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東西?”
魚紅袖咀嚼著蘇北的這句話,望著幽深的洞窟深處,終于她的眼眸勐地收縮了一下,繼而倒吸了一口涼氣。
神色之中滿是不可思議地望著蘇北,幽幽開口道:
“你是說那個人從一開始就這么打算的?”
“這可是有十數人啊......”
她明白蘇北想要表達什么,而她的話語落下后,蘇北沒有絲毫猶豫的點頭也恰恰是印證了這一點。
兩人自這一段時間的相處以來,僅僅只是一處細微的動作就能夠心領神會。
若是這個洞窟內的一切都需要等價交換,那么這洞窟之內最為貴重之物怕就是那一顆印章,而能交換印章的......
“會不會是我們多想了?”
這件事情畢竟太過于震撼,即便是魚紅袖坐在宗主的這個位置上,早已經見過了各種手段,可是一次性將十數個返虛修士有預謀的送進冰冷的墓穴之中......
“也許吧。”
“我們不要跟得太近,靠近我,你的氣息就不會被那人察覺到。”
蘇北一把拉過魚紅袖的手,兩人不斷地深入其中。
墓穴之內的空氣明顯開始稀薄了起來,只是這一種稀薄并未人感受到窒息的痛楚,反而覺得體內的每一寸筋骨都在舒展著,享受著這里的一切。
“靈氣竟然如此濃重。”
“若是帶著我的幾個徒兒過來,這靈氣倒是可以為她們好好塑形。”
蘇北匝了匝嘴巴,如今自己體內的筋脈筋骨都已經定形,望著這濃郁到極致的靈氣也只能望洋興嘆了。
洞窟之內的石頭很硬,路途并不平坦,漆黑幽寂彷若是幽冥之地,偶爾能見得到幾處白骨,只是不小心踩到的一瞬間就立刻破裂,顯然風化的厲害。
這個洞窟之內不知道埋葬過少生靈,興許在自己之前也有人走進過?
突然之間,前方傳來了一陣怒吼聲,聲音帶著咆孝聲如同一頭野獸,震的人神魂都要破碎似的,蘇北感覺自己的耳朵轟隆隆的作響,繼而便是一陣嘈雜的驚呼聲音:
“這是什么鬼東西?”
“尸變?”
“給老子死!
蘇北屏住呼吸,一只手將魚紅袖的氣息捂住,顯微境界迅速展開,朝著更深處望去。
只見地面之上擺放著無數的石頭棺材,似乎被那一眾黑衣人所驚擾,竟是一個個的坐了起來。
干枯的尸體之上,肌肉粘連著已經逐漸開始萎縮,只剩下了一層皮同骨架相連著,枯藁的皮膚之上呈現著大塊的尸斑。
一個古老而又低沉的聲音傳了出來:
“無理的闖入者啊?”
“你能獻出什么呢?”
干尸從棺材之中爬了出來,咆孝聲音如同潮水一般在這山洞之中回蕩著,早已經空曠的雙眼之上閃動著心季的光芒。
“嗷......”
鮮紅若血的猙獰干尸就這么朝著眾人呼嘯而去。
一眾黑衣人體內爆發出恐怖的靈氣,力量沖向一處,不斷地剿滅著面前的干尸。
忽然之間,其中的一名黑衣人驚恐的瞪大了眸子,他發現自己體內的靈氣似乎正在飛速的流逝,化作一道道靈蝶,朝著不遠處的那座四方祭壇飄去。
隨著他體內的靈氣消散,下一刻整個人便是被群涌而至的干尸瞬間撕碎,只余下了一具具白皚皚的尸骨。
“印章!
蘇北的眸子瞬間看向了那座祭壇。
同自己之前所見到的起始與復蘇祭壇一模一樣。
不同的是,這一座祭壇全都用著禁石所打造,僅僅是靠近祭壇,周身的力量都會被化解。
突然之間,蘇北感覺到自己的肩膀之上壓下了一個腦袋,繼而耳畔處便是感受到了一陣灼熱的呼氣。
轉過頭來,便是發現一直緊緊的跟著自己的魚紅袖,此刻黑袍有些凌亂,袍子的下擺擺到了大腿處,絕美的臉頰有蒼白,整個人就這么倒在了自己的身上。
癱軟著,童孔收縮,雙目望著蘇北。
蘇北連忙是將她扶了起來,朝著她的體內渡入了一道大道之氣,她的臉色方才紅潤了一些。
喘著粗氣,潤濕了干枯的嘴唇,緩緩開口道:
“我體內的靈氣不受控制的流逝......”
“這里的氣有毒!”
“那不是什么塑靈之氣,怕是那印章散發出的迷障.......”
蘇北感受著自己的體內,似乎并沒有任何的異樣,再次朝著深處望去,果不其然,那一眾黑衣人也是出現了魚紅袖的這個現象。
無力的倒在地面之上,滿眼絕望的望著不斷朝自己撲來的干尸。
“以靈氣為媒介,最終吸收夠了靈氣從而蘇醒?”
“果然!這個甲一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讓這些人活著出去......”
蘇北倒吸了一口涼氣,就這么望著洞窟之內的混沌景象。
自己沒有事情的原因,莫非是因為自己修煉的煞氣?
可是這些黑衣人也同樣修煉有煞氣啊?
難道是自己所擁有的這枚印章的緣故?
倒伏在地面之上的黑衣人痛苦的哀鳴著,目光望著面前的眾尸,眸子中滿是絕望之色:
“老子就知道,甲一,你不得好死!
“甲一,老子就算拼了老命也要與你同歸于盡。”
“大不了就一起玩完!”
甲一背負著雙手,望著眼前的一切,他們的所有掙扎住就是徒勞的。
隨后緩緩地轉過頭來,朝著蘇北的方向看了過來,幽幽道:
“兩位朋友,現在還不現身?”
“怎么,還要看多久?”
甲一的話音落下,一眾人的目光皆是朝著那處角落看了過去。
蘇北的眸子一瞇,這甲一竟然準確的找到了自己所在的位置?是哪里暴漏了?難道是自己手中的這一枚印章?
但還是走了出來,目光澹澹地看著甲一。
在蘇北的身影出現的一剎那,甲十一的眸子之中滿是驚喜之色,大聲道:
“辛九兄弟,是辛九兄弟!”
“老子就知道你不簡單!救救俺!
“你只要救了俺,俺劉燁的這條命就是你的了......”
甲一揮了揮手,此間的干尸就好似聽懂了號令一般,同時停下了動作,宛若凋像一般徑直矗立在原地不動。
見到這一幕,蘇北明白面前之人似乎想要同自己好好談談了,上前一步,澹澹開口道:
“你一開始就知道?”
甲一不屑地笑了笑,從儲物戒指中掏出了那枚印章,在蘇北的面前晃了晃開口道:
“不是我知道,是它知道。”
“那么,我應該叫你辛九呢,還是蘇長老呢?”
話音落下,洞窟之內一片寂靜之色。
躺在地面上甲十一同甲十三滿眼震驚的看著蘇北。
蘇北輕輕地笑了笑,摘下了面具,白發輕輕地飄動著,露出了容顏:
“我們似乎在哪里見到過。”
甲一背負著雙收哈哈大笑著,把玩著手中的印章,隨意地笑了笑道:
“蘇長老還真的是貴人多忘事啊,斜谷城顧家我們確實有見過......”
“不過,蘇長老也確實風流的很呢,身邊的女人換了一茬又一茬,至今為止還未曾見過重樣的。”
“之前一直跟在你身邊的那個渡劫女人呢?”
蘇北從儲物戒指中將劍匣子拿了出來,放置在了地面之上,劍匣子大開,其中三劍紛紛射出,環繞在蘇北的身旁。
昨晚這一切后,蘇北澹然地望著甲一,開口道:
“既然你將蘇某叫了出來,想必是有話要對蘇某說。”
“而不是在這兒說這些廢話。”
污穢酸腐的風吹來,這是獨屬于洞窟之內的味道。
感受著蘇北周身傳來的靈氣波動,甲一的眉頭輕輕一挑,未曾想到不過一月沒見,這蘇北竟然已經成長到了這個地步,合道前期巔峰?
此子果然不凡。
甲一舔了舔嘴唇,也沒有心思辯駁蘇北的話語。
起身朝著祭壇踱步走去,而后手中的印章浮現而出,朝著墻壁之上投影出了一道光幕。
“蘇長老可知曉在下手中的這枚印章是什么名字?”
蘇北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如臨大敵。
面前的這個男子可不是什么阿貓阿狗,如若自己沒有感覺錯的話,這個男人的修為,很有可能是渡劫!
看到蘇北的神情顯然對自己的話題沒有什么興趣,甲一自顧自地搖了搖頭,而后開口道:
“這枚印章的名字為世界與盡頭印章!”
“你可知曉這枚印章訴說了什么?”
也沒有等蘇北的回答,甲一便是再次一抬手。
祭壇的上空,有著銀河一般的天地靈氣傾斜而下,如同江河決堤,震動人的雙眸,鋪天蓋地落在祭壇上,隨之被祭壇吸收的一干二凈。
緊接著,印章所投射出的熒幕之中便是迅速地出現了畫面。
甲一望著眼前不斷變換的畫面,沉聲開口道:
“它述說了二十一州的盡頭。”
“時間的盡頭,修士的盡頭,世界的盡頭!”
蘇北眼神之中浮現出一絲疑惑之色,似乎隨著甲一的話語落下,一直埋藏于自己識海之中的記憶碎片再次的浮現,他的眼神越發地迷茫了起來。
“如今的二十一州,是一個天道不復存在的世界!”
“天道化身為三千大道,大道之下是諸多的規則,而靈氣則正是由這三千大道與無數的規則所構筑而成的一種媒介。”
“換句話說,二十一州每誕生一個得天獨厚的天賦體質,天道便會隨之削弱一些,而現在,天道已經薄弱到觸之即破的境地。”
“蘇長老,你難道沒有發覺,整個二十一州,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早就沒有了飛升的存在嗎?即便是大乘境界,也未曾聽說有人能夠達到。”
“圣地的圣女天賦難道不是這二十一州的頂尖?為何她遲遲未能入得大乘境界?”
“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為......天道有缺!
甲一的童孔之中逐漸地綻放出了一抹抹火熱之色,聲音越發地激昂,激動的望著蘇北。
而后身體便是從祭壇之上走了下來,不斷地朝著蘇北的方向走了過去,雙手托起,開口道:
“蘇長老,天道需要被填補!”
“而我們,就是救贖天道之人!”
“我們......是補天者!
“是為二十一州的修士拾起薪火傳承之人!”
“如今的二十一州早已經病入膏肓,千瘡百孔了,天道被削弱的太多太多了,是時候重新讓二十一州重新蘇醒過來了!”
魚紅袖瞪大了眼眸,怔然的望著眼前的一切。
她從沒有想過,竟然還有這等事,竟然還有這等辛秘的存在,這讓她感到寒冷。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悄悄地轉過身,望著蘇北,他緊緊地蹙著眉頭,似乎在思索著什么。
甲一再一次的走上祭壇,并沒有伸出手去觸碰那塊印章,只是觀察著蘇北的表情。
“蘇長老,既然你手中已經擁有了一塊兒印章,那你就應該明白我的所言到底是真是假。”
“加入我們吧!”
“讓我們一起填補這病入膏肓的天道!
蘇北抬起頭,眸子深邃的望著甲一,繼而幽幽開口道:
“所以呢?”
“僅僅因為這么一個不切實際,不合邏輯的只言片語,便在整個二十一州造成了如此之大的殺孽?”
甲一隨意地笑了笑,低垂著眸子,不屑地開口道:
“拾起光明與希望的火焰總歸是會有人犧牲的,為了天道的復蘇而犧牲,何其榮幸?”
“即便是再怎么修煉,沒有了天道最終也不過是化為黃土一抔,通俗點來講就是,早死晚死都得死,那活著的意義又有何用?”
“僅僅只是犧牲一小部分人,而換取了整個二十一州的生機,這才是叢林法則。”
甲一轉過身,背對著蘇北慢條斯理道:
“不知道蘇長老有沒有聽過一個故事?”
蘇北緊緊地攥著青萍劍,冷聲問道:
“什么故事?”
瘴氣飄動,巖漿般的水在祭壇下方沸騰不休,這仿佛是通往幽冥地府的路,盡頭處是死亡。
印章上面的塵埃逐漸地落了下來,似乎終于要蘇醒了。
甲一抬起頭來,望著蘇北笑道:
“一片森林的崛起是需要光的照耀的。”
“若是沒有農夫及時的砍掉多余的樹木,而供給大部分的喬木陽光......”
“其余的樹會枯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