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北望著張皇失措的幾人,走上前,將墨離的長劍重新插入了劍鞘,揉著她的腦袋笑道:
“走吧,時間還早,想必如此盛大的宴席,那金祖庭的周圍也會有一些集市吧,為師陪徒兒好好逛逛。”
“至于那個什么三太子,為師會代徒兒去赴約的。”
說到這兒,蘇北沖著墨離眨了眨眼睛。
墨離的眼睛彎成了月牙,絲毫不在意被他重新弄亂了的長發。
她自然讀懂了蘇北的那句代她赴約的含義,心中升起了幾分竊喜,原來師尊也會有吃醋的一面嗎?
只是面色上卻是違心的擺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撇了撇嘴道:
“哦,那徒兒謝過師尊了。”
“徒兒還以為師尊只會陪蕭師姐逛街呢”
“蕭師姐若是找來了,師尊還會陪徒兒去逛嗎?”
蘇北沒好氣的打了一下她的腦袋,開口道:
“穿好你的衣服,走了。”
“哪來的那么多廢話?”
佛門金祖庭,坐落于霞水關東部約二百里處的阿祖山。
再往西,若是走陸路橫跨焦州,便是西州荒野戈壁,若是在霞水關渡水口走水路,沿滄江順流而下,則會經過鎮北關入北海口,最后在入西州。
這兒一塊群山起伏,因為地處北方寒冷之地,多是長青針松林木,山上則堆滿了皚皚積雪,山下卻是青蔥翠綠一片。
并不同于西州的荒蕪,阿祖山脈同雪州有些許不同,最為著名的便是四季不化的積雪。
堆積的足以沒過膝蓋的白雪在刺目的陽光之下,讓人產生一種眩惑的感覺,尤其是半山腰之上,更是深厚,凡間車馬根本無法在此地通行,想要登上山頂的金祖庭,唯有徒步亦或者飛行。
行走在這一片群山之中,反放眼望去,滿目盡是碧綠染雪,層層疊疊的之感一眼望不到盡頭,唯有零零碎碎的枝葉之間的縫隙流露出幾點光澤,慵懶的打在地面上。
阿祖山只有一條山路,沿著這條人流較多的山路向前行進數十里后,山頂之上便可見到一塊兒寬廣平坦之地,其上一座金碧輝煌的建筑,在日光的映照之下,屹立在阿祖山之上。
這便是佛門圣地之一,阿祖山金祖庭。
佛門同二十一州一眾修士宗門不同,本質上來說同南國的儒門有著幾分相似,其下眾多佛山,并沒有十分明確的界限,也沒有嚴格的等級分明,只是共尊一個佛祖。
佛門共有四處圣地,阿祖山金祖庭便是其一,尤其是在血禍浩劫之后,其山門之下的僧侶發展迅速,尤其是東國這一場浩劫之下,避世僧更多
金祖庭的山門之上有傳說仙佛所刻的二十八字真言:天上天下無如佛,十方世界亦無比,世間所有我盡見,一切無有如佛者。
鎮北王之子百日誕辰是個大節日,無論是巴結也好,合作也罷,至少佛門金祖庭上的僧人不論輩分,人人都在為這一場盛大的百日誕辰做準備,即便是金祖庭的主持長老也不例外。
通往金祖庭的這條山路之上,無數的行人商旅修士,而這人流之中,一對兒夫妻模樣的的年輕男女格外的扎眼。
男子一頭縞素般的白發,雖并未穿帶什么貴重的絲綢錦緞,但僅僅只是模樣氣質便能一眼看出不是尋常之人。
尤其是身旁的那名女子,雖然帶著面紗,僅僅只是露出一雙銀眸,卻也難掩那分傾城姿容,此時兩人正停在金祖庭山門之外的二十八字石碑前,評頭論足。
人流之中還有一名老者,在其身后跟著兩名年輕人,眉宇之中寫滿了桀驁,看樣子應該是那名老者的晚輩,亦或者弟子之流,很顯然,這一對兒夫妻引起了這一行人的注意。
“天上天下無如佛?”
“這幫家伙也真敢說。”
那白發的男子念著石碑上的字,嘴角微微撇了一下,語氣頗有一些不屑。
這幾句話若是用通俗易懂的言語翻譯過來,大概就是說:天上天下沒有比得上佛的,在十方世界佛也是無人能比的,世間上所有的事我佛都能看到,所有的一切沒有跟佛一樣偉大。
身旁的銀發女子咯咯的笑著,帶著幾分打趣道:
“怎么?師尊有什么看法?”
“據徒兒所知,這是當年仙佛坐化之前,在這世間留下的箴言,整個二十一州四大佛門圣地,僅此一家。”
白發男子嘆了一口氣,感慨道:
“為師倒是沒有什么看法,只是這佛門的語氣未免有些大了。”
“做人還是低調點好,饒是為師也說不出這等話語。”
白發男子的言語并沒有避諱,身邊的一眾修士皆是一臉古怪地望著這個口出狂言的男子。
雖然這個男人的面向似乎有些眼熟,但一點兒也看不出其修為,更何況是當著佛門的面說這話,難免有些砸人家招牌的意味。
老者聽到了男子的話語,微微搖頭一笑。
阿祖山金祖庭,二十一州佛門四圣地之一,其山門數萬載傳承,佛光普照之下,可以說即便是當年的萬族之劫也難以侵蝕,更不用提不知道多少高僧在此地坐化留下舍利。
或許這世間有人有資格說佛門狂妄,但絕不是眼前的這男子有資格評頭論足的,年輕人說話未免有一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亦或者,就是世家宗門子弟來此拜訪鎮北王,而后望著這石碑隨意開的玩笑?
年輕人都有狂妄的時候嗎,看看自己身后的這兩個弟子不就是?
只不過,周圍的修士議論紛紛,那一對兒不知是夫妻還是師徒的男女并沒有灰熘熘的一走了之,尤其是那個白發男子,更是沒有任何的尷尬窘迫模樣,就好像他剛才說的話是十分認真一樣。
老者生出了幾分詫異之色,帶著幾分好奇的走上前:
“這位小兄弟有幾分面熟啊?”
“不知師承何人?”
蘇北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老者,又看了看他身后那兩個雙手放在腦袋后面,一副百無聊賴模樣的男子,挑了挑眉頭,隨后笑道:
“在下安南,師承雪州紅塵宗,這是我的徒”
正想說是徒兒之時,只覺得自己腰間軟肉被狠狠的擰了一下,蘇北的面色微微一僵,打著哈哈道:
“跟我從雪州徒步而來的內子。”
“老先生是”
那老者瞇著眼睛笑著開口道:
“老夫姓左,單名一個權,西州散修。”
“這兩位是老夫的徒兒,此次領著他們來此地見見世面,哈哈哈”
“老夫看小兄弟有些面善,可否賞臉共游這金祖庭?”
蘇北同墨離對視了一眼,隨后笑呵呵的答應了眼前之人的請求。
這老者性格較為隨和,頗為健談,雖是西州人,但卻對二十一州內地的文化十分精通,由他自己的話來說,曾經在內地呆過一段時間,接觸了不少文人趣事,此次也是聽說鎮北王在金祖庭設宴,特意帶兩個弟子趕過來湊個熱鬧。
老者身后跟著的兩個弟子,看著蘇北的眼神頗有些不屑,只是看向墨離的眼神卻是頗為熱切了。
一想到這樣世間罕見的傾城女子,竟然已經嫁作人婦,不免對這個一頭白發看上去沒有絲毫修為的男子更加的不順眼了。
倒是那老者瞇著眸子,觀察著蘇北的表情變化。
自己的那兩個徒兒表情之明顯,對他的敵意只要不是個傻子都能看得出來,但這個年輕人看上去卻是沒有絲毫的在意,依舊是談笑風生,言談舉止穩重大方,唯有兩者可能。
要么是這名男子早已經達到了云澹風輕的境界,要么,就是極其能隱忍。
無論是哪一種,都足以說明他的不一般,這讓老者對其身份更加的好奇了。
當然,若是他能聽得見兩人內部語音通話,或許會換一個想法
墨離:“師尊,那兩個男的好惡心,徒兒能殺了他們嗎?”
蘇北:“這個老頭子不簡單,為師觀其體內丹田并無氣的存在,大概率是荒修,而且還是荒修的祖宗級別的。你看他的太陽穴,都快鼓出來了。”
大家去快可以試試吧。
墨離:“咯咯咯,原來是這樣啊,所以徒兒能殺了他們嗎?”
蘇北:“也不是為師看不起你,你還真不一定能打得過他倆。這兩個人的修為若是按照二十一州的境界劃分,大概處在初入合道的水準。”
墨離:“哦?師尊覺得徒兒做不掉他們?”
蘇北:“為師想要同這老頭子接觸看看,多了解一點兒荒修,你消停點,別給為師找麻煩”.
墨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