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輕輕搖晃著,灑落在這片天地之間。
單無瀾伸手去觸摸了一片桃花瓣,手指輕輕地一抖,觸碰到了幾縷微涼,隨后那一抹涼意緩緩撤回。
“算是吧”
“你說是為別人看著這桃林,那你知道這片桃林四季不敗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嗎?”
那老嫗拄著拐杖,眸子中帶著追憶之色,隨后面帶著笑容道:
“在我很小的時候啊,這桃林就一直這樣,至于它從什么時候盛開的,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或許有個人會知道吧”
“也許是在等待著什么吧。”
單無瀾低下頭沉思了一會,幽幽地開口道:
“那它等的到嗎?”
“因為等不到,所以一直在這里等著嗎?”
老嫗起身,面帶慈祥地笑著,回道:
“誰知道呢?”
單無瀾的睫毛幾番撲朔,心中若有所思,放眼望著身前的這一片桃林。
紅一片,黯一片!
芳心悠悠,卻不知道何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關于他的一切,輕輕地閉上了眸子:
“若是他能為我搖一樹桃花就好了”
就在這個時候,兩個人的聲音從遠處傳了過來,聲音一大一小,聽上去對話卻是頗有一些滑稽。
“老花啊,現在幾時了?”
小乞丐隨手撿起了腳邊的碎石,就朝著老花扔去,心里默念著,中,中!
“卯時了。”
老花隨手將那一塊石頭接住,吹胡子瞪了他一眼。
“咱們爬了一晚上的山,就來到這么個荒涼地方?”
“你說老花,那位大先生看著這么和善,還請你吃飯,你就這么著急的走了?”
“還給人家扔了一個破酒葫蘆,誰稀罕你的酒葫蘆啊?”
“我說你就不能有志氣點,跟你學個什么練氣法也不見得有多厲害,你什么時候踏碎虛空,捎我去南都看看大姑娘去?”
老花給了他一個腦瓜崩,瞥了他一眼,不耐煩道:
“你懂個屁,老子的那一葫蘆給那大先生,估計樂的他夜夜笙歌。”
“而且大道難,難就難在堅持二字,過江之鯽千千萬,憑什么就你能躍龍門?”
小乞丐不耐煩地瞥了他一眼,捏著鼻子捂住了口鼻:
“對!就是懂個屁!”
緊接著便是一聲‘噗’劃過寂靜的四周,劃過了嘰嘰喳喳的鳥群,劃過了夏蟬啾啾,驚了遠處的那一襲紫衫掠影
老花的眸子瞇了一下,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女子,開口道:
“真是個怪事,這雪州的劍修是沒有事情做了嗎?”
“可哪亂跑?這都遇見幾個了?”
小乞丐呆呆地看著不遠處的那位白發姐姐,心中砰砰跳,下意識地開口道:
“這位姐姐和客棧的那位姐姐一樣漂亮誒”
老花卻好像沒有看見單無瀾一般,自顧自地朝著那一顆桃樹走去,眸子中無限的柔情,抬手溫柔地撫摸著它,自言自語道:
“這一晃又是十年啊,嘿嘿,這一次我帶回來了一個小乞丐。”
“他的天賦可了不得,將來一定能修煉有成,我可是當作接班人培養的”
他從儲物戒指中掏出了一枚已經磨損的看不清楚原來模樣的香囊,猶豫了再三,終究是沒有掛在桃枝上,轉而再次拿出了一個酒葫蘆,拔掉那塞子。
絲絲縷縷的香氣瞬間在空氣中逸散,小乞丐搖搖晃晃地摔倒在了地上,酣睡了過去,老嫗也是嘴角含著笑容,靜靜地閉上了眼睛。
單無瀾的目光之中滿是震驚地看著那葫蘆中的液體,就這么流淌在那顆桃樹之下,盤踞著的桃樹根散發著晶瑩的光澤,終于是忍不住了,輕輕問道:
“逆玄液?”
老乞丐點了點頭,就這么抱著雙臂看著這一株桃樹。
“所以這十里桃花香,四季不落都是因為你?”
老乞丐點了點頭。
“為什么?”
單無瀾一時間無言以對。
逆玄液這等圣物,可延壽,天下絕對是不可多得的寶物,就這么被他隨意地澆灑在了這片大地之上?怪不得這桃花香能飄散的這么遠。
“因為她是我的愛人。”
老乞丐的表情很平靜,目光穿過了這片桃林,月光之下映照的是他的眸子。
“所以每十年你都會去倒懸天偷一些逆玄液,就是為了讓這早已經到了樹齡的桃樹繼續的盛開下去嗎?”
單無瀾并沒有覺得不可思議,一時間倒是有些敬佩這位前輩了。
“我想要聽聽你的故事。”
單無瀾坐了下來,望著這位老叫花子。
老叫花子灑脫地笑了笑,開口道:
“還是你們雪州的劍修活的瀟灑啊,想去哪去哪,今天下午我老花還見到了一個。”
“身邊還跟了兩個女人,真是個風流人。”
單無瀾:“??”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單無瀾覺得自己已經知道那個人是誰了,只是沒能想到的是他的身邊還不止一個女人。
但看著眼前的老叫花子,還是將自己心中的惱火壓了下去,但心里的情緒卻隨之帶了出來。
聲音若喃,幽幽一嘆,猶自抓著裙角的十指卻陷得很深:
“我想我知道前輩說的那男人是誰了。”
“那人,是我的夫君。”
“我在找他。”
這一下子輪到老叫花子感嘆了。
看著眼前之人嘴角帶著一絲玩味道:
“這還真是妙極,他的一個女人喜歡桃花,另一個女人卻對桃花過敏”
默而無聲,風依靜。
對桃花過敏?
單無瀾的眸子瞬間凝了一下,繼而回頭望著這顆桃樹,若有所思。
天剛放曉,旭日東升。
晨光映照下的青鳥在林間輾轉翻飛,竄過垂柳時猛地回頭一啄,鳥喙正刀在了那只鳴得最歡的夏蟬身上。
卡在喉嚨中吞不下,隨后尖嘴用力一甩。
“啪噠!”
蟬入畫中。
晨光伴隨著炊煙水霧自充滿了詩情畫意的客棧中升起,一眾百姓已經陸陸續續地睜開了眸子,好奇中又帶著茫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中間還夾雜這個各種各樣的疑惑:
“我怎么睡在這里了?奇怪?”
“是啊,昨晚好像睡得很香,很沉?和死豬一樣”
樓上的房間內,蘇北被鳥鳴同一陣嘈雜的聲音逐漸地吵醒,隨后睜開了操勞一夜的辛苦眸子。
窗外的青鳥十分好奇地瞅著屋內的幾個人,看著凌亂的地板,來回在窗臺之上蹦跶著。
肚兜,長裙,羅襪,撕碎了的絲襪,腰帶,褻褲
這一切無不宣誓著昨晚的小蘇北如何大戰南姬。
蘇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隨后便是歪著腦袋看著依舊在自己身旁酣然入睡的南姬。
她的腦袋正枕在自己略微有些發麻的胳膊上,發絲在自己的胳膊上有些瘙癢,帶著獨屬于她的淡淡香氣。
一雙修長的玉腿搭在了自己的身上,一同的還有緊緊地攬著自己腰間的一雙小手,那張近在咫尺帶著中性的絕美容顏上,睫毛輕輕地顫動著,依舊是帶著幾分紅暈。
哪怕對她深淺的了解這么深,在她的身邊,依舊會覺得她是那么的完美。
蘇北將她摟在懷中,肌膚所帶來完美的觸覺,完美的()壓在自己的胸口,滋味無法描述。
輕輕地撫摸著她光滑的背脊,能感覺到她的內心已經非常的疲憊,更需要的是自己一個溫暖的足以讓她依靠的懷抱,而非一場激烈的晨練。
反正同她在一起的日子還有許多,蘇北并不急于這一時。
涸澤而漁的道理自己也懂。
熄了心中的火焰,只剩下了滿目的柔情,她的肌膚,欣賞她的姿態,更是一種奇妙的美感。
姬南玨喜歡他的溫柔,溫順的伏在他的胸口,傾聽著那一聲聲有力的心跳。
在他的愛撫中漸漸入睡,能見面得到緊皺的鳳眉逐漸地放平,最終成為了一絲煙霞消散,變作溫純的喜悅。
——奪入他的懷抱,便像躲入了另一個世界。
蘇北將胳膊從她的脖子下面抽了出來,挑逗一樣,去摸她的鼻子,便是見到在睡夢中的她表情一皺,好像如臨大敵一般。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淡淡地呢喃從蘇北身后傳了過來。
蘇北連忙轉過身,便是看到了已經坐起了身子,正在揉搓著眼睛的李子君。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錯了的緣故,總是感覺她的眼圈很黑很黑,好像被折磨了一整晚一樣。
這么一動,熟睡的姬南玨也睜開了眼睛,帶著幾分迷迷糊糊,正對上了蘇北的眼睛。
起先還沒有什么,繼而在目光轉到坐在原地發呆的李子君時,先是低了下頭,看著自己不著寸縷的樣子,又是望了望蘇北,左右打量了一下,臉頰越來越紅;
“啊”
小小的驚呼了一下,便是將整個身子縮在了錦被之中,一臉惱火地看著蘇北。
“我都說了被子君全都看到了,以后怎么做人啊?”
“你就只顧著自己。”
蘇北有些尷尬的笑了一下,從地上撿起了被扔的可哪都是的衣衫,放在她的身邊。
李子君識趣的起身,朝著門口走去,推門,離開,而后小手拍打著自己的小胸脯,伸了一下舌頭。
想來,自己比師尊更清楚昨夜究竟發生了什么荒唐的,足以震碎自己三觀的事!
原來原來還可以那樣子?
小腦袋亂亂的,倚靠在門前,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整晚都沒有休息好的緣故,眸子中沒有什么光芒,看著窗外的藍天默默地發呆。
“你睡得那么熟,為夫沒好意思叫你嗎”
蘇北哄著姬南玨,而后便是迎來了她的白眼。
“我為什么會睡得那么死,你沒數嗎?”
“和一頭牛一樣,橫沖直撞的”
蘇北:
蘇北隨手勾起她尖尖的下巴,含笑在朱唇上輕輕一吻,卻只是淺嘗輒止。
轉而吻上她瑩白的耳垂,緊接著便是細細簌簌,利落的穿衣服聲音。
三人走出客棧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似乎因為昨晚的事,姬南玨在看到李子君時,總是下意識地覺得有一絲尷尬。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算不算是睡在了同一張床上?
自己又不傻,蘇北可以揣著明白裝糊涂,自己做不到啊,更何況那大大的黑眼圈,就差扯著自己的耳朵告訴自己:
‘嘿,姬寶兒,昨天晚上你和師尊我可是看了全程的哦’
搖了搖頭,想了一下,抬腳便是踹向了一臉無辜的蘇北:
“你去死吧。”
陽光暖洋洋的,兩女各懷心事地跟在蘇北身后,一路朝著那桃花塢的方向走去。
此刻雖是晌午,大街上南來北往的行人已是絡繹不絕。
但昨晚趕著辦事,未及留意這桃城的景色,今曰忽然來了興致。反倒是不急著趕路,望著兩邊的商鋪店面,聽著車流人聲,也是一番意趣。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桃花香也越來越濃重,以至于姬南玨不得不伸手捂著自己的鼻子,盡管如此,依舊是隔三岔五的打一個噴嚏:
“這么重的桃花香,你說那老叫花子把逆玄液澆在了桃樹上,我都信”
香客似乎越來越多,兩女的容顏又過于出眾,為了不影響騷亂,只得蒙上了面,一副江湖女俠的打扮。
然而就在此時,忽然一道熟悉的紫衫身影映入了蘇北的眼簾,讓蘇北下意識地顫抖了一下。
有些不敢相信的仔細朝著那個方向瞧了過去。
“九師妹?”
冷汗瞬間便是從蘇北的后背流了出來,有些心虛的看了看身旁的姬南玨,下意識地縮了縮頭,小聲地開口道:
“姬寶兒,我們換條路吧,嗯,這條路不安全”
不安全!?
姬南玨一臉古怪地看著蘇北,很好奇他的腦子究竟是什么做的,能說出這種話。
放眼朝著蘇北剛才看的地方瞅了一眼。
正趕上那一道紫衫身影回過頭來,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互交織著,無言,卻好似迸射出了萬點火光。
姬南玨的鳳眸瞇了瞇,而后看了一眼身旁的蘇北,嘴角勾出了一抹似笑非笑地弧度:
“哦?我說呢。”
“原來是見到了正宮娘娘”
“你說對吧?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