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尊。
這第四星環內,至高無上的存在。
祂沉默了許久之后,終于這一刻,從所在的神庭內,緩緩走出。
星空的光暈開始扭曲,無數道虹色電弧憑空顯現,在虛空中編織成宏大的階梯,自動浮在其身下。
任由祂腳步踏在上面,一步步走來。
而每一步落下,都會使星空呈現出脆裂瓷器的紋路,在那些縫隙里,可見虛幻的一幕幕畫面。
有的畫面內,萬物開始逆生長,參天古樹縮回種子,壯年生命退回胚胎狀態。
也有的畫面內,星辰開始枯萎,直至滅亡,迸發璀璨的熾烈,將星空都照耀出具有質感的光澤。
這一幕幕,盡顯其尊。
且整個第四星環,亦被影響。
一些脆弱的生命,身軀直接炸裂,如蓮花般綻開,腦漿化作虹橋直通天際。
所有神廟,都發出驚天動地的嗡鳴,承受不住至高神性,產生了本能蛻變,開始透明化,逐漸轉化成閃爍著微光的神質。
就連晝夜流轉的星軌都凝固成晶體。
更有隱匿在時間夾縫里最底層的古老生物,也都紛紛朝著神庭的方向蜷縮起觸腕,極致的顫粟。
至于那些神主,也于此刻,向著神庭方向低下高貴的頭顱。
這些,皆是膜拜!
此刻,眾神矚目!
直至,隨著那位至高一步步走下,其浩渺莫測、眾生萬物無法用自身感知去完整捕捉的身軀,終顯現在星空中。
那身軀,赫然是由三萬億道重影堆迭而成!
最外層是流淌著銀河碎屑的霧狀輪廓,向內坍縮的光斑逐漸凝聚成人形剪影,卻又在即將成型的瞬間爆裂成億萬星辰。
一切試圖直視其面容者,只能看見不斷坍縮的星云漩渦,且每道褶皺里似乎都藏匿著誕生與湮滅的輪回。
里面充斥著撕裂維度裂縫的能量湍流。
時而有流光外散,化作星屑墜入一片片凡塵,成為那些神族所在的天地里,綿延億萬里的神光。
在此光的照耀下,星辰上流動的風瞬間凝固,數不清的云層化作鑲嵌金邊的玄色琉璃,同時來自于眾神各自的神器,也都于此刻,滲出暗金色液體!
發出哀嚎。
這些本該永恒不朽的神器,竟在神威下開始了逆向衰變。
這,就是神尊!
而那回蕩整個星環的神音,便是影響萬物眾生的神諭。
“神明臍帶,無垠終焉……終于打開!
這條路,果然隱藏在神道的深處……”
此音,不是回蕩在眾神耳邊,是在祂們的骨髓深處,響起編鐘轟鳴般的震蕩!
因為一切的語言,在神諭降臨的瞬間,都失去了意義。
萬物眾生乃至眾神,如今接收到的,是直接烙印在靈魂內源上的規則更迭。
隨后……開始崩塌。
因為里面有八個字,是大禁忌!
而這些對外界的影響,甚至都不是神尊刻意為之。
這不過是祂降臨時最微末的余波,僅僅是自身逸散的波瀾,也僅僅是祂隨后的一句話罷了。
就已然令整個第四星環,都有了轉化為奇異造物的趨勢。
無論真神還是神主……即便是在深空禁地內的那口棺槨……也于此刻悄無聲息。
在神符鐵鏈的渦流中沉浮。
而神尊自身,從始至終,所關注的都只有站在其前方的那位身穿草鞋的老人。
“你此行,我并未阻止,而今……你是否要阻?”
神尊的目光,落在老人身上。
老人目中浮現恍惚,感知原始母星存在之地外,那洞開的星門。
隨后……搖了搖頭。
神尊不再言語,抬起左手。
其掌心內浮現的不是日月亦非混沌,而是某種超越物質形態的“存在概念“。
數不清的瞳孔狀光輪,在其中明滅閃爍。
每個光輪內都映照著截然不同的文明興衰。
那是屬于祂的不可被非同等位格者所能理解的……至高神格!
凝望掌心,神尊左手緩緩握住,而后向前一步走去。
這一步落下,其浩瀚之身跨越了無窮,出現在了原始母星外。
在那里,祂看都不看原始母星一眼,目中只有……那洞開的星門,以及星門內的灰色世界。
沒有遲疑,這本就是祂等待了無數歲月,才等到的唯一一次機會!
于是,祂一步踏入星門!
去追尋……神明之路!
而其磅礴之身,恐怖的位格,在進入星門的剎那,這星門頓時轟鳴起來,似要支撐不住。
更有來自第四星環神道的掙扎。
可卻于事無補,因門……已開!
所以下一剎,神尊的身影,強行闖入,徹底進去,在那灰色的世界里,向著深處的霧霾,一沖而去!
至于那星門,在這暴力的闖入下,直接四分五裂,崩潰開來。
與其崩潰之聲一同回蕩的,是第四星環神道的悲鳴。
神道,衰落!
只是之前的時候,來自星門符號組成的鐵鏈,已延伸在外,所以此刻星門雖坍塌,內在的鐵鏈雖崩潰,可外部終還是有一截……落向了原始母星。
瞬間洞穿一切虛空,就連第五星環的氣運也都無法阻攔,被它直接破開,出現在了原始母星的蒼穹上。
如一條吞世的巨蛇,向著下方的極光少主,驀然而去!
這是意外!
而來自這截鐵鏈的威壓,使得原始母星都在顫抖,蒼穹徹底碎裂,許青以及靈凰仙子,更是心神轟鳴。
那不是神威,亦不是仙道。
那是更為古老的神秘所化,超出了認知的范圍。
如同浩劫。
極光少主,陷入危機。
“仙道貴生,神道貴死正好借你之力,加速我神格剝離!”
在這強烈的浩劫下,極光少主目中露出果斷,其聲喃喃間,右手抬起直接伸入雙眸內。
向外一拽,竟將目中的金光拽出,在掌心掐斷!。
其眼眶頓時血流如注。
而后,他沒有半點遲疑,以自身體內如今正轉化的道骨,將他幼年誕生出的……那真正屬于他的憲,尋找回來!
那是鏡之憲!
接著以自身這最原始的憲,取代失去的雙眼。
于是下一剎,他目中再次出現了光明!
雙眼,復蘇!
此眼之眸,蘊鏡,將蒼穹八方,但凡所望之處的氣運長河倒映在內。
如同是在自身升起!
使氣運長河,徹底涌入其體。
轟鳴中,氣運之力內外交織,相互迭加!
使得極光少主身上,爆發出了驚天動地之威,與第五星環氣運,徹底交融在了一起,不分彼此的一瞬,他的聲音回蕩。
“許青,送你一個禮物,你敢不敢要!”
許青聞言,目露奇芒。
他心底已然猜到了極光少主所說的禮物是什么!
只有一個禮物,是極光少主改神成仙之后,自身不能沾染之物!
那就是……極光少主在成為神主的過程中,從這第四星環神尊那里,掠奪來的……命運神權!
而許青之所以能猜到幾分,是因知曉自己被仙尊送到這里的意義!
于是他心神強烈震動,呼吸也都瞬間急促起來,傳出果斷之音。
“自然敢要!”
上荒的因果,旁人不敢容納,但許青自身與上荒之間,早就有了極深的因果。
他神之分身就是用上荒血肉塑造。
盡管這一切,前者是由大師兄帶著偷來,后者是師尊那里在未知中選擇了使用。
不過事實已經這樣了,那么再拿神權,又算的了什么。
想到這里,許青目中露出強烈的光芒。
而蒼穹上,極光少主聽到許青的回復,大笑起來。
其右手抬起,向著蒼穹一抓,頓時第五星環氣運,被他以自身內外接引,于手中凝聚……化作一把氣運之刀!
隨后以體內道骨震動為力,以自身神主與仙主層次的交織為能,以來自神厄的神引為牽扯,揮舞氣運長刀,向著來臨的符文鐵鏈……
一刀斬去!
這一刀落下,整個第四星環的命運線,都出現了裂痕,未來與過去的光影交織成血色瀑布。
第五星環同樣波瀾,萬物眾生,都在共鳴。
一同伴隨長刀左右,與鐵鏈……碰觸到了一起。
開天辟地之聲,在這一剎,炸裂在原始母星上,波及了所在的記憶海。
掀起滔天巨浪。
鐵鏈一震!
極光少主一樣是渾身巨震,倒退開來,體內如炸開千萬宇宙,肉身被撕裂出無數傷口,神血化作赤色冰晶漫天飛舞。
每一片冰晶都映照著他之前從仙轉神的投影。
而這些冰晶,在氣運與鐵鏈的碰撞下,正飛速的融化。
形成重塑仙道根基的混沌之水,涌向極光少主。
注入丹田的剎那,他原本的神海開始崩塌重組,海底沉積的神格突然升起,可見無數絲線,連接著極光少主。
與這到來的外力,正在對抗!
那些絲線,是因果!
“還不夠!!”
極光少主噴出金銀混合的鮮血,眼看絲線不斷,神情猙獰。
其瞳孔亦于此刻,浮現出陰陽雙魚的圖案。
左目是因果線繚繞的神格,起伏第四星環正在崩潰的法則。
右目則是新生的仙元漩渦,倒映著第五星環的萬物眾生。
身體一躍,向著重新落下的符文鐵鏈,再次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