟就是這位曾經的弟子。
而且,她不僅不斬,還要去養。
只因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越是沉淪,就越是強大。
說起來,她還要感謝這位弟子無意間成了她的心魔,若非如此,她也無法窺探到這等修行上的密道,從而更上層樓。
“白山乃絕世妖孽,被宗門看重。
我與他關系不錯,且又未曾犯下罪行,為何宗門要如此待我?”嬴鳳仙已經被這個問題困惑許久了。
在玄云君對她無情出手,在她逃出仙界后,她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她實在是很難明白。
而這...也正是她悄悄來到青云宗的原因。
她的小師妹安雪芝肉身被毀,無法以凡人之軀踏過天門,所以必然在青云宗鞏固軀體。
而青云宗最好的福地便是這寒云峰。
“小師妹必然知道些什么...”嬴鳳仙微微垂眸,她希望能得到答案。
紅衣收斂了靈氣,在山道上緩緩而行。
遠處屋舍里,亮著些微燈光,內里似有兩道身影。
紅衣將氣息全部斂去,悄悄靠近。
屋內傳來對話聲。
“師姐,真君有令,嬴鳳仙若來尋你...你需得隱瞞一二,切不可將奪舍、爐鼎之事告知于她。
她雖叛出宗門,只不過是自己察覺有異,可具體事情卻一點都不知道。
若她再三逼問,你就說你也不知,然后可替她說話,穩住她。”
“我...我明白了...可,鳳仙師姐為何會被視作爐鼎?”
“老祖所定之事,師姐還是莫要妄自猜測了。”
門外,嬴鳳仙滿臉錯愕。
奪舍?
爐鼎?
老祖所定之事?
一瞬間,諸多的絲線竄連起來,讓她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可旋即,她又好奇起來,這屋內說話的女子聲音雖然陌生,可腔調卻分明是她的小師妹——安雪芝。
然而,那個說話的男人,她卻是只有些熟悉,卻想不起來是誰。
而且,整個青云仙宗上下會稱呼安雪芝為師姐的只有一人,那就是白山。
可在這里的絕不是白山。
但很快,她的疑惑解開了,因為安雪芝替她問出了這個問題。
“運法,你為何稱呼我為師姐?”
“因為宗門很快會宣布我成為門中三代弟子。”
屋內,披著深青色云紋法袍的男子有著一頭針刺的短發,他衣衫微敞,內里則是包裹著金色繃帶。
這男子自是定下繼承三代弟子之位的蕭運法,他是碧逍玄女的后代,也是“運教”的弟子,更是當初想要借趙玉真毀去白山之人。
當時事發后,碧逍玄女固然將他關禁了些時候,可這卻是如入了個“沒上鎖的囚籠”,想什么時候出來便什么時候出來。
如今,宗門或許有感于“青云十二仙”變成了“青云十一仙”,所以便讓他提前上位了,以壯一壯聲勢,畢竟蕭運法天賦確實厲害,若無白山,他乃是年輕一輩中的第一人。
蕭運法的放出,以及上位,忽地讓嬴鳳仙解開了最后一個疑問。
答案順理成章地竄了起來。
老祖要奪舍白山,然后以她為爐鼎鞏固境界,蕭運法則取代她離開后的空缺,成為青云十二仙中的另一人。
爐鼎怎可離開掌控?
又怎可與那將被奪舍之人私會?
這就是她無法來人間的原因。
嬴鳳仙緩緩離去,閉目走在山間小道上。
這里的山峰,她很熟悉。
這里的一切,本只是普通的凡間之地,可因為有了白山,而變得特殊。
她行走在這里,心底感到一陣放松和安寧。
她需要消化這信息,然后明白自己該怎么做。
嬴鳳仙走著走著,也不知走了多遠,忽地林間傳來輕輕的踏步聲。
卻見山嶺之間氣流微動,一道靈巧地蹦躍的鹿影落到了她面前。
“仙子,仙子...”白鹿蹭著主人的衣角。
“這幾年鹿兒很乖,距離化形又進了一步呢呦呦呦”
白鹿顯然消息閉塞,可謂兩耳不聞窗外事,絲毫不知道嬴鳳仙已被宣布叛宗。
嬴鳳仙看到這白鹿,也是愣了愣,而就在這時,忽地虛空里掠過諸多劍光,待到落定,卻見是不少青云仙宗的弟子。
這些弟子竟是一直盯著白鹿,而在嬴鳳仙出現后,便立刻前來,恍如一圈閃亮的大銀環飛旋于嬴鳳仙頭頂,劍拔弩張,氣氛緊張。
白鹿有些懵,不知發生了什么事。
嬴鳳仙掃了眼青云仙宗的四代弟子,冷冷道:“你們也要對我出手嗎?”
一名為首弟子御劍出列,恭敬道:“三師叔,師祖有令,只要你肯返回青云仙宗,誠心認錯,那叛宗之事既往不咎。”
誠心認錯?
既往不咎?
嬴鳳仙覺得好笑。
這怕不是一旦返回了,便是被立刻囚禁吧?
“那告訴真君,我會回去。”嬴鳳仙御劍而起,電射向天邊,她沒管白鹿,因為...此時的她若是再和白鹿說了什么話,那才是害了白鹿。
下一步,就是開始尋找那金色念頭的由來了。
仙界。
傅行云軀體繃緊,他低下頭,又忍不住看了眼胸口。
此時的胸口平平靜靜,可事實上...有一尊光明無比的神像正藏在其中。
傅行云不知道這神像是什么,可他知道自己無法在那神像的力量下反抗。
這些天,那神像中的聲音在與他交談,了解著仙界和人間的情況。
“去...”
“萬泰山...”
“四象宗...”
那雷聲大作般的聲音再度響起,震的傅行云腦海嗡嗡。
傅行云苦笑道:“前輩,我去不了,沒有宗門許可是無法離開仙界的。”
話音落下,他忽地感到一陣威壓和恐怖襲擊而來,急忙改口道:“不過我知道宗門每年都會派人去四象宗。”
“新年,他們會在凡塵過年的時候去。”
“我可以帶你去找他們...”
“只是,前輩您為什么要去四象宗?”
“那里不過是人間的宗門...”
良久...傅行云沒等到回答。
那聲音只是道了個簡簡單單的“好”字,便沉默了下來。
新年前夜。
張燈結彩。
天氣罕見地放著晴,而未有大雪飄落。
大能在進行著各種各樣的布置,她掌控的人太多了,需要處理的事也變得很多。
不過,她的武脈已經修復了,如今正在修行,才一個月的功夫,她就直接突破了武道二境,同時也修行出了真氣。
玉真公主作為宗主夫人則是暫時從修行之地走出,準備親自下廚做些大飯。
新年當天,四象宗會格外熱鬧,白山作為宗主,需得在明早往大殿與眾人見面,而晚宴才能是家宴。
而之后,其實還有各路人馬要來拜山,但玉真公主知道相公肯定是不愿見的,就和往年一樣用閉關修煉搪塞不過。
玉真公主則有些糾結。
其實,在年后,她有些想和夫君去一次皇都,畢竟...她隨夫君來此已經三年零七個月了,她想回去看看。
可皇都往返便是騰云也需好幾日,卻又算得上比較麻煩。
“也不知道晉王他們如何了...
小雅應該也嫁人了吧?只是不知嫁給了哪家。
父皇生了大病,也不知身體如何了。”
晉王趙然是她弟弟,小雅則是趙雅,是二公主。
玉真公主在廚房里忙碌著,她知道相公喜歡接地氣的女人,所以便讓自己變得接地氣了,本是十指如嫩蔥,從來沾不得半點陽春水,現在卻也是在鍋碗瓢盆里洗洗撈撈。
可其實...若玉真公主還是之前的“杏花巷主”,還有這無比發達的情報系統,那么,她其實大可不必如此憂慮。
因為此時,萬泰山往北六十里處的官道上,正有一行車隊在疾馳。
車隊周圍竟有三千騎兵護衛,包裹著中間的兩輛馬車。
這前面的馬車上,正是端坐著晉王。
而后邊的馬車上,卻是二公主,以及駙馬。
這四人今年竟是主動來到了萬象山,想要去往四象宗參加年會。
晉王自晉州戰場后,心灰意冷,萌生了追隨長姐和姐夫修行的心思,這是來探路了。
二公主趙雅是想玉真公主了,畢竟兩人關系很好。
至于這駙馬,卻是人間宗門之人,聽聞妻子想去四象宗尋長公主,他自是千肯萬愿,畢竟...那位四象宗宗主可是長公主的相公,若是能把這層關系稍稍疏通下,哪怕只是被聽到個名字,他也是前途無量。
ps:今天實在是只寫得出這么多,ε(′ο`)))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