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內。
看著一臉匆忙的斯托克斯。
徐云的眼中頓時冒出了一股疑惑,伸手指了指自己,問道:
“斯托克斯教授,您說惠威爾先生找我?”
“就我一個人?”
斯托克斯輕輕點了點頭。
隨著徐云搞出了不少大事件,他對待徐云的態度也逐漸溫和了許多:
“沒錯,就你一個人。”
徐云聞言,眼中的疑惑之色不由更甚。
如果說其他時間倒還好說,可如今英國剛剛宣布準備開啟克里米亞戰爭惠威爾便找上了門......
這就令徐云不得不腦補一種可能了:
威廉·惠威爾在這個節點找自己,所談的內容會不會與戰事或者某些高層決策有關?
想到這里。
徐云不由看了眼身邊的小麥老湯和艾維琳。
他朝他們打了個‘我去前面探探路’的眼色,便轉過頭,對斯托克斯道:
“既然如此,斯托克斯教授,有勞您帶一趟路了。”
斯托克斯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不客氣,引著他從后門出了教室。
離開教室后。
徐云和斯托克斯并肩行走在小路上。
實話實說。
從個人角度來談,徐云對斯托克斯這位知名的數學家還是挺感興趣的。
此人在后世的地位雖然遠不如高斯或者法拉第,但在一定領域內卻極負盛名,
他推導出的斯托克斯公式在曲線積分中名氣極大,甚至可以說是曲線積分中最有名的一道公式。
另外斯托克斯在流體方面的成就也極其出色。
比如知名的納維斯托克斯方程...也就是NS方程,還被公認為世界上最難的物理學方程之一。
那位曾經在微博上過幾次熱搜的北大‘韋神’韋東奕,所研究的就是這個方程組。
可惜斯托克斯此人實在有些難打交道——關鍵是他的長相有點冷:
兩道后世金剛狼同款的絡腮胡加上總是高高昂起的腦袋,令人不自覺便有些望而卻步。
所以整個過程徐云也沒怎么開口搭訕,而是默默的跟在斯托克斯身后低頭趕路。
過了大概十多分鐘。
斯托克斯停在了三一學院的教務大樓前,指著大門說道:
“到地方了,羅峰同學,我就不陪你進去了。”
徐云朝他點頭致意:
“多謝您了,斯托克斯教授。”
目送斯托克斯離去后。
徐云轉過身,走進了這棟已經來過不知道多少次的教務大樓。
今天負責訪客登記的是一位高瘦的雀斑男生,徐云輕車熟路的填寫好姓名,順著記憶來到了最靠內的一間屋子,抬手敲門。
咚咚咚——
幾秒鐘后。
屋內響起了威廉·惠威爾的呻吟:
“門沒鎖,請進。”
徐云輕輕推開門,走入了屋內。
此時的屋內只坐著威廉·惠威爾一人,這位三一學院的掌權者此時正坐在窗戶邊,饒有興致的泡著一壺咖啡。
見到徐云入屋。
威廉·惠威爾笑著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走上前來。
徐云乖乖照做:
“上午好,惠威爾先生。”
“嗯,上午好。”
威廉·惠威爾和藹的打了聲招呼,將手中的咖啡壺略微傾斜,咕嘟嘟的倒了杯咖啡:
“喏,羅峰同學,試試吧,我親手磨出來的咖啡豆。”
“不瞞你說,我對混合咖啡還是比較自信的。”
徐云雖然對于威廉·惠威爾找自己的目的有些好奇,但眼下對方既然沒有主動開口,他也便干脆以不變應起了萬變。
只見他拿起杯子,朝打出來的豆油吹了吹氣。
隨后輕輕抿了一小口咖啡。
其實吧。
徐云對于咖啡其實沒有特別的喜好。
他總覺得這玩意兒賊拉的苦,喝這東西還不如灌快樂水呢。
奈何上輩子碼字的時候需要陰間作息,同時也不知道是不是受體的原因,咖啡對徐云的提神效果很多時候要優于西洋參。
因此無奈之下。
徐云只能捏著鼻子去喝咖啡。
又偏偏比較好的咖啡豆對手法和流程的要求很高,稍微失誤就可能導致成品發酸啥的。
因此時間一長。
徐云自然也就被動算是入了門,多多少少會品上一點咖啡的味兒。
威廉·惠威爾泡的這杯咖啡味道還算濃郁,嘗的出來顯然不是普通的豆料:
“口感柔滑,酸度很低,惠威爾先生,這應該不是歐洲產的咖啡豆吧?”
惠威爾見說點了點頭,似乎對于徐云能夠品出內中的門道有些滿意:
“沒錯,這是從巴拿馬運來的咖啡豆。”
徐云頓時一愣,詫異道:
“巴拿馬?這么遠?”
他還以為是非洲咖啡產區運來的豆子呢。
要知道。
這年頭的物流體系,可不像后世那般發達,哪怕是海運都需要大量的中轉周期。
雖然美洲的貿易體系已經成熟,但目前這個貿易體系的交易物資,依舊主要是黑奴以及它的勞動產物。
能夠在英國喝到巴拿馬咖啡,這年頭確實可以算是一種享受了。
隨后惠威爾示意徐云坐下,給自己也倒了杯咖啡,一邊品一邊說道:
“沒錯,巴拿馬的咖啡豆,這是和北美殖民地工業代表團一齊抵達英國的物資之一。”
“哦,原來如......”
徐云下意識的便準備對付著回應兩句,不過說著說著,他忽然反應了過來:
“惠威爾先生,您說什么?”
“北美殖民地....工業代表團?”
惠威爾輕輕點了點頭,臉色微微一正,解釋道:
“沒錯,北美殖民地的工業代表團。”
“不瞞你說,這也是這次我找你來的主要原因,那就是再過幾個月”
“阿爾伯特親王投入大量心力組織的第一屆萬國工業博覽會,就要正式開幕了。”
“萬國博覽會?”
聽到這個字眼兒,徐云再次微微錯愕。
回過神后。
他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咖啡杯,眼中浮現出一絲恍然。
原來如此
他就說惠威爾怎么會突然讓他品嘗咖啡呢......
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純粹是為了引出這個真正的話題罷了。
不過仔細想想。
今年是1851年,倒也確實是萬國工業博覽會開幕的年份。
萬國工業博覽會。
這個名字乍一聽可能有些陌生。
不過如果說起它在后世的名字,想必許多人就會熟悉了:
世博會。
歷史上最早的一屆世博會可以追溯到公元609年,主辦方不是別人,正是華夏。
強調一下哈。
這可不是什么給自己貼金的說辭,而是確有其事:
大業五年(609年),隋煬帝登上觀風行殿,盛陳文物,奏九部樂,設魚龍曼延,宴高昌王、吐屯設于殿上,以寵異之。三十余國陪列出席。
當時參加這一盛會的有突厥、新羅、靺鞨、畢大辭、訶咄、傳越、烏那曷、波臘、吐火羅、俱慮建、忽論、訶多、沛汗、龜茲、疏勒、于闐、安國、曹國、何國、穆國、畢、衣密、失范延、伽折、契丹等國,史稱“萬國博覽會”。(詳見《隋書·帝紀·卷三》)
至于最早的近代工業博覽會嘛......
便是1851年由阿爾伯特親王組織的第一屆萬國工業博覽會了。
它匯集了世界各國最頂尖的工業技術、名優特產和奇珍異寶,吸引了來自全球各地的展商和參觀者。
為了舉辦這次博覽會。
英國還在倫敦海德公園之內,用鋼鐵和玻璃建造了一座巨大的“水晶宮”——就是使徒社面試那天徐云他們見到的那個工地。
這座展廳的建筑面積約7.4萬平方米,長約563米,寬約138米,高約39.48米。
這次萬國博覽會從1851年5月開幕至10月14日閉幕,用時23個星期。
共有630萬人次進場參觀,展出品多達1.4萬件。
門票收入凈賺十八萬六千英鎊。
當時世界上最大的鉆石、重達186克拉“光之山”也是展品之一。
博覽會舉行半年后閉幕,“水晶宮”被拆除,建材送到倫敦南部重建。
從1854年到1936年,重建后的“水晶宮”一直是倫敦的主要地標之一。
可惜它毀于1936年的一場大火,至今無法復原。
在徐云來的后后世,本土網絡上對于“水晶宮”的下場有種說法,大致就是這是火燒圓明園的報應云云。
怎么說呢......
這實際上倒也有些過激了——因為它其實和圓明園沒啥交集。
首先被焚燒的水晶宮是個空殼,內中沒有盛放展品,這和圓明園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其次便是水晶宮在博覽會期間展出的大多不是擄掠來的財寶,而是工業發明或者其他國家帶來的奇珍——例如非洲參展的寶石最后就都還給人家了。
真正存放擄掠財寶的地方其實是大英博物館,館內收藏有超過23000件來自華夏的文物。
例如與老蘇所著蘇頌星圖同級別的《敦煌星圖》,就一直存留在其中。
徐云上輩子曾經參觀過大英博物館,每每看到華夏的文物被存放于內,總是感到憤怒而又惋惜。
那里才是沾染了罪惡的地方,總有一天咱們要堂堂正正的把那些流失的瑰寶迎接回來。
視線再回歸現實。
眼見徐云的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威廉·惠威爾便知這東方年輕人明白了自己的想法。
于是他沉吟片刻,對徐云說道:
“羅峰同學,今天我找你過來呢,其實是有幾件事想要和你聊一聊。”
徐云連忙擺出一副‘乖巧.JPG’的架勢,正襟危坐道:
“您說。”
威廉·惠威爾給徐云的咖啡杯里再添了點咖啡,隨后斟酌著說道:
“羅峰同學,查爾斯和洛夫萊斯伯爵夫人他們設計的那架分析機,現在的完工度大概有多少了?”
“完工度啊......”
徐云最近一直關注著巴貝奇那邊的進展,基本上掌握了同步的信息,因此毫不遲疑的便道:
“一月初查爾斯先生就調試好了壓電陶瓷,目前已經能做到700根真空管的數據存儲了。”
“如果把伯爵夫人負責的編程也強行折算成具體進度的話,那么他們的總進度大概是......”
“20出頭,25不到的樣子吧。”
徐云給出壓電陶瓷圖紙的時間是去年的12月26號,由于初次制備存在一些工損和磨合情況,實驗室那邊直到一月初才制備好了合適的壓電陶瓷。
在經過一個多月的調試后。
巴貝奇他們已經準備好了一根2.2米長的巨大真空管用以存儲水銀,順利完成了最關鍵的延遲存儲。
同時還有700根真空管負責數據交換,動力則由蒸汽機提供。
如今這臺設備已經可以簡單的計算14位數的加減或者6位數的乘除問題,距離徐云的要求大約完成了五分之一多一點點。
考慮到此前和高斯約定的時間,這個進度顯然已經算是超過預期了。
看著表情還算滿意的徐云,威廉·惠威爾遲疑片刻,忽然又拋出了一個問題:
“那么羅峰同學,如果有充足的資源配合,你們可以做到在10月底完工這套設備嗎?”
“啊?十月底?”
徐云頓時一愣,正準備反問為什么要提前時間,不過話未出口,便意識了自家院長的想法:
“您是說....想讓咱們的這臺分析機上萬國博覽會?”
威廉·惠威爾點了點頭,沒有直接解釋緣由,而是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羅峰同學,你應該聽說了克里米亞戰爭要開啟的消息吧?”
徐云沉默了幾秒鐘,輕輕的嗯了一聲:
“嗯,聽說了。”
威廉·惠威爾眼中露出一抹深邃,調整了一下坐姿,繼續說道:
“克里米亞戰爭預計在四月份正式開啟,雖然我不太喜歡那些東邊的毛熊,但他們的戰斗力卻不可忽視。”
“在裝備齊全的情況下,一位毛熊戰士甚至能和我們的紅衫軍一對一的戰斗。”
徐云聞言嘴角一動,欲言又止。
他很想告訴這位院長大人,其實1v1這都算是英軍的戰力巔峰了。
在他穿越來的后世,曾經真實的發生過200毛熊球迷暴揍2000英國球迷的事兒叻
當然了。
考慮到這樣說可能會被吊起來打,徐云最終還是沒有說話。
沉浸在情緒中的威廉·惠威爾也沒有察覺徐云的異常,而是自顧自的繼續介紹著情況:
“考慮到戰局可能帶來的壓力,阿爾伯特陛下前些天下了個死命令,加大力度,一定要將第一屆萬國工業博覽會辦大辦好。”
“為此他特意將博覽會的持續時間延期,額外增加了四個禮拜,也就是一個月的時長。”
“同時包括劍橋大學在內的諸多高校,也都分配到了對應的任務。”
說著威廉·惠威爾又瞥了徐云一眼,盡量思量著自己的說辭:
“根據我們掌握的信息,牛津大學這一次準備了不少新奇的東西,以劍橋的技術儲備,恐怕不一定能穩勝過他們。”
“所以校董方面就想到了分析機——畢竟劍橋大學是這個項目唯一的資方,性質上它是完全符合規則的。”
看著一臉‘我只是想讓勝面更大’表情的威廉·惠威爾,徐云不由輕輕摸了摸下巴。
不愧是搞哲學的,文字游戲玩的就是精妙。
明明是缺了分析機必然會慘敗,到了惠威爾的嘴里就成了不能穩勝了
不過考慮到惠威爾這樣做也是為了劍橋大學的面子,徐云便忽略過了這個槽點,談論起了這個方案的可信性:
“惠威爾院長,現在是二月初,您要求的時間是十月底,大概...八個月多點的樣子吧。”
“如果單獨用乘法來計算,我們過去一個半月完成了20,那么八個月完成百分百似乎看起來應該能趕得上。”
“但問題是電子設備的研發不能通過簡單的加減乘除來換算,不是說花了一個多月完成了20,再給同樣的時間也能完成相同的進度......”
徐云這頭正絮絮叨叨的賣著慘呢。
另一頭的威廉·惠威爾便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話:
“那么羅峰同學,代價是什么?”
徐云心中一動,后半句話頓時硬生生的卡到了喉嚨里。
不得不說。
和聰明人聊天,就是很舒服。
隨后他沉思片刻,臉色忽然史無前例的變得鄭重起來。
只見他認真的盯著威廉·惠威爾,一字一句的說道:
“惠威爾院長,我想要一個承諾。”
“一個劍橋大學的承諾。”
昨天說的完本大家好像意見很大,我不是說了嘛,那是我之前預設大綱的。
如果按照現在的成績我肯定會延長的,不過大概最多也就400450萬字吧,600萬是肯定別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