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于繁華的北方與東南,蜀山所在的西南一域算是略有些荒僻,儒道不算興盛。在廣袤的西南大地上,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座著名書院,南山書院是其中之一。歷史上雖然沒有出過狀元、榜眼,但是探花之位是拿到過的。
只可惜后來那位探花郎鋃鐺入獄,南山書院也失去了一份榮耀。
不過此處依然是燕郊城內達官貴人子弟的首選。
今日,南山書院里迎來了一位新生。
“諸位同窗,讓我們歡迎楚梁同學加入我們庚子班。”
老先生站在臺前,一抬手,門外便走進來一位錦衣華服的翩翩少年,吸引了教室內的全部視線。
但見他眉目清朗,俊采出塵,同樣的一身儒衫穿在身上,卻比旁人都多了幾分超然。隨著先生的招喚,來到學堂內,朝下方的眾人微微頷首。
身后還跟著一個濃眉大眼、古銅膚色、一身青衣小帽的書童,扛著沉重的書簍,表情似乎有些氣鼓鼓的。
“楚梁,你就尋個空位先坐下,咱們就要開始今天的課了。”先生讓他亮了個相,之后便道。
“是。”楚梁朝先生施禮,之后向前走去。
班上大概二十來個男生,十來個女生,都有獨自的一張桌案。他左右逡巡一番,坐在了后方一個空位上,右手邊就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李玨。
剛要坐下,就聽老先生又斥道:“書童就莫往里走了,出去候著就好。如果有向學之心,就在窗邊安靜旁聽,不要出聲攪擾。”
“噢……”楚梁身后的書童這才駐足,將書簍放下,然后灰溜溜走出了教室。
這書童不是別人,正是林北。
他來到教室外,站在窗邊,看著里面,正好與楚梁對視,仍舊有些忿忿。
“為什么都是來書院,你就是學生,我就是書童?”他用眼神無聲地傳遞著憤慨。
“大概就是氣質不同吧,角色不分貴賤嘛。”楚梁用眼神給予回應。
“我不理解。”林北還是不服。
“行了,書童的身份打探消息更加方便。你不如多去你們圈子里打聽打聽,說不定能探查到這次詭案的一些消息。”楚梁又回道。
林北這才作罷,轉身去混自己的書童圈了。
南山書院這些都是本地豪富或是官宦人家的子弟,自然都帶著書童下人。這么多人當然不可能都跟著進教室,庭院內有專門的外室供他們休息,如果想要學習,在窗外旁聽也是可以的。只要不大聲喧嘩,一般不會受到管束。
南山書院的一堂課時間頗長,第一堂課上罷,周圍的學生都有些困倦了,只有楚梁還興致盎然。他曾經就是優等生,對于課堂這種環境倒是頗為懷念。
曾經的老師說過,他就是心思不專。如果能將心思專注在學習上,那沒有人能夠超過他,成就不可限量。只可惜他當初興趣太過廣泛,無論是各項運動、各種棋牌、各類游戲都花費精力做到了極好。
所以才僅僅考了全省第三。
旁邊的李玨應該是晚上休息不好,很早就趴在課堂上睡著了。楚梁不用擔心他,便將目光左右轉了轉,看看能不能找人搭上話。
正好此時,左手邊那位臉上帶著小雀斑的女生員看向他,眼里星星閃閃,好奇地問道:“楚梁同學,你是從哪里來的啊?”
對于長得好看的轉校生,大家總是難免好奇的。
“我是從邢州城來的。”楚梁將提前準備好的信息說出來。
“邢州城?那為什么要來南山書院呢?”
“因為家里的原因,全家都搬過來了,我也只好到這邊來。”楚梁微笑道。
“嘿嘿,南山書院挺好的,在西南這一片都是數一數二的呢。”小姑娘見他笑了,也嘿嘿笑道。
“我來之前也是這樣想的,來南山書院或許不錯。”楚梁似乎有些擔憂地說道,“只是來了以后,忽然有些擔心……”
“擔心什么?”小姑娘連忙問。
“我聽說啊,這書院近來在鬧鬼?”楚梁小聲道。
“啊……”小姑娘的臉色一下凝重起來,她左右看看,也壓低嗓音道:“是有這個事,但是你不用害怕,只有那幾個壞蛋才……”
“李春霞!”旁邊突然響起一聲喝罵,“伱又嘴賤了是不是?”
跟楚梁說話的小姑娘一個激靈,連忙搖搖頭,不敢再出聲。
原來是前面不遠處一個肌肉鼓鼓的健壯少年站了起來,一臉面色不善地看向這邊,似乎對他們竊竊私語的內容很是敏感,隔著幾排座位都聽到了。
那健壯少年又指了指楚梁:“新來的,你想好好在這上學,就別瞎打聽事情,聽到了嗎?”
面對這氣勢洶洶的警告,楚梁微笑頷首,沒有出聲,仿若無事。
這時,又聽到后面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閆小虎,你又在兇什么?”
“宋先生……”那名為閆小虎的健壯少年一聽這聲音,立馬服帖了下來,轉身坐好。
就見一個身著素藍色長裙、套著青色短襟開衫的女子走了進來,她身材高挑窈窕,甚至有些纖瘦。頭發簡單的束起,露出潔白如玉瓷的耳廓以及頸項,膚如羊脂,五官素凈,一雙眼眸深黑晶亮。
雖然板著臉,妝容神情都有故作老成之意,但也還是一眼就看得出,年紀根本不大。
“這也是書院先生?”楚梁意外了下。
這女子看起來實在是太年輕。
就見這位宋先生從門外進來,走到李玨旁邊,輕輕撥弄了他一下,將他喚醒。之后才緩步走上講臺,柔聲道:“咱們上課。”
李玨看著這位女先生,都罕見打起了精神。
比起先前那位用盡嗓門努力喚醒大家卻徒勞無功的老先生……她的聲音和緩溫柔,甚至可以說是細聲細語。但是臺下的學生無論男女,倒是個個都精神了起來,沒有一個人再犯困。
“咱們今天有新生是嗎?”宋先生看著楚梁,開口先說道:“那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宋清漪,是南山書院的詩文教習。”
楚梁與她溫柔的眸子對視著,只覺隱隱有些奇異之感。
宋清漪雖然年輕,但是功底倒是深厚,一堂課講得深入淺出,饒有趣味。
再下課之后,便是午休。
在去吃午飯的路上,楚梁才和林北匯合。
“打探得怎么樣?”楚梁問道。
“都打聽清楚了。”林北一臉興奮道:“那個宋先生名叫宋清漪,江南人氏,也是前幾天才新來到南山書院的,十八九歲年紀,和咱們差不多……未婚!”
楚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