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王宇睜開眼睛，眼前的世界彷佛又變了個樣。
細微的塵埃，帶有血色的點點濕氣，乃至一些盤旋游離的各種元素能量。
這些微觀事物在他眼前，清晰無比。
不需要他動用心神力去感知，他的雙眼就好似一副奇妙的顯微鏡，觀察入微。
無論是塵埃還是元素能量，甚至是那些蜉蝣微生物，都在以一種極度緩慢的速度運動。
王宇嘗試著抬手。
這個動作的速度卻是相當快，與外界的事物運動不在一個頻率上，如同摁下了快放鍵。
屈指一彈，試著將一道勁氣打出。
勁氣從體內到體外的凝聚成型，再射出，刺穿空氣產生的破空現象，都在以一種非常平緩的慢速節奏出現。
外界其他元素被勁氣震開，唯有水元能量不斷被這道勁氣吸附，增加了些許威力。
更有眾多微生物被勁氣掠過輕易磨滅。
這一細致的過程，擺在此前王宇是絕對看不到如此清晰的。
就如同電影特效一般。
彷佛過了數十秒，那道勁氣才擊在巖地上消散。
“是我的雙眼感官，以及反應能力增強后所帶來的變化么…”
王宇心中琢磨，努力適應身上所帶來的巨大改變。
漸漸的，眼前的景象開始恢復如往常。
“還好能夠自由調節。”
降低感官影響和反應速率，減少對外界不必要的信息捕捉，如此便能恢復如常，感覺時間流速都變得合理。
這種放松的狀態下，他的身體消耗也得到了調整。
此前的那種狀態雖神奇，但對身體的各方面消耗也是十足的大，心神一直處于緊繃狀態，并不能長久。
接著再反復幾次，確認能夠自由切換兩種狀態后，王宇方才滿意。
他將剛剛的那種類似超頻的狀態，命名為戰斗狀態，平時的狀態則是常態。
做完這些，王宇接著調出面板，果然他的那套煉體法已經練到了第二境。
并且還能繼續修煉！
這意味著這套功法還有第三層，甚至更高，潛力遠遠未開發完。
第二境賦予他的除了那超敏銳的感官，身體其他方面，各項機能更是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強度。
也正是如此，才能安然無恙的承載體內那百倍氣血。
一但全力爆發，能到何種地步，王宇自己也沒什么概念。
只覺得一拳轟碎五日前的自己，怕是沒什么難度。
目光看向一旁的坑中，表層的那些唳龍血珠子，已經被王宇吞噬一空，正好全用于提升他的煉體法了。
坑中，那條小灰蛇正在原地滴熘熘的轉著，少了那些血珠子，它也無處可躲。
“該輪到你了。”
王宇凝聚一條氣蟒，直接飄入坑中，將這條灰蛇籠罩住。
灰蛇頓時像受到了刺激，瘋狂亂竄。
王宇也不意外，此前血珠子所化的血蛇同樣是如此。
張手虛握，勁氣勐的擠壓，灰蛇頓時維持不住蛇身爆開，化作了一縷縷，一團團的灰色漿液，似血又非血。
“這是髓液？”王宇做出判斷。
修煉這么多年，無論是自己身體構造，還是其他生物的身體細微之處，他都能輕易做出判斷，第一時間分辨明確。
這是最基本的，換做任何一個修煉到行氣境的武者，甚至一些燃血境的武者都能夠做到。
王宇沒想到擺在這里的先天之物，竟是一份髓液。
何種生物的髓液能夠在分離后，還能脫變成為先天精華。
這在此前，王宇從未聽聞過。
哪怕是活了數千年的老龜，他在它身上也感知不到先天精華的存在。
是那唳龍的髓液？
既然這里有唳龍血，那有唳龍的髓液似乎也合乎情理。
對于這種上古時期的大恐怖生物，本身就不能以當今時代的認知去揣測。
某種程度來說，這唳龍當真是一身的寶。
隨便一點髓液都是先天精華。
想了想，王宇嘗試著將心神力滲入這股髓液內部。
驀然間，一聲撼天動地的巨吼在他耳畔炸響。
一股瘋狂的意志順著他滲入的心神力，反過來沖擊他的腦海。
王宇皺起眉頭，調動心神豎起壁壘，不受這股瘋狂意志侵染。
“這是唳龍殘留的精神波動？”
王宇沒多想，直接調動全部心神力，將這股殘留的精神意志磨滅。
掌握真意御刀的他，對于心神力的運用已經到了如火純青的地步，要做到這一步并不難。
若是尋常行氣境的武者來到這里，能否抵擋住這股唳龍的瘋狂意志，那就難說了。
磨滅后，這份髓液也就安分了許多，王宇隨即運轉生息先天法。
前段時間，他就已經將這套先天法訣推演完畢，過程并不困難。
相比較那套玄奧至極的萬物生滅法，兩者推演難度天壤之別。
身上先天法訣的特殊功法波動隨之出現。
一刻鐘后，他將那些許髓液納入口中。
一瞬間，功法的波動加劇，造成整個洞府內的能量都發生紊亂。
王宇完全入定，不知外界因他而產生的一系列影響。
同時，在失去那份唳龍髓液后，整座幻壁巖都好似失去了能量維系的源泉，隨之劇烈晃動起來。
巖壁上的那三座血池率先崩塌，巖頂也搖搖欲墜起來。
“這是怎么了？！”周三大驚。
眾人并不知道王宇在巖頂上究竟發生了什么。
是順利，還是失敗，亦或者出現了更糟糕的意外情況！
心中難免跟著幻壁巖的搖搖欲墜而擔心起來。
“嗯？”白鶴老人與青鋼紛紛皺眉，看向周圍。
他們最先察覺到周邊的變化。
陰風！
此前只在幻壁巖那條石階上才有的陰風，這時忽然在他們周身出現。
或者說，整個洞府，煉龍淵底下，都充斥著這股突然掀起的陰風。
下一刻，眾人神色一凜，他們都看見了！
一具具枯骨幻象從地底，四周巖壁等位置爬了出來，數量繁多，數不勝數。
一時間，他們所在的整個洞府，都像極了陰曹地府，百鬼夜行。
“真是壯觀吶。”狂歌輕嘆，一手已經摸在了刀柄上，隱隱有雷光游走。
“自由了…自由了……”
陰風中，隱隱有嘈雜之音傳來，在洞府之上回響。
眾人依稀都聽到了這些低沉縹緲的聲響，似是來自這些枯骨幻象口中。
狂歌有所察覺，后退開一步，在他腳下一具枯骨幻象，看著頗為費勁的爬了出來。
看也不看狂歌一眼，便輕飄飄的飛向了空中，最后在巖頂上消失不見。
所有的枯骨均是如此。
幻壁巖在這時，轟然崩塌！
巨大的動靜，在整個煉龍淵底下回響。
王宇毫無察覺，與崩塌的整個幻壁巖一同被掩埋。
此刻的他身體正在發生第二次蛻變。
他的氣息逐漸化作先天氣息，褪去凡胎，鑄就先天之體。
本質上，這是一次生命的超脫，向著更高層次的進化！
正當眾人擔心王宇，想要前去廢墟搜尋時，一道身影撞碎掩埋的石塊，沖天而起，懸浮在半空之中。
“這氣息！！”白鶴老人的雙目逐漸睜大，因激動的心情，嘴角按耐不住的微微抽搐。
“不會錯的，先天氣息！小宇，他成功了！”
白鶴老人雙拳緊握，仍難以平復心情。
空中之人，正是突破后的王宇。
周身被一股先天勁氣籠罩，氣質與此前發生了不小的轉變。
“這就是先天的感覺么！”
王宇閉著雙眼，只覺得全身前所未有的通透。
周圍的外界能量與他無比貼合，吸收起來幾乎沒有絲毫阻礙。
理論上，他甚至已經不需要日常進食了，僅僅吸收外界中的各種能量，即可替代食物，補足一天的消耗。
當然，若割舍不了口腹之欲，吃喝照舊也不影響就是了。
王宇接著細細感受身體的不同變化。
“這副先天之體確實與眾不同，但是……”
此前無論是聽白鶴老人所說，還是在武宗內關于先天境的所見所聞，都將先天之體吹噓的天花亂墜，強橫無敵。
但實際上，或許是因為煉體法率先突破到了第二層境，導致他的肉身強度已經被錘煉到了極為夸張的地步。
所以當他再蛻變鑄成先天之體時，肉身強度方面幾乎沒感受到有被增強……
以至于讓他產生的期待落空，有種先天之體就這的感覺。
這并非先天之體太弱，而是王宇的肉身已經被煉到了極致。
尋常其他的煉法對他肉身已經沒什么增強的效果了。
先天境武者，壽命可達驚人五百載，超凡脫俗。
而王宇的這副逆天身軀，壽命可就未必只有五百載了。
抬手一揮，一道純白的先天勁氣打出，如一條鞭子，又似一條重鏈，砸在遠處的巖壁上。
一掃而下，輕易便在這地底密度極高，堅硬無比的巖塊上留下一道百米長的深痕。
碎石化作粉末，如雪花一般成片成片灑下。
這先天勁氣的破壞力倒是讓他頗為滿意，相當于是普通勁氣的升級加強版。
“是了，這就是先天境啊！”狂歌認得先天勁氣，大笑道。
神情中還有幾分羨慕。
誰不想褪去凡胎，踏入先天境。
只可惜他們的悟性不足，無法悟得先天法訣，若沒有其他的大機緣，此生是無望了。
即便王宇私下想要傳授也無能為力。
且不說先天法訣沒有傳統的文字記述，就是有，僅口述也更加難以琢磨推敲。
先天法訣向來都是需要自身領悟。
或許哪天一朝頓悟，便能踏入先天境。
王宇從空中落下，同時斂去了一身攝人強大的氣魄，恢復此前那般。
“老師，感謝您的鼎力相助，今日對我幫助甚大！”
他直接對著白鶴老人躬身行弟子禮，正色道。
若沒有白鶴老人的引導規劃，他這些年的修煉不可能如此順風順水。
無論是最初授予行氣法，還是去煉龍淵的兩年潛修，亦或者之后去的武宗，以及這次晉升先天境。
幾個關鍵的修煉節點，白鶴老人都幫了他大忙，為他撥開云霧，鋪平大道，節省了大量時間，少走了不知道多少的彎路。
要不然，或許他現在還在碎星上蹉跎光陰呢，修煉也可能面臨多次停滯。
無論白鶴老人一開始是出于何種目的培養的他，王宇都發自內心感謝他。
至少對方在他修煉一事上，一直都是不留余力。
“不必道謝，我與你相互需要而已。”白鶴老人擺手說道，看向王宇的眼神就好似在欣賞一件當世罕有的瑰寶一般。
最關鍵的是這件瑰寶，還出自他之手，內心滿足不言而喻。
“老師，今后有什么事，盡管吩咐，我必然盡力而為。”王宇鄭重道。
白鶴老人自然清楚王宇所指的是哪件事，撫須澹笑道。
“不急，你先回武宗修煉即可，對方畢竟在先天境已有兩百余年，縱然你的天資絕頂也不可大意。
總之，我會盡可能為你爭取更多時間修煉。”
他相信只要拖得越久，以王宇的成長速度，超越對方是早晚的事。
王宇聽此，也不再多說什么。
白鶴老人謀劃一切，自然有他的計較。
在這件事上，他不必操心。
只需在決戰時刻，提供他的戰力即可。
之后他又去了興海國的帝都，與孫成善陳文林等一些老熟人見了一面。
一年過去，各自一切安好。
在碎星上待了差不多半個月時間，王宇便返程回了武宗，在內務閣登記后，又馬不停蹄去了鎮荒城。
在城中停留片刻后，并直奔無量群山外圍。
如此行動軌跡，讓暗中監視的有心人欣喜若狂。
沒一會，二十余道身影也隨之掠出鎮荒城，方向同樣是無量群山外圍。
“洛川，確定是這個方向么？”東方仁杰一邊疾行，一邊詢問道。
充滿危險氣息的群山地界已經臨近，就在他的眼前。
“嗯，我確定。”東方洛川頷首。
他有一項天賦，嗅覺超出尋常的敏銳。
只要提前聞過人身上的味道，且有一個大致的方位，他就能憑借沿途殘留的氣味，進行千里追蹤。
也正是有這項特殊能力，很少有目標從他手中逃走。
“好，這次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活著回宗門！”東方仁杰神色陰狠的說道。
這段時間，他們已經知曉并確認王宇已經悟出了先天法訣，未來只需一兩年時間便有望踏入內門，成就先天之境。
雖然這個消息令他們覺得不可思議，但事實就擺在眼前，消息不會出錯，他們也只能接受，并在第一時間通知主星帝都。
東方帝王家那邊給出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價抹殺掉這個還未成氣候的敵人。
所以他們必須趁著王宇還沒有突破到先天境前動手，且必須一擊即中。
以家族調令，出自南希帝國的外門強者，多數都匯聚一堂。
一共二十余人，個個都擁有著至少行氣境后期的修為。
其中行氣境圓滿修為的有七人之多！
王宇在他們看來，哪怕不知怎的得了先天法訣，但現在的實力撐死也就是一個行氣境圓滿級。
他們調派來這么多人，只為斬殺王宇一人，足可見他們的重視程度，只為確保萬無一失！
很快，他們就進了無量群山。
這外圍無武宗鎮壓，可謂是兇獸橫行，好在先天級乃至真人級的可怕兇獸，都集中在群山地界內部。
外圍的兇獸雖也多，但級別就普遍沒有那么高了。
否則，一座鎮荒城，恐怕還真鎮不下來這茫茫群山。
一群人飛掠著，生怕讓王宇逃脫。
畢竟這一年多的時間，王宇也就只這一次給了他們機會。
其余時候，這個小子都安分的很，默默的修煉，聽課，絲毫沒有年輕人所具有的盛氣與跳脫。
“追上了，就在前面！”東方洛川忽然低喝道。
眾人精神一震，毫不猶豫沖了上去。
很快，眼前就出現了王宇的身影。
站在一處空地旁，不遠處是一片森林，還有一條貫穿的河流。
王宇在河邊背身而立，似乎在看風景一般悠然，就這么輕易被他們抓到。
等到二十多人齊刷刷出現，王宇這才轉過身，神情自若，澹笑道。
“人都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