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孤鷹自己送人頭,這種舉動藺重陽也不好評價,哪怕他曾提醒過對方。
畢竟,滅族之仇在前,殺子之恨在后,但是就他那個腦子怎么可能玩得過地冥,直接被地冥用大漠蒼鷹反手拿捏,是當年便有所預料之事。
再怎么說都是一大戰力,不管是去處理御邪王的部眾,還是解決末邪王的鸑流三宗,都很好用。
直接讓地冥放人,多少有些不太現實,藺重陽也只能幫他們爭取一下待遇,反正九天玄尊留下的計劃,能發揮的作用已經被一次次削減。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地冥又一次問出了這個問題。
周遭空間的禁錮被解開,藺重陽將手中面罩拋回給他,出言反問道:“你應該能換一張臉吧?”
“你怎么……”地冥有些詫異。
尚不待他把話說完,便聞眼前之人繼續說道:
“不換張臉,我怎么帶你去見玉逍遙?難不成你真想與他相殺?”
那雙金色重童深不見底,似要將他陷進去,任憑他地冥自詡智慧超絕,都沒有想到,藺重陽會與他說出這樣的話。
“為什么?”下意識的捏了一下手中的面罩,地冥的心跳同時漏了一拍。
不得不說,在天邪八部眾以及八岐龍首問題都得到解決的當下,他對藺重陽的提議心動了,血闇計劃如今正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他,末日十七,想小小的任性一下。
“我先前便說過,何必如此看輕自己?愿意為我做事的人很多,即便如此,你依舊是最特殊的那一個。”
平澹的語氣,述說著充滿蠱惑性的話語,只見藺重陽點出一道劍意,洗去血闇之力對地冥帶來的負荷:
“你有著其他人沒有的出身,這是你的優勢。”
心動的同時,地冥亦未放下警惕:“那么,代價是什么?”
劍意入體,一股似是發自靈魂的暢快感,由內而外席卷全身上下,讓他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哪怕他早已習慣了血闇之力對身體的侵蝕。
但,這種感覺他并不討厭,暖洋洋的。
“幫我留意幾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僅此而已。”
“呵,你會有這般好心?”
“浩星探龍如今在精靈天下,至于那自詡大地光明之母的太曦神照,二十年前被斬殺在南域。”
九天玄尊會的那點東西,藺重陽自問,自己只會比他更加擅長,平澹的語氣多了幾分輕狂,話語之中,則展現出一點對后輩的關愛:
“在你眼中被九天玄尊視為心腹大患的八岐邪神,在我看來也不過爾爾,有玉逍遙在,一些事實你無法否認,十七。”
沒有人比他更有資格說這些話,就憑藺重陽把九天玄尊留下的爛攤子,給一件一件收拾干凈。
就算是殉道者十七號,亦無法出言反駁。
面前之人,不管是眼界,還是胸襟,氣魄,都是其他人難以企及的,正因如此,地冥這一次的態度要比上一次好上太多。
即便,他心中也明白,對方有通過一些話語與手段在利用他。
但,為了玉逍遙,他心甘情愿。
“他不會認出來嗎?”地冥有些遲疑。
“除了當下這副姿態,他應該只見過身為末日十七時的你,而且還被封印了相關的記憶。
那么,換一張面孔,再由我為你遮掩功體,瞞過他還是非常容易的,甚至你可以換一個身份與他近距離相處。
諸禍皆解,末日已然不存,這是十分難得的機會,究竟要不要把握,那便看你自己如何想了。”
另一邊,醇厚真元入體,散入四肢百骸,代替原本血闇之力的存在,將仙門功體盡數遮掩,地冥亦在同時下定決心。
隨著一陣光華閃爍,衣著,面容,發色皆為之變幻,全然沒有半分從前的影子。
看起來,更像是來自西北海外國家的魔術師。
而后,便見他邁開腳步,迅速跟上了已經走出一段路的藺重陽,令他想不通的是,對方竟然沒有選擇化虹趕路。
“此物你可以拿去森獄,賣一個好價錢。”
在化身為永夜劇作家的地冥跟來后,藺重陽化出一本薄冊,隨手丟給了他。
地冥沒有說話,抬手接過薄冊便翻閱起來。
從先前的談話藺重陽便知曉,當初他前往森獄之時,地冥沒在森獄,并且,事后閻王也未將此事告知于他。
那本薄冊上,記載著被他進行過針對性修改的入度不轉輪,只適用于閻王。
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他需要奪舍的問題。
“我知道了。”將薄冊收起的地冥,連自稱都一并更改,為的就是不在玉逍遙面前露餡。
玉逍遙在賭約中敗北的消息,在一夜之間,便傳遍了熟人圈。
昊正五道內,聞訊而來的凈龍云瀟,對于此事大為不滿,身為云海仙門大師兄跟人打賭,竟然還沒打贏,實在是丟人丟到家啊。
也就是九天玄尊已經死了,不然高低得生一頓悶氣,然后給他加點課業。
“那同修好友之間的切磋,切磋!同修之間互相督促進步,能算被揍嗎?”玉逍遙坐在昊法修堂內爭辯道。
接連著便是什么“可惡的兄控晚期”,什么“他這是蓄意報復”,什么“我一時大意”,還有“奉天你怎么不救我”之類的話語。
引得眾人都哄笑起來,第一道內外充滿了快活了空氣。
玉逍遙也沒想到,這才短短多少年沒見,好友那一身修為連他都看不太懂了,還有沒有天理,講不講修行基本法?
也就是打輸后他才反應過來,自己是被這個兄控晚期的好友坑了,傷是沒有一點傷,疼是真疼。
最關鍵的是,他的雞腿和香腸要離他而去了。
不多時,非常君也趕來了昊法修堂,微笑著拿出了一些眾人看不懂的工具,在一番眾人看不懂的操作下,沏了一壺類似茶的事物。
然后,斟了一盞推至玉逍遙面前:“好友,君子一言,快馬一鞭。”
看著杯中深褐色的液體,玉逍遙面露難色,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味道倒是不難聞,但他總覺得哪里不對。
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他將茶盞端起,硬著頭皮抿了一口。
濃郁的苦澀充斥著味蕾,玉逍遙強忍著咳嗽的沖動,暗運真元將其咽下,不動聲色道:“好友你管這叫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