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議！”
“抗議！”
“抗議廉政公署……”
綽號洪爺的洪則仕，握著拳頭走上最前面，旁邊是一個面龐有點方的劉江。
站在他倆齊肩，還有十來個自認罪孽深重的探長，而他們后面，跟著幾百個便衣和軍裝。
這一批人，有一些在曹達華五個選給ICAC祭刀的名單上，不過大部分，其實是自己做賊心虛，他們每天看到同自己一樣貪的伙計被ICAC請走，就擔心明天輪到自己。
加上這幾日，曹達華五人故意躲起來，一時間搵不到阿頭罩住的他們，稍微被人扇動一下，就湖里湖涂跟著隊伍過來示威了。
“喂，我們這樣搞，行不行啊？”一個老探長拉了拉洪則仕的衣袖，有些擔憂問道。
洪則仕不耐煩瞪了他一眼：“不然怎么辦？等著被廉署請去喝貓屎咖啡啊？放心啦，我參加過先前兩次的示威，過程都是熟悉的。”
“開弓沒有回頭箭！
這個時候，別想其他啦！快走，喊口號！”劉江瞥了兩人一眼，舉著拳頭加快了腳步。
人，是有從眾心理的。
起初游行隊伍，大約有三百來人。
可等隊伍走到和記大廈，中途聞訊過來加入的警員，已讓人數突破一千。
“完了，我的上帝！”
望著一到和記大廈樓下，直接打砸大門的游行隊伍，吉達面色發白，他終于理解，為何來斯會打電話過來噴自己了。
有組織，有控制的游行，同這種半組織，幾乎是自發的游行區別，就是后者很容易在負面情緒的感染下，演變成為一場失去控制的暴動。
“交出韓志邦！”
“交出韓志邦！”
“殺了韓志邦！”
“殺了吉達！
人多嘴雜，大部分人還帶著怒火。
這抗議的口號喊著喊著，快變成殺督爺了。
“韓志邦呢？韓志邦呢！”吉達滿頭冷汗，抓著秘書瑪麗的衣領問道。
“今天大早，韓長官就帶人出門辦桉，他……他現在沒在總部……”
“法克！”吉達一口氣沒有上來，瞬間被氣暈了過去。
瑪麗尖叫跑開，好在，樓下的ICAC調查員還算靠譜，肥仔帶了一個小隊上來保護他。
眾人一番急救，差點宣布無效，好在有人提議用土辦法，一泡熱啤酒灌進爵士的嘴巴，總算將大Sir從上帝懷抱搶了回來。
“電話，快給我電話。我要打給麥里浩爵士……”吉達顧不上嘴中的腥燥，撲向辦公桌，飛快撥出一個個電話。
港島督府，總督辦公室里。
已從電視直播中，見到和記大廈暴亂畫面的麥里浩，揮退提著電話過來的秘書：“吉達這頭蠢豬，他怎么不從和記大廈的十一層跳下去？”
“大人，吉達爵士可是祖家貴族，總不能任由他死在一幫暴民的手中！不如，讓兵營……”
“No！這絕對不可以……”麥里浩想都不想，直接拒絕左官的提議。
自從華國種出蘑孤，倫敦那邊，就決定在租期到后，將港島還給對方。
祖家租借港島這些年，拋除日占時期，動用兵營僅有二次。
麥里浩這次來港島，他真是想做出一番功績的，他不想自己與前面兩任總督一樣，將來在華國和祖家的歷史書中，記上一筆縱兵為禍。
“大人，ICAC的人員雖然都配了手槍，但是敵我雙方人數懸殊。
就算他們居高臨下死守，恐怕也是堅持不到2個鐘頭。
如何處理這件事，您要盡快拿主意。”總督府的左官正色提醒。
麥里浩目光爍爍看著電視，沉聲說道：“幫我聯系飛虎隊負責人，警務副處長來斯爵士……”
“大人，來斯爵士在中午，已經請了年假，現在應該坐著飛機，飛回去倫敦了。”
“法克！這個家伙，他一定提前收到風……”麥里浩表情一黑，閉上雙眼嘆道：“讓查理家族、梅森家族、厲家和黎家收手，然后幫我聯系華人商會……”
半個鐘頭的時間能做很多事情。
譬如，幾大電視臺都派出現場直播車，讓幾百萬港島市民能在電視機上，看到被槍聲包圍的和記大廈。
丁云峰等人都在灣仔警署，就當黃耀炳他們頭疼現在事情越鬧越大，最后如何收場的時候，擺在丁云峰手邊的大哥大響了起來。
按下接通鍵，丁云峰頓感意外，因為請他設法收場的人，居然是華人商會的彤哥。
“阿峰，麥里浩為了讓商會幫忙講情，不惜開口逼查理家族、梅森家族這幫英資財團讓步。
這次，商會收獲很大，你就當賣個人情給我們這幫老家伙吧。
我知，你這個小狐貍，手上肯定還有牌沒打出來。
哈哈，現在火候差不多，我看，就先鬧到這里吧。”
如果旁人開口，丁云峰一定不會松口。
可是華人商會出面，丁云峰肯定要賣面子：“那行，您將我這幾個要求轉告給麥里浩爵士……”
一封除了特殊情況，不追究以前貪污罪行的特赦令；外加一份對ICAC辦桉過程具有約束力的補充條例。
聽完丁云峰這兩個條件，不僅在場的曹達華等人都被嚇傻，電話那邊的彤哥也是面露糾結。
彤哥覺得，麥里浩不會答應丁云峰這兩個條件。
因為前一個，相當讓ICAC的成立，變得虎頭蛇尾。
誰知，當彤哥將丁云峰的條件轉達給港府。
麥里浩考慮不到十分鐘，居然都答應下來。
“這小子，他的膽子比我這顆鯊魚膽還大？？？”彤哥掛了督府的電話，苦笑看著泰哥和平哥幾人：“警隊的特赦令，廉署的約束令，易地而處，我不敢向鬼老開這種口。”
賀新提著銼刀磨著指甲：“長江后浪推前浪，一代要比一代強！
小輩們有能力，我們應該高興。
假如一個個頂不起來，就靠我們幾個老貨，又還能撐幾年啊？”
“嘿嘿，我現在很好奇，和記大廈那邊亂成這樣，阿峰他有什么辦法……”泰哥抿著咖啡，看著已有窗戶冒出黑煙的和記大廈。
話還沒說完，電視鏡頭中，又出現一批游行人員。
只不過，相比一到廉署就失控的那批人，新來這幫人列隊整齊，個個穿著差人制服。
他們靠著喊口號接近失去理智的同僚，然后三人突然上去抓住對方雙手，另外一人捏著對方耳朵大聲喊了幾句，眨眼就讓那人恢復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