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之前。
南太平洋艦隊聚集點。
101艦上。
艦隊的總負責人王安憶正站在甲板上,目光悠長的看著遠方。
南太平洋區域的海況非常的有特色,運氣好的時候風平浪靜,海面平的像鏡子一樣。
但倘若運氣不好,海面便會狂風大作,浪潮涌動,仿佛世界末日來臨了一般。
而且很有意思的是。
南太平洋的海況經常上演‘變臉",前一刻還是一位恬靜的書香女子,后一秒就突然袖子一擼變成了咆哮的收租婆。
此時此刻。
艦隊所在的這塊海域幾乎看不到一絲波浪的皺褶,但現場的氛圍之凝重卻絲毫不遜色于海嘯來襲之時。
此時雖然沒有狂風暴雨,但卻有群鯊環伺。
只見王安憶將目光往遠處挪動了些許,入眼之處盡皆是游曳的各類船只。
他們雖然比較‘紳士"的與兔子們的艦隊保持了一段距離,但所有人都知道,這只是白皮人表面的偽善罷了。
一旦雙方出現利益沖突,他們便會扯下紳士的面具,露出駭人的獠牙。
驀然。
一艘巨大的巡洋艦出現在了王安憶的右側,雙方距離大概在三四海里左右,擦肩而過之際,這艘艦船示威般的發出了幾道轟鳴。
王安憶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正常情況下三四海里的距離顯然不夠人裸眼看清艦船上的國旗,但王安憶卻仍舊一眼分辨出了對方的身份——袋鼠的堪培拉號巡洋艦。
因為這艘巡洋艦是最早‘圍獵"華夏艦隊的一艘戰艦,半個月前它剛好從海對面完成例行維護準備返回袋鼠,途中便被袋鼠方面給指派到了南太平洋,開始對兔子們的艦隊進行盯梢。
堪培拉號巡洋艦的體積雖然比艦隊中的斯維爾德洛夫級巡洋艦要小一點,但由于剛結束維護的原因,巡洋艦上恰好搭載著很多架直升機——與現代的直通甲板式直升機兩棲攻擊艦不同,這個時期的巡洋艦基本上都是傳統戰艦的布局,加上艦橋后有一塊寬大的航空甲板供直升機起降。
于是在過去那些天里。
王安憶等人沒少被這些‘蒼蠅"騷擾,自然也就記住了這艘艦船的外貌。
「老王!」
就在王安憶暗搓搓的詛咒堪培拉號巡洋艦觸礁之際,時任南海艦隊南海艦隊的政委桂召林匆匆跑了過來:
「老王!首都有指示了!」
王安憶身子頓時微微一震,轉頭看向了桂召林:
「怎么說?」
桂召林快步來到他身邊,連氣也顧不上喘,一把將一份電報遞給了王安憶:
「你自己看吧,都在上面了。」
王安憶連忙接過電報,認真看了起來。
只見此時此刻,電報上赫然寫著一段話:
太清已化道,萬事俱備,東風將起,請‘諸葛先生"速立祭壇,未時五刻將有風起,另,務必防備周瑜小兒出手暗害,必要時可請子龍將軍出青虹劍殺出血路!
「好!」
王安憶將這封外人看起來有些神神叨叨的電報看了整整三遍,方才用力的揮了揮拳頭:
「太好了!老桂,空軍的同志們完成了任務,接下來可就看咱們的了。」
桂召林亦是重重點了點頭。
電報的內容對于局外人而言可能有點難懂,但對于他們這些事先接到通知的人員來說,內容就顯得很清晰了。
太清化道
指的便是中子彈已經爆炸成功,東風將起則是指代‘東風二號"彈道導彈進入了預發射流程。
后面的未時五刻用24小時的刻度描述就是下午兩點十五左右,結合將有風起便是下午兩點十五分導彈會落入南太平洋實驗區域的意思。
至于速立祭壇嘛
這就是王安憶他們現在要做的事情了。
只見王安憶跟著桂召林來到了指揮室,通過通訊設備說道:
「各艦注意,各艦注意,這里是101,這里是101。」
「現根據.....等同志指示,我艦隊將執行‘空城計"計劃——二號艦是否在線!」
王安憶話音剛落,通訊設備里便傳來了一道東北口音的大嗓門:
「到!」
王安憶繼續喊道:
「三號艦!」
「到!」
「五號艦!」
「到!」
「六號艦!」
「到!」
王安憶足足喊了十七艘艦船的代號,數量占了22艘艦船的接近80。
至于王安憶之所以用代號而非具體舷號點名,則主要是為了避免通訊被人監聽截取的情況發生,至于‘八陣圖"計劃的具體內容,各艦負責人早在離岸的時候就被告知過了。
點名完畢后。
王安憶整個深吸一口氣,表情變得前所未有的凝重起來:
「很好,現在各部門注意,我以總艦隊負責人的身份下令.....空城開始!」
這一次。
回答王安憶的是一陣同樣高昂的大吼:
「收到!」
眾所周知。
海洋測量船是一種能夠完成海洋環境要素探測、海洋各學科調查和特定海洋參數測量的船只,理論上凡是能夠完成海洋空間環境測量任務的艦船,均可稱為海洋測量船。
由于該種船只的通用性,故其具有很強的軍民兩用屬性。
舉個例子。
有些測量船可以打著收集海洋生物信息的旗號賴在你的公海甚至領海一帶,然后悄的做著某些見不得光的事情,甚至在早期還可以充當衛星以及洲際導彈的中繼點。
當然了。
兔子們這次派出的三艘測量船都不具備多少軍用屬性,屬于很常規的測控船只。
例如它們在剛抵達這片海域之后,便進行了數日的數據收集測量,相對簡單的對這片海域的情況進行了摸底。
同樣由于這個原因。
兔子們的三艘測量船早早的就被各方勢力打上了重點關注的標簽。
沈括號。
這是兔子們此番派出的三艘測量船之一,也是如今兔子們為數不多的海上探測單位。
它的前身是在半島戰場上繳獲的一艘海對面科考船,水線長33.5米,艦寬6.3米,航速可以達到18節。
而在此番兔子們的艦隊之中,它還有一個特殊的內部序號,叫做.....
二號艦。
在收到王安憶的指示后。
時任沈括號艦長的李平將手中只剩最后半截的煙頭狠狠一吸,接著將它重重擰到了煙灰缸里:
「操舵兵,左滿舵,兩進一!」
上輩子是海員的同學應該都知道。
所謂左滿舵,指的便是向左打舵,打滿90度。
相當把車的方向盤向左打到底,也就是用于控制艦艇的方
向,舵角越大轉方向的速度越快,滿舵是最大的舵角。
左進二、右進三,還有左退一、右退二,都是車令,控制艦艇速度的。
艇艇一般有兩個動力系統,即左、右的含義。
二、三這些數字,是檔位,數字越大,前進或后退的速度越快。
左進二,就是左邊的動力系統放在前進二檔。
兩進一則是指啟航速度,一般具備軍用性質的艦船上至少有兩車,也就是兩個主機。
兩進一是指兩個車同時進一,通俗的說也就是兩個主機同時掛一檔。
左滿舵兩進一的操作指令在眼下這個環境里略微有點突兀,操舵班長甚至猶豫著看了一眼李平和他身邊的輪機長王瑞,見到二人表情不變后方才執行起了指令。
幾分鐘后。
靜止在海面上的沈括號測量船,開始大范圍的進行起了掉頭。
隨著沈括號測量船一同行動的,還有一艘護衛艦、一艘驅逐艦...也就是四大金剛中的撫順號,以及一艘62高速護衛艇的前身0111型炮艇。
與此同時。
另外兩艘兔子們的測量船...也就是宋應星號以及沖衡號,也紛紛在多艘護衛艦艇的配合下行動了起來。
從高空俯視可以清晰的看到。
沈括號、宋應星號以及沖衡號分別將軌跡劃出了三道弧線,朝著三個明顯不在同一區域的方向行進了過去。
三艘測量船在啟動的第一時間便引起了各方注意,相關消息迅速被匯總到了各自首艦的負責人手里。
「漢普里先生,您怎么看?」
一艘掛著霓虹海上自衛隊旗幟的驅逐艦上,菅原敬介正一臉凝重的看著桑德爾·漢普里:
「三艘測量船兵分三路,他們這是什么意思?難道又想要戲弄我們一次嗎?」
實話實說。
在過去的很長時間里,菅原敬介對于王安憶這樣的華夏海軍是沒啥感情傾向的。
談不上友好,但也沒多厭惡,畢竟雙方本身就沒多少交集。
華夏海軍的目標是華夏寶島,霓虹海上自衛隊的任務則是協助海對面騷擾毛熊的太平洋艦隊,直白點說利益層面都不一樣。
但自從小半個月前的那次原油護衛之后,菅原敬介一想到王安憶的那張大臉,整個人就恨得直撮牙花子。
在華夏人的艦船上遭受到了高強度的監視不說,整個霓虹還因為這事兒成了個丑角——如今隨著事件的發展,很多此前的疑云都變得逐漸清晰了起來,例如華夏人艦隊出航的目的壓根就不是護衛原油,而是為了南太平洋!
霓虹方面給了整個艦隊一個完美的出港理由,甚至還間接保證了華夏人在出行途中不會被任何一方攻擊.....
最氣人的是。
王安憶在離開之前還當著菅原敬介和桑德爾·漢普里的面,說了一句過段時間再見.....
八嘎!
每每想到這事兒,菅原敬介都要氣的尿不盡了
至于他身邊的桑德爾·漢普里也沒好到哪兒去,這個小老頭每次一生氣,就要去跟著駐軍的大兵們找霓虹女人開銀趴瀉火。
像這次艦隊沒有帶女人,自衛隊上的幾個比較白凈的士兵就成倒霉蛋了.....
聽到菅原敬介這番話,桑德爾·漢普里沉默了幾秒鐘,說道:
「菅原先生,我認為華夏人這樣做,理論上只有兩種可能可以解釋得通。」
「一是他們在故布
疑陣,想要用三艘探測船分散各方的注意力,從而減少搶奪數據艙的競爭對手。」
菅原敬介蹙著眉頭思考了一會兒,隨后摸了摸下巴的小胡子:
「漢普里先生,您的這個猜測確實可以解釋華夏人的行為,但是」
「這種猜測的成立的前提,可是華夏人能夠精確的計算出導彈的落點——而且還是以數公里為最大單位的精確,這未免有點離譜了。」
按照目前三艘測量船的形勢方位和速度來判斷,他們所前往的區域彼此之間應該有十五海里以上的距離。
而一艘艦船的航速,通常在十幾到二十節...也就是每小時十幾到二十幾海里之間波動。
這代表從一個地點前往另一個地點,最快也要半個小時的時間。
所以如果華夏人的三艘測量船是在故布疑陣,那么現場的這些艦隊就只能一分為三,前往三個不同的方向尾隨華夏測量船。
同時要是導彈落下來的時候發現落點不對,他們趕到另外一點最少都要半個小時甚至一個小時,屆時數據艙早就被搶上船了。
或許有些勢力帶來的船多,可以同時照顧到三個方向,但至少在人員實力這塊確實出現了分散。
因此這的確是個很有效的方案,化整為零這塊算是兔子們的傳統技藝了。
但是.....
這個方案有一個很致命的前提,那就是華夏人必須要精確的計算出導彈落點才行。
唯有知道實際落點,才有可能執行分化的任務。
而且這個落點的精度絕對不能超過五公里,保守要以一兩公里甚至幾百米為計。
要知道。
這可是射程超過7000公里的導彈啊
在制導技術相對落后的60年代,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到這里。
桑德爾·漢普里也忍不住朝菅原敬介聳了聳肩,說道:
「所以菅原先生,華夏方面這樣做的可能性應該只剩下了第二種,也就是」
「他們其實也無法確定導彈的落點,所以選了三個方位來賭運氣。」
「之所以只選三個方位并不是因為他們底氣很足,而是因為他們只有三艘測量船。」
隨后桑德爾·漢普里又轉過頭,視線跨越了數海里,鎖定了王安憶的101艦:
「聽說你們華夏有個典故,諸葛亮大開城門假意有詐,但實際上卻毫無底氣。」
「可惜司馬懿顧慮太多,最終居然被空城計給活生生嚇跑了。」
菅原敬介默然。
他的想法其實和桑德爾·漢普里差不多,但不知為何,他總感覺有些不對勁。
萬一.....
華夏人早早就計算出了精密落點,所以這三艘測量船,實際上前往的都不是正確的方向呢?
誠然。
這種可能性并不大,但華夏人最近創造的奇跡可不只是一點兩點啊.....
或許是看出了他的顧慮,一旁的桑德爾·漢普里少見的拍了拍菅原敬介的肩膀,安慰道:
「放心吧,菅原先生,你們的這位華夏鄰居最近表現確實非常亮眼。」
「但很遺憾,他們的主角體驗卡今天就要到期了。」
「偉大的五星上將麥克阿瑟先生曾經說過一句話,無論面對什么敵人,不要顧慮太多,只要勇敢的攻擊上去就行。」
「這句話經過我們內部的多次傳譯,最終變成了一個更加簡練的版本。」
「將有人將attack中的a單獨拎了出來,然后凝練成
了A上去就完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