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龍壁下變數驟生,突如其來的熵能讓藺重陽顯化神形本相,龍蛇之身宛若道之具現,大約兩丈長的蛇尾在虛空中蜿蜒。
龍鱗上的紋理映照天地宇宙,萬道在交織變幻,對立而又統一,如神似魔,難以言述的氣機環繞在周身,浩瀚無盡的混沌之氣在升騰。
右臂抬起,一縷縷赤色熵能在龍爪中游走。
藺重陽目光落于其上,旋即,混沌之氣演化先天八炁。
天、地、山、澤、風、雷、水、火。
八股顏色不同的元氣與熵能交織,卻在接觸一瞬被其同化吞噬,這個過程不快,只是,那赤色熵能的壯大同樣清晰可見。
當龍爪中只剩下熵能后,混沌之氣倒卷,像先前那般將之消融破滅,同化吸收。
“呼——”
藺重陽將抬起的手臂放下,一股白色的云煙被呼出,化作純凈元氣回歸天地。
從另一個時空回來后,因為自身狀態,他盡可能不吞吐苦境的天地元氣,后有進境,藺重陽甚至開始反哺天地。
這個頻率與效率隨著他再次拓路達到最高。
熵能不同于輻射,它不能供眾生使用,或者說這種能量無法供活著的生命使用。
除了藺重陽,他之道路太過特殊,可以吸收并轉化這名為熵能的能量,而且,一直以來他反哺天地轉化的能量,便是被用以應對熵增熵減,同時他也是第一次見到熵能。
關于熵與熵能的前因后果,那可就有的說了。
構成世界的無數基礎規則即,天地若要運轉,自然要遵循這些規則。
香六牙當初翻閱典籍,查到了一些信息。
只是無論劍謫仙還是香六牙,在知曉那段信息后均未解出,藺重陽也沒往那里想,當時眾人的關注點皆在。
哪怕他早年也曾試過。
就修行《誅神之雷》那次。
河圖計算云反而不是那么科學,不論如何,在今日之前,誰都沒有想到會具現成名為的能量。
能量轉化做不到百分之百,過程中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外部因素,讓一部分能量喪失,而這部分喪失的能量便被稱為熵。
結合已有的信息對此進行全新的解讀,便是人通過窺探天機,未卜先知,然后進行干涉,將有序的規則變得混亂,但是,人與天機并非百分之一百對接,于是這個過程中就產生了熵能。
在藺重陽記憶中,與物理學關系密切。
在一個封閉的系統內部,熱量總是從高溫物體流向低溫物體,從有序走向無序。
若是沒有外部系統對封閉系統輸入能量,那么熵增的過程便不可逆,最終,會達到熵的最大狀態進而讓系統陷入混沌無序。
也就是說,一個系統越混亂,熵越大,越有序則熵越小。
并且,宇宙本身便是一個封閉系統。
封閉系統總是會趨向熵增。
熵增到最大值形成熱寂,即天地重歸混沌。
廣義上可以將這個過程看做成住壞空的一環。
更準確一些,是的一環。
從天地之中窺探天機,信息從天地流向窺探天機的人,人再去進行干涉,這一舉動會影響到天道運行的常理,從而讓有序變成無序,這樣一次次重復與積累便會導致熵增。
導致也不太準確,熵增熵減本來就存在,窺探天機只是加快了熵增的過程。
人身小天地,宇宙大人身;人有生老病死,宇宙有成住壞空。
普通人會通過吃東西,修行者則會通過吞吐天地元氣,來維自身的水平。
苦境吞并異境,除了壯大自身也有這層因素。
混沌之先,存世之基,終末之末,世界本身便是在不斷熵增直到再復混沌,這是天地規律,熵能是這個過程中形成的附帶產品。
對天地而言這只是一次自我更新,但天道產生了名為天意的中樞。天意,以及生活在天地之中的生靈,會在意自身水平的增減。
這關系著它們的存滅,因此熵能與輻射同樣是特殊能量,只是兩者來源不同,適用范圍不同。
熵能無法供活著的生命使用,但是它可以吞噬其他能量將之同化,可以將熵能看做是帶來熵增的使者,它的一切活動都會導致熵增。
窺探天機,復活亡者,皆是逆天之舉,有序的天地循環因此混亂,使得熵增化作熵能。
混沌之道可以破滅萬道,所以,熵增熵減都不會影響到藺重陽,尚未作用到他身上便被轉化,而在拓路之前他同樣能同化其他能量,只是此前他將其當做成住壞空的環節。
直到今日見到并吸收轉化這名為熵能的能量。
將過程中的某個環節單獨拎出來。
多此一舉。
這不是有病這是什么?
藺某人平生最是嫌棄麻煩,苦境不經夸,每當覺得它能平穩發展時,便能發現一些新東西,還是能讓人忙到焦頭爛額的那一種。
“不當人子。”本相收斂再復人形,平淡的語氣證明藺重陽對天意很不滿:“誠彼娘之非悅。”
只是,他將熵能一事記在心里,未曾追究苦境。
翻涌的混沌之氣消失無蹤,黑暗重新將伏龍壁所在的山洞籠罩,藺重陽運使土昆侖,將臥龍行的尸身搬運至一旁封棺入墓立碑。
一座墳冢隨之出現,碑上寫著——
一筆千秋·臥龍行之墓。
將此事做完,藺重陽方才再一次看向山壁。
只能說臥龍行死的不冤,天罪,滔天因果,硬是讓他給算出來一部分。
非同凡響的能力,不出所料的結局,但他也未曾將殘篇抹去,劍光閃動,當出劍之人離去,殘篇竟被補全。
「汀芒燴影光燎闇,紅塵江浪紛繚亂。聞說儒陽劍渺寒,公羊案,舉夢人龍盛世安。
百千界宇接云關,邪謀魔計毀塵寰。憑槍奏武神血染,何懼戰?滌盡天罪去闌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