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現存的一些手稿來看。
惠更斯設計的磨鏡工具,外觀上有些類似古代行刑的刀閘,也就是路易十六快樂架:
‘刀閘’上掛著一個小球,通過外力推動小球旋轉,從而對玻璃進行加工。
這套工具制備起來并不算難,也不需要太高的精度。
畢竟在原本的17世紀,歐洲還沒開始工業革命呢。
不過與惠更斯設計有所不同的是,徐云對力矩方面進行了一些優化:
一來是加了兩根輔助繩,縮短了左側的偏轉力。
二便是先讓驢去給發條蓄力,接著再通過發條提供推力,省去了人力的支出。
發條形變產生的能量持續時間很短,但瞬時量級卻很大,對于精加工來說是個相當合適的工具……
反正那頭驢也是老苦力了,辛苦就辛苦點吧。
說到頭還是那句話。
驢再累,關徐云什么事呢?
總而言之。
按照徐云的規劃。
整個望遠鏡的制作耗時,大概需要一個月左右。
預計在八月中旬上下,便能進行第一次星空觀測。
至于顯微鏡嘛則要簡單一點。
畢竟整個過程中最困難的一關,已經在不久前被老賈他們解決了。
哪怕沒有干涉儀進行輔助,顯微鏡級別的小口徑透鏡還是不難制備的。
其實在很久很久以前,古代加工玉石的技術就有些類似透鏡制備,并且形成了產業。
那種性質甚至已經超過了“雛形”的概念,都可以歸屬到早期應用的范疇了。
只是那時候沒有光學的詳細概念,先民們算不出K(θ)的函數而已。
因此眼下有了相關曲率半徑的數據,在徐云拿出曲率設計圖后五天不到,齊格飛便帶來了個好消息。
“王公子,幸不辱命。”
院落中。
齊格飛指著石桌上的三個小盒子,笑著道:
“公子所需的兩類鏡片都已制作完畢了,就在這幾個盒子里頭。
左側盒子中的鏡片倍數最低,中間其次,右側的則倍數較高。”
徐云朝他道了聲謝,沒急著去驗收,而是先從隨身的袖帶里取出了一副由羊腸制成的手套。
羊腸這玩意兒,在古代其實不算在美食的“羊雜”里的,而是另有所需:
它經常被用作小雨傘,甚至唐朝開始還有官方的店鋪售賣羊腸套。
因此在橡膠工業趨近于無的古代,它其實是個非常優良的手套材料。
只要通過之前制備的高濃度酒精浸泡去味,基本上和后世的橡膠手套沒太大區別,至少做些基礎實驗那是綽綽有余的。
戴上手套后。
徐云按動開關,打開了三個盒子。
只見此時每個盒子的中心,赫然都擺放著一枚靈巧的小透鏡。
按照齊格飛先前所說。
其中左邊的是十倍目鏡,中間和右邊的分別是40與100倍的物鏡。
對顯微鏡有基礎了解的朋友應該都知道。
目鏡倍數x物鏡倍數,就是顯微鏡的放大倍數。
但你別看10X100和25X40的放大倍率看起來同樣是1000,實際上,二者的成像效果卻差異很大。
因為目鏡反饋的是虛像,倍率并不需要太高,
真正決定顯微鏡分辨率的鏡片,主要在于物鏡。
不過高倍率的物鏡好是好,但它的使用要求也是非常麻煩的。
比如它需要配合滴油才能使用,也就是術語上的油鏡。
這里的油通常指的是香柏油,通過柏木提取,特殊情況下用水也能勉強應付。
這些油不僅要滴在物鏡和蓋玻片之間,還要求滴在在聚光鏡和載玻片上。
如果不滴油的話。
呈現出的圖像雖然能看,但畫質會下降的很厲害,嚴重干擾觀察。
經常下小電影的同學應該比較能理解畫質下降這四個字的意思。
因此早在兩天前,
徐云便用之前蒸餾酒精的設備,配合電解池,再次對柏木進行了蒸餾。
還記得當初徐云為啥特意交代要用彎曲的銅管嗎,就是為這事兒準備的。
只可惜,徐云身邊的一群鮮為人沒法明白他的苦心,白瞎了他的連環操作。
失望.JPG。
當然了。
縱使有香柏油協助。
由于設備方面的硬傷,齊格飛打磨出的鏡片也不可能真正的達到百倍物鏡的水準,也就是NA1.25。
按照徐云的判斷。
這枚物鏡的NA大概在1.101.15之間,也就是0.28微米左右吧。
這個分辨率比40倍的0.42微米要高,但比百倍物鏡的0.22微米要低,
隨后徐云將幾枚鏡片小心拿起,來到了身邊一架空置的顯微鏡上。
這架顯微鏡通體由精鐵制成,比先前粗制的那架要精細很多,還被很上心的鍍了銀。
當從外觀上來看,就能吊打胡克和列文虎克的顯微鏡了。
顯微鏡的底部還有一枚印章,這是齊格飛的私印,代表著出自名家之手。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
這架顯微鏡采用的是類榫卯結構。
也就是全程沒有一根釘子,組合后的顯微鏡卻牢固無比,用力搖晃都不會解體。
一刻鐘后。
咔咔咔
徐云將幾處旋鈕閉合,重重一拍手,對周圍眾人道:
“搞定,目鏡和物鏡都裝好了,誰來試試?”
一旁的小李聞言,頓時墊著腳尖揮了揮手:
“我我我!”
徐云看了眼這根滿臉飛揚的小豆芽。
小李的這幅表情,讓他想到了后世老頭環發售當天的某些人:
“行,李姑娘,有勞你了。”
在過去的這小半個月時間里。
小李幾乎每天都要操弄顯微鏡,對于顯微鏡的掌握度已經超過了老蘇,堪稱這個時代徐云之下的第一人。
不過哪怕是她,此前也從未接觸過如此高倍率的顯微鏡。
光是10X40的倍率,都足夠這姑娘開一番大眼界了。
不過考慮到小李的任務主要是校驗雙鏡的組合效果,核心是判斷兩枚透鏡的清晰度,觀測倒是其次。
因此徐云并沒急著上好東西,而是依舊選擇了老龍套
美洲大蠊的玻片。
畢竟從觀測角度上來說,美洲大蠊確實是數一數二的標本選擇。
哪怕是后世,都有很多科普博物館會把美洲大蠊的后腿作為第一玻片樣本,供愛好者們體驗甚至購買。
比如香江尖沙咀的科技館,便對外售賣蟑螂腿玻片,一片折合華夏幣接近兩百塊錢。
曱甴賣曱甴,也是奇景一件。
視線再回歸原處。
隨后依舊是調光、扭動粗細準焦螺旋。
片刻不到。
小李從顯微鏡上抬起頭,一臉驚訝的對著徐云道:
“王林,此鏡真乃神物,曱甴腿上的每根毛皆可看的清清楚楚!”
徐云見說主動走上前,替過小李,親自體驗了一番觀測效果。
果然。
就像小李說的那樣。
在高倍率的鏡頭中,美洲大蠊后腿樣本上的腿毛,清晰的就像郭冬臨腦袋上的跳蚤似的。
眼睛毫不費力,便能看的一清二楚。
隨后徐云又試了100倍物鏡,滴油觀測。
過了幾秒鐘。
他抬起頭,看向了身邊的老蘇,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
“老爺,鏡片沒有問題,可以開始觀察細胞了。”
聽聞此言。
原本就待在一旁的老蘇,呼吸頓時微微一滯。
實話實說。
作為創造過諸多奇跡的當代巨匠,老蘇的心理承受能力其實是要遠高于普通人的。
畢竟搞項目嘛,失敗其實才是多數。
老蘇過往上的了臺面的成就不下二十件,這代表著他的失敗次數,也要遠高于這個數字。
就在那一次次的失敗過程中,老蘇的心臟已經被打造的堅固無比,理論上不會輕易出現波動。
但這一次。
他的心臟硬是重重的漏跳了一拍。
忐忑。
這個不知道消失了多久的情緒,時隔多年再次出現在了他的心中。
雖然在過去的這些天里,他已經接受了徐云提出的微觀概念。
甚至在老賈他們計算折射光線的時候還以此做出了提點,解決了一個大困難。
但理論是一回事,親眼見證就是另一回事了。
畢竟他給老賈的只是一個思路,和定理截然是兩個概念,反正不要錢,隨便算一點嘛。
今日在場的這些人中,每個人的專攻領域各有不同。
比如齊格飛的手藝比他好。
王稟的武藝比他強。
小李的文養比他高。
老賈的數學水平更是甩他十萬八千里。
但若論及眼界這個詞兒。
除卻徐云這個后世來的掛壁,老蘇在現場不,在整個大宋都至少能排進前三,甚至干脆就是第一。
因此沒有人比他更了解,他們現在所在做的是一件怎么樣的大事。
微觀世界啊
要是一切真如徐云所說。
那么這將是一個古往今來,從未有人涉及過的新領域!
它所能帶來的價值,遠遠不是一個‘觀測’就能解釋、或者覆蓋過去的。
別的不說,就說人體吧。
若是能借此觀察到人體隱蔽,那么醫學注定將得到一個巨大化的發展!
氣血、邪氣這些詞,很可能被真正的肉眼辨明!
好比徐云先前所作的那樣。
將隨處可見的大蒜通過一些特殊的儀器加工,便能治好幾乎必死無疑的絕癥!
更別提其他衍生的領域了,這是一個堪稱時代分界線的發現!
想到這兒。
老蘇不由深吸一口氣,對謝老都管說道:
“元年,將東西取來吧。”
謝老都管聞言,恭敬的應了聲是。
從身邊的一個小盒子里小心的取出了一個載玻片,遞給徐云。
徐云接過玻片,將它安裝到了顯微鏡上,
接著后退一步,對老蘇拱了拱手,鄭重道:
“老爺,請吧。”
作為一名強迫癥晚期患者,徐云是個儀式感很強的人。
以老蘇的貢獻和地位,沒有人比他更合適做這一次觀測了,哪怕是小李也不夠格。
老蘇朝他點點頭,暗自握緊了左手,緩緩的走到了顯微鏡邊。
雖然在過去的這段日子里,顯微鏡大多時間都在被小李折騰。
但這并不代表老蘇對生物不感興趣,更不代表他不清楚如何操作顯微鏡。
恰恰相反。
在第一次接觸顯微鏡的時候,老蘇便輕松掌握了相關要領,只是好奇度沒小李那么深罷了。
只見老蘇將雙眼放到了目鏡上,緩緩調動著螺旋按鈕
一開始的時候,他的視線中還是灰蒙蒙的一片。
但漸漸的。
隨著一系列調整,畫面開始清晰了起來。
過了一分鐘左右。
老蘇的眼中,忽然出現了一堆
活蹦亂跳的小蝌蚪。
沒錯。
小蝌蚪。
看到這兒,想必有些同學已經明白了過來:
徐云之所以不對玻片染色,就是因為他給老蘇觀察的是
精細胞!
沒辦法。
上面提過,徐云是個很講究儀式感的人。
因此在活體細胞的觀測方面,他選擇尊重了歷史:
大家都知道,胡克發現并且命名了細胞結構,但真正觀測到活體細胞、開啟微生物學的是列文虎克。
但在99的教科書上,在談完列文虎克的貢獻后,都不會深入提及他所發現的細胞名稱。
因為列文虎克發現細胞的過程,實在有些18X:
1677年一個秋日的夜晚,列文虎克和妻子正在為愛鼓掌,一度精候佳陰,根深蒂固。
不過很快,列文虎克的騷操作出現了:
根據兩年后列文虎克給英國皇家學會寫的信中所記,他在“X精后不足幾秒便立刻”跳起身來,帶著精X樣本直奔自己的顯微鏡。
在顯微鏡下,列文虎克看到了“數以千計沙粒般大小的活體微型動物正在游動”。
自那以后,他將這些東西稱為“微動物”。
另外列文虎克還特意指出,這次實驗樣本是通過“正常夫妻X交”,而非“不道德的紫薇”獲得的。
他甚至不嫌麻煩地設法將信件翻譯成拉丁文,不過并沒有提及他的妻子對這項驚人發現做何感想。
此事并非杜撰,而是真事,基本上超過高中的教材都會有所提及。
其實吧。
在后世的實驗室里,幾乎每個生物狗都曾經觀察過自己的X細胞。
一些女同學還特喜歡攛掇班里最帥的男生捐X給大家觀察,畢竟一滴半滴就夠30多人分了。
另外在一些生物BBS上,還經常有人會討論如何帶X細胞的方法。
比如考慮到X細胞在液化也就是biu出來半個小時后比較適合觀察。
因此大多數人的選擇,都是用酸奶盒裝X液作為偽裝。
因為這樣一來,就可以名正言順帶進教室了,問就說是酸奶。
如果有人懷疑,喝一口便是。
至于如何保證是真喝還是假喝,這就看每個人的演技水平了。
或者就是鹿在套里打個結不要讓它流出來,然后放口袋,找個機會上玻片。
至于再喪尸一點的就是含在嘴里了,位置一般會先把它安置在臉頰兩旁,也就是俗話的腮幫子。
徐云當初在研二的時候,就聽說過有個神人這樣操作過,然后被通報“表揚”了。
至于他被發現的原因嘛,則是因為在互換檢驗口腔上皮細胞的時候,同組同學發現了小蝌蚪
說實話。
除了最后那個喪尸的方法,自己觀測小蝌蚪并不是很羞恥的事情。
畢竟一個人面對奧林巴斯的時候,又有多少人可以忍住這種欲望呢?
液化后的小蝌蚪其實特別有意思,活蹦亂跳的游來游去,這種快感就跟后世起點作者斷章時差不多
當然了。
徐云沒做過這種事情,這是他聽自己朋友裘生說的。
至于今天捐獻樣本的對象嘛
徐云抬起頭,看向了一旁正在哼哧哼哧給發條蓄力的那頭驢,感慨道:
“辛苦了,驢兄”
今晚還有,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