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臟泵動,氣血奔騰,穴竅顫鳴,氣機攀升。
陰陽本源入體,藺重陽雙目飛金芒,象征著繼陰陽交合之后,功體方面的虧損,再一次被補足了部分。
中途有那么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眼睛似乎有些癢,但,僅有那么短短一瞬間。
當異象盡數平息,眼中金芒褪去,那雙深邃的金童之中,竟然出現了另一顆童孔。
再加上先前已經蛻變,那如水晶一般近乎無色的指甲,如玉石一般的四十顆牙齒,以及本就有的澹香,整齊而不雜亂的睫毛,細薄潤澤的皮膚,修長端直的手指等。
他與正常人之間的差距,如今已是肉眼可見的巨大。
藺重陽手中的重明眼早已經消失,就連那方玉盒都化灰消散,掌心那道傷口亦消失無蹤。
值得一提的是,消化完那份陰陽本源后,他亦能通過千變萬化讓自身化作金烏或銀蟾,這是天疆所沒有的品種,給他提供了兩份全新的樣本,雖然對如今的他而言,已經沒有太大的作用。
“好像也沒什么問題,那便不管了。”
對自身進行了一遍檢查,確定無任何異狀后,藺重陽便也沒有再浪費時間去深究。
他如今已經看開了。
夕陽開始西沉,粹心殿上,夏承凜將面前的卷宗整理完畢后,看四下無人,十分隨意的伸了個懶腰。
德風古道的這一次招生,會持續不短的時間。
等到這一屆結業,便能勉強支撐起天都與天策王朝的需求了,當然這里也有一個前提,那便是他們自己也在這段時間里,進行基層人才的培養。
畢竟,德風古道作為儒門高層勢力,儒圣明德一脈總部,主要培養的自然是全方面高素質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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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承凜有信心,在下一屆儒生結業之前,將師尊留下的基本盤完全穩定,隨后,便能進一步與各方串聯,以此將潛移默化的影響再度擴大。
哪怕將來,天地陷入末法,文明亦不會斷代。
踏踏——
平緩的腳步聲傳來,夏承凜循聲望去,第一眼便看到了那對神異的眼眸。
初時,他還以為是自己壓力太大,導致視覺有些恍忽,將師尊的童孔看成了兩個,待他稍微運功將精神集中后,看到的依舊是那雙神異重童……
那這便不是他的問題,而是師尊身上,又發生了不為人知的變化。
夏承凜對此倒也不詫異,畢竟這個世界本身便千奇百怪,既然佛門修者隨著修為高深,會顯化佛陀三十二勝相,那以師尊不下于古之圣賢的功績與能為,出現圣人之相更是合情合理。
他迅速自桌桉前起身,卻見步入殿中的藺重陽出言同時,在粹心殿中央化出一套桌凳:
“這段時日很忙吧,辛苦了。”
藺重陽坐在桌前,點燃桌面泥爐,將茶壺置于其上。
“有師尊打下的基礎,我只需按部就班即可。”
這是實話,雖然需要處理的事務不少,但藺重陽留下了一個非常好的基礎,所有的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夏承凜身上的壓力,比他預想中要少很多。
“哈,來坐。”藺重陽輕笑,向夏承凜招呼道。
待夏承凜坐到對面后,他取了兩只茶盞:“你應當還未去見過師叔吧。”
幾位師叔一回來,就去昊正無上殿煮茶了,清晨時制天命與方御衡兩位師叔還打過一場,估計打完之后又回去昊正無上殿,交流到現在還沒結束。
“尚未。”夏承凜輕輕頷首。
說起來,自從祖父退隱,他們祖孫兩人已經許久未見了。
此時,藺重陽冷不丁的說了一句:“那么,你與翠家姑娘之事,想必也未與師叔提過了。”
突如其來的話語,讓青年愣在了座位上,按照常理來說,師尊不該知道這件事才對,但如今這個情況顯然是知道了。
將諸般可能進行排查后,夏承凜得出了結論。
他被人賣了,賣他的人還不止一個。
但是只能有一個。
而后,他不動聲色的詢問道:“師尊怎會說起此事?”
“不能嗎?”藺重陽反問。
夏承凜聞言,先是沉默了片刻,之后才緩緩開口將自己的想法道出:
“她之性格不適合儒門,我亦無法做到讓責任為感情妥協,與其如此,不如各自放下。”
“這看起來,也沒有信中說得那般嚴重啊。”
藺重陽輕聲嘆道,而后繼續詢問:“放下,不覺得遺憾嗎?”
“人之一生,怎有可能事事圓滿。”夏承凜并未正面回答。
從師尊方才所言,他已確定,是何人所為。
至于他與翠蘿寒之間,便當做是命運在錯身之后,留下的一點遺憾吧。
至此,藺重陽也從旁觀者與當事人兩方面,確定了自己這個小徒弟是什么想法,只能說,還好這個情況不嚴重,不然……
師叔可能就要絕后了。
他開口提醒:“那是對別人來說。”
“師尊,肩負起一脈興衰,已經是我所能做到的極限。”夏承凜面色嚴肅,據理力爭。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誠,意誠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齊,家齊而后國治,國治而后天下平。”
藺重陽語氣悠悠,將小徒弟那險些鉆了牛角尖的心態,給穩穩拿捏。
此時,茶壺初沸,他捏了些鹽置于其中,淺嘗水味后繼續開口:
“儒門倒也談不上國,那便換一下用詞,君子有絜矩之道,修身,齊家,治世,平天下。
若身為領導者的你都做不到,又如何去領導眾人?如何肩負起一脈興衰?”
此番話語引經據典,從事實出發,堪稱絕殺。
世道人心,上行下效,身為領導者同樣發揮著以身作則的示范作用,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領袖的力量,更是不可估量。
“但……”
勵志向師尊看齊的年輕人,此刻有些語塞。
“怎么?她之性格還能比云忘歸更不適合儒門?就算與其他儒脈相性不合,難道還能與我們這一脈也相性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