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之中,鴉九的變化最小,隨著閱歷的積累已經長成一副少年模樣,不過也到此為止了,之后的時間里樣貌幾乎沒有再成長過。
最光陰比他稍微強一些,但有限,看起來剛過二十歲的少年人,而且很多時候不太著調。
相較于他們兩個,蕭無人的變化不可謂不大。
白發灰衫的英挺青年手中動作一頓,弓弦與琴弦分離,對面紫發女子將目光投來,迎上目光的蕭無人只是微微搖頭,而后站起來離開了會場。
蘇妲見狀并未出言追問,任他離去。
弦聲仍在持續,載歌載舞的眾人并未注意到有人提前離場,除了一旁趴在天霜獒背上的鴉九。
離開會場后,蕭無人抱著馬頭琴,根據先前的感應向應許月灣外走去。
少頃。
“魔夜喪月,聽劍無聲。”
只見一道背負長劍的冷峻身影迎面而來,其人周身劍意冷冽,可見來者非是善類。
蕭無人出言道:“劍者此來所謂何事?”
“取琴。”來者將目光投向他懷中的馬頭琴,開門見山。
其人喚作魔夜聽劍,有一胞弟,名喚夜魔琴。
夜魔琴不僅不愿意與他學習劍法,更是因為此事險些與他決裂,絕食與離家出走都干過,迫使魔夜聽劍不得不與弟弟妥協。
之后的時間也證明,夜魔琴在音律方面確實有著極高的天賦,凡是聽過的曲調皆能復刻。
回想起前段時間,他走跳江湖時正好碰到蘇妲與最光陰取琴而歸,于是,選擇前來啟示國度,準備為弟弟帶一張絕世之琴回去。
如此要求,蕭無人自是不予答應:“琴乃兄弟所贈,恕難從命。”
陽琴如今在他手中,乃兄弟所贈,陰琴則在蘇妲手中,能夠協助他們一族的圣女融合神跡之力。
兩張琴承載著不同的意義,相同的是,都不能讓對方帶走,兄弟之義,種族傳承,不論哪一件代表的意義都十分重要。
“那我便只能強奪了。”
話語落,只見逢魔七夜脫鞘而出,執劍在手的魔夜聽劍隔空一劍劈出。
凌厲劍氣裂地穿空而出,快若閃電。
在正常先天人看來,蕭無人修為平平無奇。
畢竟,他如今連先天都不是。
這并不代表他不能打。
“無情者傷人命,傷人者不留命。”
出言同時,手中弓弦恢復名鋒本相,青金色的劍鋒散發著一股不諧的氣息,被橫斬而出。
只聞砰然一聲,撲面而來的劍氣應聲崩碎。
“嗯?”
魔夜聽劍的目光中略顯訝異,一招試探,他能清晰感應到對方身上有古怪。
“我對這份力量的掌握尚不圓滿,劍者此時退去尚無性命之憂,若想求琴,大可前往拜訪各地名鑄,何必在此奪人所愛?”
不管是否有用,蕭無人還是做了最后的勸告。
“戰過再說。”
語落,劍出,映出了滿地森寒。
“無奈啊。”
蕭中劍將馬頭琴收起,雙手執劍,迎招而上。
劍氣如翻淘,一招,一式,皆在魔夜聽劍意料之外,以他先天人之劍道修為,竟拿不下對方。
“夜劍·擊隕!”
劍鋒倏動,只見魔夜聽劍絕式首現,劍意之中透露著非比尋常的執著。
羽化名鋒劍身之上乍現清光,一股難以言述的意境將周遭覆蓋籠罩,使魔夜聽劍的招式出現了崩解的跡象,旋即,劍招出——
“天赦罪。”
劍懲人間惡,赦罪天意中,天之劍式首現,羽化名鋒與逢魔七夜各挾劍意碰撞到了一起。
鏘然一聲,魔夜聽劍終知問題所在。
自己此刻所面對的,非是人,亦非是劍。
而是——天!
就在心中明悟的一剎那,勁力反震,將他之身形強行迫退,沛然劍意在同一時間襲身而來,透肩而過。
殷紅的鮮血如小溪一般自傷口涌出。
“下一招,你會死。”碧色的眸子波瀾不驚,平靜的語氣似是在陳述事實。
死……
自己身死沒有關系,但,弟弟怎么辦?
藍發身影在心中閃過,魔夜聽劍終結沒有選擇與蕭無人死磕,對方劍道太過詭異。
“離開吧,等其他人發現,你就走不了了。”
“我會再找你。”
將逢魔七夜歸于鞘中的魔夜聽劍,放下話之后便未再做停留,徑自轉身離去。
確定人完全離開后。
“咳咳咳——”
蕭無人以羽化名鋒作為支撐,半跪在地,發出一連串的咳嗽,鮮血自捂著嘴的左手指間溢出,被青金色劍身聚攏吸納。
隨后,劍器反哺劍主,讓他之狀態迅速回轉。
以后天戰先天怎有可能毫無代價,更何況,他之劍道如今尚未完善。
今日能贏,除了本身劍道特殊,還是仰賴了劍器之利,以及對方心有顧忌,就在他平復呼吸的同時,略顯稚嫩的聲音自背后傳來:
“就這么放他離開?”
正是發現蕭無人異動,緊隨其后而來的鴉九。
“無此必要。”他出言將提議否決。
對方雖然有些偏執,不過,總體而言還不算無可救藥,并無斬盡殺絕的必要。
“也就是撞到蕭二哥你手里了,若是他將對手換作圣雄,今日怕是免不了要留命在此。”
陰魔琴的存在,對啟示國度意義非凡,魔夜聽劍若是撞到恨吾峰手中,可就不是被洞穿肩胛流點血那么簡單了。
“他應該有一個喜歡音律的親人,而且,他們都非常在意對方。”
蕭無人站起身來,此刻,已經看不出他身上有與人交手過的痕跡,只見他重新化出馬頭琴,手中的羽化名鋒亦變回弓弦。
“嘶。”鴉九倒吸一口涼氣:“蕭二哥你這劍道是越來越詭異了。”
他是有聽阿爹講過阿伯那式絕學的,具體有多強反正他不清楚,傲峰十三巔上他雖然有旁聽,但是相關的內容他完全聽不懂。
三人結伴闖蕩江湖,他才明白那一招有多強。
就,只要心與念足夠堅定、強大,能夠發揮出的效果完全不講道理,逆行伐上跟喝水一樣。
“要走的路還有很長,如果手邊沒事,陪我在外面坐一會?”
“那我要聽清凈一點的曲子。”
“好。”
悠悠弦音回蕩在夜空,久久不絕,月灣內外的景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