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云來得這么快嗎?”
眼看著自己剛拐到人,天際便響起震震悶雷,藺重陽眉頭一皺,把手搭在黝兒的肩膀上,隨后出言道
“等下別害怕。”
這附近好像有他的產業來著,腳程快一些的話應當來得及。
“啊?哦!”
黝兒還未反應過來,便發現腳下陸地離自己越來越遠,四周的景物都在疾速后移。
而交錯時空的冽紅角看到離去的兩人,亦緊隨其后,欲一觀究竟。
………
哪怕日漸西沉,這間喚作龍門客棧的地方,依然人氣不減。
遠離戰火的后方總是要繁榮一些,但江湖上人來人往,消息卻也不曾落后。
“你們聽說了嗎?那位獵殺鬼族的高人最近又出手了。”
“殺的好啊,憑什么只能他們鬼族殺我們人族。”
“哈哈哈,聽見到的人說,那些鬼死的可凄慘了。”
“死的好,回頭我得放炮慶祝一下!”
“哼!鬼也有怕的時候啊!”
“可惜命只有一條,這種入侵者就該殺他們千次萬次啦!”
“真是便宜他們了!也不知道戰事何時能結束。”
“莫慌,要對三教的高人有些信心。”
“唉~”
“喝酒喝酒,今天我做東,掌柜的,再來兩壺百里聞香!”
江湖人就是如此,上一刻還在討論時事,下一刻便開始擔憂未來,或許偶有熱血上頭,打算去前線做些什么,最終敗給現實,將一切寄托在酒中。
說他們愚昧也好,淳樸也罷,起碼不用生活在戰火之中,終歸是幸福的。
不遠處的另一桌,一人邊逗弄著懷中的小貓,一邊聽著客棧中來自各方的情報。
只見其相貌年輕俊逸,衣衫低調奢華,背負劍袋,非是尋常之人。
江湖人所謂的現場他去查看過,殘肢斷臂,焦骨滿地。
手段雖極其殘忍,但不得不說,干得漂亮。
他游歷至此,眼見人間禍劫,卻也無法做到坐視不理。
可惜他境界雖然足夠,卻不擅戰斗,只能幫前往支援的江湖人修繕一下兵器,也算力所能及的做一些貢獻。
不過相較于道聽途說的江湖人,他發現的線索更多,能做到如此地步,必定是當世一等一的高手。
“喵喵,來試試這道松鼠魚,我與你講啊,這家店菜色可謂一絕,等以后回了南域你就吃不到了。”
將小貓放在桌上,江南春信先給對方取了一只碗,一邊為其夾菜,一邊介紹著各種菜色。
同時也在心里感嘆,這家店的老板財力與背景都非同一般,他這些年游歷各處,大部分地方都有分店,可惜南域那地方太偏僻了。
“喵嗚~”
小貓用貓爪拍了拍江南春信的手背,似是在贊賞他的上道。
“哈~慢點吃,不夠再給你點。”
于江南春信而言,人生在世無非吸貓,唱歌,交友,鑄兵,做道具。
外界的震震悶雷并沒有影響到客棧內的人,能出來行走江湖的,住客棧的錢還是有的。
就在雨從天降的前一瞬,兩道身影進入客棧,出現在江南春信的視野之內。
哪怕客棧之內嘈雜,他依舊清晰的聽到了掌柜如何稱呼對方,大頭。
另一邊,藺重陽讓人帶黝兒去洗漱后,將目光投向了另一股氣機的主人。
在踏進客棧之前,他便從周圍的氣機判斷出,其中有不下于他的高手,而對方亦察覺到了他之存在。
他們都是這海中之山,如果不加收斂,呼吸之間便能引動周遭變化。
但就算收斂,山還是山,本質不變,仍會被動的接收海水傳達的信息。
當第二座山出現,海水的流向以及所產生的浪潮,都會有所變化,而這種變化瞞不過當事人。
一絲氣機在無聲之間短暫交鋒,隨后各自消散。
“看兄臺一人獨坐,是否介意與我拼一桌?”
在柜臺處點了菜付了錢之后,藺重陽來到了江南春信所在的桌前,通過先前的氣機交鋒,他可以確認對方非是奸邪之輩,亦非是出自三教,同時還是個高手。
滿足了他拐人的所有條件,哪怕不成,大家萍水相逢因緣際會,交個朋友也是好的。
“哈~我可不是孤身一人,還有他呢。”
若想在這江湖上活得久,招子就要放得夠亮,同時實力要有,人脈要廣,行事要低調,還要學會改換身份。
江南春信指了指桌上的小貓,隨后請藺重陽入座。
“不過,因緣際會共拼一桌自無不可,在下江南春信,還未請教兄臺姓名。”
一身裝扮低調之中充滿奢華,面料配飾都是一等一的上品,以及這毫不掩飾的儒門制式,能在苦境四處開分店的場所,背后果然沒一個簡單的。
“哈~兄臺倒是個妙人,在下藺重陽,當前就讀于德風古道,如江南兄所料,算是這客棧的老板。”
模樣并非是記憶中的模樣,名字和這習慣可是與記憶中一模一樣,湯問夢澤的高材生,與校長是同事,從建校開始讀了數屆才畢業的那種。
得知對方身份后,藺重陽也熄了挖墻腳的心思,但朋友還是能交的。
對方既然對他身份有所猜測,他也沒必要故意隱瞞,徒增不快。
“原來是德風古道高材,怪不得年紀輕輕便能創下如此基業,在下來自南域,就讀于湯問夢澤。”
兩人在桌前隨意的交談著,確認正邪之后也多了幾分隨意,聊的也深入了一些。
比如說一起吸貓,一起吐槽尊佛,分析局勢,感嘆蒼生悲苦,兩人也是一見如故,一個本身就性格跳脫,另一個也不是什么安穩的人。
直至藺重陽點的菜被一道道送上桌來,同時黝兒也洗漱完畢,來到了桌前。
“這位小兄弟是?”
江南春信也沒介意黝兒的面容,畢竟嚴格來說他自己也是塊鐵,他反而是有些好奇,這種好苗子對方是從哪找的。
“是在下的師弟,黝兒,這位是江南兄,你喚他江南前輩便可。”
“藺兄你過分了啊,小兄弟若是不介意,一樣喚我江南兄就可以。”
“啊?”
江南春信的自來熟,讓黝兒有些不知所措,隨即求助的眼光望向了身旁的藺重陽。
雖然不知道師弟是什么意思,但應該和弟弟差不多吧?
“別害怕,江南兄不是壞人。”
藺重陽揉了揉黝兒的頭發,鼓勵道。
“阿兄,江南阿兄。”
在黝兒的認知里,其他人再如何好,也不如將他從那令人窒息的世界中拉上岸的藺重陽。
交錯的空間之中,冽紅角看著手中出現的赤玉,一時之間有些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