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郡守官衙。
五原郡所有郡屬官員齊聚。
郡主薄,諸曹掾、史匯聚一堂。
賊曹掾呂布,賊曹史高順等,也在其中。
二十余人在寬敞的大廳中席地而坐。
“諸君!”
呂布雙手一拱,對眾人說道:
“承蒙諸位不棄,布掌五原軍事,然,成軍非錢糧資助不可,吾意代郡守收稅,以養兵馬,防患胡人來犯,諸君意下如何?”
“將軍此言有理!”
決曹史嚴冰點頭同意,說道:
“朝廷尚未指派太守,然,五原位處邊疆,不可無兵馬駐防,呂將軍代收稅賦,養我郡兵,合情合理!”
掉頭看向諸人,嚴冰繼續說道:
“近十年來,邊軍兵馬,一直依靠郡內稅賦維持,如今督使君去世,無人主持大局,唯有這般,才能維持郡兵,諸位以為如何?”
眾人聞言,各自思忖,隨即緩緩點頭。
沒錢沒糧,蓄養邊軍抵御胡人,自然無從談起,呂布的要求很正常。
沒辦法,朝廷已經許多年不撥款撥糧,只能依靠郡內賦稅養兵馬。
邊陲之地,若是沒有漢軍駐扎,分分鐘鐘淪為胡人牧場,在場之人,誰也不愿看到那種情況發生。
當然,大家這么爽快同意的原因,主要是迫于形勢。
這些年,草原胡人越來越猖獗,劫掠之事屢有發生,五原郡不能沒有軍隊。
至于呂布代收賦稅,在這個時代,也算不得什么。
漢代,地方官員的獨立性很大。
另外,大漢四百年,威嚴早已深入人心,所有人都認為,朝廷遲早會指派郡守,屆時,自然一切回歸正常。
此時,不會有人想得到,未來的五原郡,壓根不會有郡守。
所以,這項呂布提議,岳父附和并力勸的計劃,獲得了在場郡屬官員一致認可。
是的,嚴冰正是嚴氏的父親,呂布的岳父。
要不然呢?
由此,悄無聲息間,呂布不僅執掌了五原郡所有軍馬,還掌控了百姓賦稅。
之所以這么輕松,主要是五原郡沒有豪門世家,他這個戰功卓著的‘飛將’,聲名遠播,足以讓人信服。
當然沒有豪門世家!
哪個豪門世家,會在五原郡這種苦寒之地扎根?
……
呂府。
某內室廂房。
呂布,嚴冰,莒主薄,三人席地而坐,每人面前均有一擺滿酒肉的案幾。
卻是呂布設宴,款待嚴冰和莒主薄。
不多時,酒足飯飽。
“莒先生,你我相交近十年,布之心思,不敢相瞞!”
呂布沖著莒主薄一拱手,說道:
“吾家祖上久居九原,布愿長久駐守五原郡,將胡人拒之在外,讓家鄉父老得以安居樂業!”
“故……!”
滿臉真誠,呂布鄭重說道:
“布欲求郡守之職,先生以為如何?”
“這……!”
聞言,莒主薄沉吟起來,手捋頜下清須,半晌不言。
莒主薄是五原郡本地人士,知道呂布底細,往日里雖然關系一般,但也頗有往來。
畢竟,那時候,呂布是郡守督瓚的心腹大將,他也是督瓚的心腹幕僚,二人自然少不了打交道。
如今,督瓚去世,呂布執掌全郡軍馬,在五原郡幾乎一手遮天,他這個昔日郡屬主薄,反倒成了可有可無之人。
“朝廷新任郡守到任,未必重用某!”
手捋頜下清須,莒主薄心下思忖。
“呂布武勇過人,在五原郡聲名遠播,這次擊潰十萬胡人,更是名聲鼎盛!”
“若呂布為郡守,他麾下無文職心腹,都是九原同鄉,鄉親情分在此,必會倚重本地文人!”
“呂布與吾同鄉,又共事多年,這份情誼,總要勝過他人!”
思慮片刻,他心中當即有了決斷。
“呂將軍為我九原屏障,若能成為郡守,定能庇護一方,成為朝廷邊疆柱石!”
當下,莒主薄拱手,認真的說道。
“多謝先生!”
聞言知意,呂布大喜,連忙起身,對莒主薄躬身一禮。
“將軍多禮了!”
莒主薄連忙躬身回禮,說道:
“不止是某家,便是整個九原縣,五原郡百姓,都會支持將軍!”
這話還真不假。
五原郡是大漢和草原的交界,胡人兇殘,漢人同樣血勇,二者向來廝殺不止。
所以,五原百姓最渴望的,就是呂布這樣能征善戰之人帶領他們。
這是最基本的生存需求!
北方貧瘠苦寒之地,世家不屑,豪門不顧,富商不至,衰落的朝廷沒有精力顧及,百姓想要生存,唯有靠自己。
“都是多年好友,二位無需這般客氣!”
嚴冰起身招呼,笑道:
“還請安坐!”
待呂布和莒主薄重新落座,嚴冰對莒主薄說道:
“吾婿欲為家鄉出力,奈何沒有名目,故想求取朝廷郡守一職,先生久奉故督使君,當知朝廷動向,可有點撥小婿之處?”
想要求取正式官職,不知道朝廷動向可不行。
所謂‘朝中無人莫做官’,沒有門路,壓根想也別想。
整個五原郡,恐怕也就這個莒主薄,才能對洛陽朝廷的情況有所了解。
按理,呂布其實才是最了解這個時期漢庭動向的人,但他只知道大概,具體如何操作,卻摸不著頭腦。
所以,才會聯合老丈人宴請莒主薄。
現在的呂布,執掌兵馬和百姓賦稅,可說已經實質上控制了五原郡,但沒有正式名義,到底不是長久之事。
他現在的目標,除了暗地里發展軍隊外,最重要的,就是謀取郡守之位。
但這事急不得。
黃巾起義馬上要被鎮壓,現在這個時期,大漢威嚴依舊,甚至更勝以往!
嗯,也可以說是回光返照!
不管怎么樣,這個時候,絕不能操之過急,以免觸犯朝廷忌諱,最好是走正規程序。
“將軍!”
莒主薄拱手,說道:
“欲謀郡守之位,需滿足兩個條件!”
“其一,當有人向朝廷舉薦!”
豎起一根手指,莒主薄說道:
“將軍十余年征戰,立下諸多功勞,此前又以少勝多,大敗胡騎,名震邊陲,若有刺史張使君出面,向洛陽上書舉薦,此事大有可為!”
聞言,呂布默默點頭。
這一點,倒是希望不小。
畢竟,十萬胡騎寇邊,這等大事,朝廷或許未得消息,但并州刺史不可能不知。
而且,此前張懿還召云中郡守詢問,顯然是了解的。
只需將自己此行戰績上報,再做一些工作,應該能讓張懿為自己上書。
“其二!”
說到這里,莒主薄嘆了口氣,繼續說道:
“將軍還需準備足夠錢財,以備買官之用!”
“買官?”
呂布聞言,先是一怔,隨即恍然大悟。
是了,現在正是漢靈帝這個著名的昏君當政,想當官,還真的提前備好買官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