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門四大名鋒選拔典禮,這場屬于苦境儒門的盛事持續了三十日,也就是三十個日夜,最終各個擂臺皆決出了最后的勝利者。
由藺重陽親自為他們頒發榮譽。
這是對他們身份的承認,也是對他們能力與努力的肯定,從前不規范的東西被放在桌面。
內斗無法免除,這是經驗,但可以將之規范。
他們這些人對此早已經有了共識。
最終的選拔結果——
云天望垂·墨傾池;佩劍明意征圣,對應《大學》。
鯤塵千古·靖滄浪;佩劍洗墨鯤鋒,對應《論語》。
海枯石沉·憂患深;佩劍滅凡超圣,對應《孟子》。
學門無書·平如蘅;佩劍以一貫之,對應《中庸》。
并沒有像玄宗六弦四奇那樣,設置四鋒之首,沒有那個必要。
因為他們每一個人,均非孑然一身,在儒門排坐次很容易出問題,除非像藺重陽那樣,各方各面都無可爭議。
這個「無可爭議」是真沒有還是不敢另算,總之現象是這么一個現象,不然就沒必要,沒意義。
一場選拔耗盡了藺大劍皇的耐心。
他本來就不是有耐心的人,但給儒門四大名鋒背書之后,他們之間,也就有了一份緣分,眾人的未來皆因為過去的改變而改變。
與靖滄浪有關的端木燹龍身亡于藺重陽之手,號雨鯨鰲則被擎海潮做掉,他的幾名好友也沒有因為各種江湖風波,死在不同的人手中。
最早,可以追溯到圣魔元史命運的改變。
這條線影響了厲族之戰,影響了仙墨因果,帝如來,影響了擊楫中流,影響了凈無幻。
進而影響到了御神風,玉橫雪,靖滄浪等人。
換算到另一個時空的際遇,就是由佛厲之戰帶來的后續影響皆被改變,關于此事,藺重陽在任云蹤與凈無幻結緣時復盤過一次。
每次正式與相關之人產生因果,他都會不嫌麻煩的進行復盤。
改變,涉及了大量的人事物,藺重陽不會對此視而不見。
不過,他也沒有強行將某些人的際遇改變,比如在另一個時空,因為懺罪之墻導致的慘劇,水嫣柔夫死子散,半身殘疾。
其子被紅潮卷走并從苦境帶至中陰界,身體亦被紅潮啃去一半,半身白骨,在機緣巧合下被中陰界靈狩緞君衡以靈力相救,并為其裝上惡鬼三兇之一的鬼瞳,才得以保全性命。
如今際遇改變,這些慘劇均沒有發生,藺重陽也沒有強行插手讓其發生。
并非每個人都愿意經歷波瀾壯闊的人生。
很多時候,平凡度過一生也好。
就連號天穹都成為云鼓雷峰殊印塔主事,輔佐帝如來,專職審理與實施刑罰,罪惡之都內愿意棄惡從善之人,皆生活在由他們建立的雷音城。
御神風與其余四人封印「滅神」一事,亦不會在當下這個時空發生,如果能夠選擇,誰會愿意背負血海深仇?
很多人就是缺少一個機會。
另一個時空,憂患深被圣魔之戰卷入,一番奔波后終于能退隱,卻與平如蘅在不久后,又被開天六王卷起的浩劫波及,最終戰死。
憂患深的業務能力要強于靖滄浪與平如蘅。
實力比靖滄浪差些。
平如蘅不論在另一個時空,還是當下,都是四鋒里最差的那個。
如今因為大環境不同,情況要好不少,他終究是從一群競爭者里面脫穎而出,不像另一個時空劍比人名氣大。
考慮到他出身中立派,藺大劍皇在表示可以理解的同時,臨時追加了獎品,給包括墨傾池在內的四人一人塞了一卷手札,對他們這個境界而言,一卷修行心得帶來的提升要高于一冊武學,更不用說是出自藺重陽之手。
面對這位成名已久,在儒門、三教、苦境均為不世傳說的前輩,靖滄浪等人壓力不小。
先前一些感受在近距離接觸后愈發明顯。
那種發自內心、沒由來的敬畏,確實對他們幾人產生了些的影響,具體表現為,把該聽的話都記在了心里,應當可以少走不少彎路。
儒門四大名鋒選拔典禮到此結束,由太學主致閉幕詞,宣布閉幕。
但學海無涯的一應設施,不會馬上拆除。
接下來的三個月,允許各脈應邀者在學海無涯參觀學習,若他們愿意留下進修,可以去找相關的負責人去進行登記。
這是余地,讓各脈能借此進一步交流,站在太學主他們這個高度必須多考慮,必須考慮周全。
太史侯等人終究還是太過年輕。
在典禮正式結束之后,一股暗流,在學海無涯之中盤旋。
“故道新逢春早芽,頗期未來年輪長,留待韶華,且栽且盼。
今沐古陽秋遲葉,繽紛瀟灑浩氣揚,參盛冠滿,乘風乘涼。”
學海無涯某處僻靜的院落內,詩聲悠然,只見藺重陽抬手,將落在肩頭的樹葉拂落,隨后另取了兩只全新的茶盞。
就在他將茶斟好同時,有聲音自院外傳來:
“前輩,道門法宗原無鄉請見。”
“不去忙你自己的事情,來我這邊做什么?”
藺重陽抬眼,看向了院外的原無鄉,以及他身旁那名金褐發色的青年。
道境與玄宗也產生了不少變化。
此時金鎏影亦向院中看去,兩人對視,當他真正直視對方,直視那雙重瞳之時,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涌上心頭。
并非怯弱,而是下意識的不敢冒犯。
敬仰,敬畏,遠比昔日在廣場上更加直觀。
僅是照面的第一眼,金鎏影便覺得自己在對方眼中,似乎沒有秘密可言。
短暫對視后,藺重陽將目光移開,沒有再給初次見面的后輩施加壓力,金鎏影亦是垂眸,將視線收回后他心中依舊有一種沉沉壓抑之感。
原無鄉面帶猶豫:“啊這,您該不會準備出爾反爾吧?”
“怎么?難道要我請你進來不成?”
將兩只茶盞放在各自的位置,藺重陽提起茶壺給自己杯中也添了茶。
在帶著金鎏影踏入院中,行至桌前,原無鄉出言介紹道:
“小金,這便是你一直想見的劍皇前輩。”
“金鎏影見過劍皇前輩。”當事人欠身行禮。
“好友淵微子未曾給你準備書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