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峰十三巔,天火居
“長久以來,天火雖需壓制,卻從未有過失控的跡象,今日怎會出此異狀?”
一道粉白身影,望著面前升騰的火焰,空靈的聲音之中,夾雜著幾分難言的疑惑。
眼前所見,赤色焰火自山體而出,較之以往更為熾烈。
天火搖曳不斷,點點火星自頂端迸發出來,靈動而飄逸,卻又變幻莫測,似是在歡呼,又像是在迎接什么存在。
長久以來,居住在此間之人,從未見過其似眼前這般……
躁動?歡樂?
她亦不知,該用怎樣的詞語描述。
時間,在天火的翻騰之中,一點一滴的流逝。
直至——
“嗯?好獨特的劍意。”
隱約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打破了十三巔之上的沉寂,無形的劍意,由朦朧而清晰,叩動著人之心弦。
皚皚雪地,只見兩人并行,傲峰之苦寒,皆被排斥在外。
放眼遠眺,間著無盡的飛雪,隱約能看到,遠方似有一座院落。
江南春信語中帶有訝異:“果然,書中記載不靠譜,此地竟是有主了。”
能登上十三巔,并在這極寒之地生存,定是非凡之人。
說著,只見他一個閃身,竟是步出三尺之外,卻又在感受了一番溫度后,迅速將身形抽回,一邊運功暖身,一邊說道:
“嚯,藺兄,這十三巔的溫度,怎會比前面還要冷,作為天火存在之所,暖和一些才合理吧。”
異鐵之軀,自有其之優越性存在,然而傲峰之苦寒,讓開物天工直呼遭不住。
但凡修為差些,或者功體屬性不合,尋常人前來此地,怕是能活生生凍死在半路,好在他有先見之明。
“物極必反,或許,正因十三巔之環境,方會出現那天火。”
一旁并行的藺重陽,此時緩緩開口道,自踏上傲峰開始,他便感應到,似乎有什么在呼喚著他。
而今登上十三巔,這種感覺,變得尤為強烈。
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這傲峰之上,與他之功體相匹配的,應當……
只有那“天火”了。
不過,因為涅槃劍未成,傲峰積雪未化,想要登上這十三巔,若無與環境契合之功體,確實需要一定的根基。
“藺兄,你說究竟是怎樣的高人,才會選擇在此地生活?”
“江南兄,你忽視了一點。”
“特殊的功體或體質嗎?還真別說,這種可能確實存在。
但以我之功體,在此地都很勉強,難道是像藺兄這般?”
“誰知道呢,見面之后自會分曉。”
“也對。”
江南春信倒也未曾因為此地已經有主,便生出放棄的想法,不過是借用下鑄火而已,在這苦境江湖上,絕大多數先天高人,還是非常好打交道的。
看到目標,兩人也不著急,只是向著院落的方向緩步而行,畢竟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了。
“天火居?”
終于到達目的地,江南春信將目光自牌匾之上收回,隨后出言詢問道:
“敢問此間主人可在?”
話語落,只聞空靈輕柔之聲自其中傳出,與此同時,天火居的門亦緩緩打開:
“來者是客,兩位請進。”
院中,是一道焰火,以及一道人影,隔絕了森森寒意,讓漫天飛雪失色。
“多謝。”
道謝后,兩人方邁入其中,此前,江南春信從未想過,這里的主人會是一名女子,同時還是一名鑄匠。
天火居之內,有數支劍器插在地上,鑄造手法與江湖上主流的鑄術截然不同,不過這些劍器并非成品,當是平日中練習所鑄。
院中的那道火焰,生于天地,不屬凡塵,卻是足堪將斷劍熔煉。
幾乎是第一眼,江南春信便對此地有了一定的判斷,剩下的,便是征求此間主人之同意。
“不知兩位遠道而來,所謂何事?”
就在江南春信觀察此處所在的同時,此間之人同樣在觀察前來拜訪的兩人。
其中一人,似與她是同類,但其散發的氣機告訴她,對方的程度遠比她要高出不少,本質上已經脫離了人的范疇。
然而,明明是一塊鐵,卻保留了身為人的一切特征。
即便是她,心中都不免有些訝異,有些好奇。
江南春信欠身一禮,道:“不瞞姑娘,我二人此番前來,是為了借此地火源一用。”
“天火生于天地之間,非個人所屬,我也不過是早發現一些年,先生若是需要,自便即可。”
對于江南春信的請求,冷艷并未拒絕,對方能尋來傲峰,登山十三巔,未嘗不是一種緣分。
“多謝,在下江南春信,敢問姑娘名諱?”經得同意后,江南春信再次行禮致謝。
“冷艷。”欠身回禮之后,冷艷看向一旁的藺重陽,詢問道:“不知先生名諱?”
若說江南春信的存在,尚在她所能理解的范疇之中,那眼前的這位,便非常人能夠解釋。
只因眼前所見,非是人,而是一輪虛幻而真實的昊日。
昊日中央,有一個扭曲的、無時無刻不在變幻的“道”字。
不對,那并非是單純的字,而是一尊難以用言語概述的生命,神于天,圣于地,至尊至貴。
她的身上布滿了鱗片,鱗片之上紋理盎然,有山川河流,有草木大地,亦有海洋樹木,……,包羅天地萬象。
文字的存在,本就是世人對天地萬象的模彷與闡述,然而眼前之存在本身,便是一個無時無刻不在變幻的“道”字,甚至,是“道”之本身。
眼前異象,僅持續了一瞬,便如泡影,散無無形之中。
但那股氣機,卻未曾改變,與她先前感應到的劍意一般無二。
“藺重陽,見過冷姑娘。”話語落,藺重陽亦是微微欠身一禮。
在來到天火居后,先前那股莫名的呼喚,竟是銷聲匿跡,無處可尋,而且他也確定,來源并非是那天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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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
某個已被排除的猜測,在這一刻,又重新自心中升起。
可是,不應該啊。
彼此心中所想,對方自是不得而知,在藺重陽行禮同時,冷艷亦是欠身回禮。
隨后,只聞她詢問道:“先前時,我曾感應到一股劍意,可是出自先生之手?”
“傲峰苦寒,常人難以登頂,故出此下策,打擾到了姑娘,還請見諒。”
在藺重陽解釋后,又一句話語,驗證了他方才之猜測:
“無妨,敢問先生可有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