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8 少年,你的想法很危險

安東輕輕一笑，沒有理會他，徑直離開寢室。

他自己就沒有那么多煩心事，專注于魔法，也只向往魔法。

雖然他現在只能暫時離開魔法一點距離，因為他要完成洛哈特布置的文學課的作業，給自己的‘能抵御索命咒的變形術’想辦法填充成故事。

洛哈特甚至買了一本童話故事《詩翁彼豆故事集》，讓安東揣摩這種將魔法敘述成有趣故事的手法。

這顯然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安東樂于去嘗試。

時間不知不覺到了周末，傲羅辦公室的老羅納爾多再次來到了學校。

安東有些興奮的搓了搓小手，“您上次說要教三個部分，隱藏偽裝、潛行跟蹤、毒藥解藥，不知道我們要從哪一個方面開始。”

老羅納爾多搖了搖頭，將自己帶來的咖啡分了安東一杯，領著他漫步在黑湖湖畔。

“傲羅的師傅給徒弟上的第一堂課，從來不是這些，而是一門不需要考核，但其實要一直考核的課程。”

“？”安東疑惑臉。

“站隊！”老羅納爾多一臉嚴肅。

“站隊？”安東小臉都皺了起來，“噢，該死的政治。”

老羅納爾多聳了聳肩，舉著咖啡喝了一口，“事實上，這門課程極其重要，以你如今魔藥大師的實際成就而言，這是你必須搞懂的事情，否則你會倒大霉的。”

他避過一塊大石頭，走到黑湖湖水的邊緣，“我見過太多優秀的人，因為對這些東西不懂而輕易被人影響了決策，甚至左右橫跳，導致最后得不到任何人的待見。”

“如果你打算在魔法部，或者說如果你打算在巫師世界好好的生活，這是必不可少的課程。”他找了個大石頭坐下，抬起眼皮看向安東，“甚至可以說，如果你打算通過成為我的學徒進入傲羅辦公室，就必須搞清楚這些，否則我會堅決阻止你加入。”

他抿了抿嘴，灰藍色的眼珠子上下巡視了一番，“以避免被你拖累。”

“你應該慶幸，這種事情除了家庭教育，也就只有師徒才會傳授，而我又是中間派，更能給你一個較為中立的分析。”

安東想了想，也找了塊石頭坐下，“您說吧。”

老羅納爾多顯然很欣慰安東的態度，“其實并沒有太復雜，一切都圍繞著《國際巫師保密法》，只要抓住了這一個點，很多事情都會變得特別容易。”

“保密法……”安東若有所思。

老羅納爾多點了點頭，“是的，保密法。”

他手指頭比劃著一條線，“在《保密法》出現之前，巫師的頂層是‘巫師議會’、魔法學校、魔法工廠，大家各做各的。”

“眾多的‘巫師議會’又組成了‘國際巫師聯合會’這么一個大家互相扯皮的組織。”

“后來，‘國際巫師聯合會’和‘巫師議會’慢慢開始有了權利的斗爭，這里面的內容你不需要關注，只需要知道‘聯合會’通過《保密法》取得了最大的勝利，他們靠著這個改組了所有的‘巫師議會’。”

老羅納爾多瞇了瞇眼，“你要知道一點，‘巫師議會’是一群巫師的領導層，但不限于巫師的來歷，但改組后的‘魔法部’，嚴格按照麻瓜世界的國度來區分權限。”

安東抽了口涼氣，敏銳察覺到了問題，“以麻瓜國度來分權？”

老羅納爾多雙手手掌錯位比劃著，“沒錯，這就是最大的分水嶺，這是巫師世界針對麻瓜世界的一種契合手法，其中的妙處太多了。”

“也就是說……保密法是魔法部的根本。”他嘿嘿一笑，“你有發現什么有意思的地方沒有？”

安東回憶了一下剛剛談論的事情，眨了眨眼，“魔法學校和魔法工廠！”

老羅納爾多打了個響指，“沒錯，安東你很有悟性。”

“1707年，第一任魔法部部長尤里克·甘普設立了魔法部權利最大的‘魔法法律執行司’。”

“以《保密法》為根基，將立法司法的威森加摩的拉入其中，并設立了執法的傲羅辦公室。”

“同時，霍格沃茨魔法學校的校長將在威森加摩擁有重要的席位。”

“借此，魔法部在巫師世界強硬地推行了《保密法》。”

“1733年，第三任魔法部部長愛爾德里奇·迪戈里設立了傲羅招聘計劃，徹底放棄之前從民間選人的方式，改由霍格沃茨魔法學校畢業生里獲取。”

說到這里，老羅納爾多嘿嘿一笑，“所以你知道你能成為傲羅的緣由了吧，魔法部并不是一定要畢業生，他們最根本的目標是霍格沃茨學校里具有影響力的學生。”

他的語氣幽幽，“執法，當然執行威森加摩制定的法律，而這些法律，又是從《保密法》中出來的。”

“這樣的機制……”

“嘿嘿……”

老羅納爾多拿起一塊鵝卵石，放到另外一只手的手掌中，用力握緊，“魔法學校，魔法部，又是一種根據《保密法》的嵌合。”

安東驚嘆了一聲，“這是我從未設想過的思路。”

他思考了一下，“那……魔法工廠？”

老羅納爾多冷笑了一聲，“巫師世界，最終是強大的巫師決定一切，學著麻瓜玩資本的，不過是一群看起來厲害但根本毫無反抗能力的殘渣，它們不需要得到利益分配。”

他迎著安東詫異的眼神，手指頭畫著一條線，回溯到最開始的那一頭，“國際巫師聯合會需要制衡魔法部，以確保大家能堅定《保密法》的信念。”

“所以他們給戰敗的妖精找了個好去處，設立了巫師世界唯一的一個銀行，古靈閣。”

“每個魔法部，或者說每一個麻瓜國度，都會設有一個古靈閣，哪怕在那個地方根本賺不到錢。”

“古靈閣歸屬國際巫師聯合會管轄，但妖精歸屬魔法部管轄。”

安東摩挲著下巴，“有意思。”

“更有意思的是……”老羅納爾多眼中閃過一道流光，“魔法工廠主要就是奴役妖精干活，他們最終卻發現，貨幣制造權在古靈閣，妖精管轄權在魔法部。”

說著，他雙手一拍，發出巨大的聲響。

“于是，妖精叛亂了，嘿嘿。”

安東瞪大眼睛，“這與魔法史里記載的不一樣，書上記載這是妖精爭取生存權的斗爭，這……魔法工廠的巫師老板？”

“噢”

老羅納爾多招了招手，“這可不會記載到書里。”

“1747年，當時的魔法部部長因為對抗妖精未處理得當，引咎辭職。其實就是因為他收了工廠老板們的一些好處。”

“接任的倒霉蛋更慘，當了兩個月，因為妖精加入狼人陣營，叛亂愈演愈烈，辭職跑路了。”

“1752連，傲羅元老赫淮斯托斯·戈爾出任魔法部部長，以強硬的手段平息了戰亂，妖精、狼人……”老羅納爾多談及傲羅老前輩，一臉的崇敬，揮舞著手臂，“一掃而空。”

“至于那些工廠老板們……”

“嘿嘿，赫淮斯托斯·戈爾最有名的事跡，就是翻新并加固了阿茲卡班。”

安東咂摸了一下嘴巴，“秀”

“這一場魔法部徹底建立權威的事件里，你要清楚一件事。”老羅納爾多面色嚴肅，“霍格沃茨魔法學校就是因為被獵巫運動影響，巫師被麻瓜壓迫需要找個地方躲起來積蓄力量而建，他們天然不可能和麻瓜世界有太多的合作基礎。”

他見安東不以為然的樣子，“噢，別看鄧布利多親和麻瓜世界就以為自己搞懂了，你看看身邊的一切，你能找到任何麻瓜的電子機械產品嗎？”

“相反，跟麻瓜世界有太多合作融合可能性的魔法工廠勢力，這才是他們不能在魔法部獲得席位可能的原因。”

“國際巫師保密法！”老羅納爾多再度重申，“這才是‘國際巫師聯合會’和‘魔法部’劃定一切標準的基礎。”

“很多人搞不懂這個，所以看不懂巫師世界的一些看起來很奇怪的新聞和判例得失。”

就在安東恍然大悟的時候，老羅納爾多挑了挑眉，“這些是近代史，現代史又有了變化。”

他見安東再度懵逼，目光幽幽。

“在這一切里，又有一條線貫穿了一切，那就是純血、混血和麻瓜巫師的斗爭。”

“1718年，達摩克利斯·羅爾因為對麻瓜極度強硬態度而上臺出任魔法部部長。”

“1733年，第三任魔法部部長珀爾修斯·帕金森因試圖通過麻瓜通婚非法化的法案，導致下臺。”

“1789年，與麻瓜首相走得太近的魔法部部長波蒂厄斯·納齊博因此下臺。”

“1819年，約瑟芬·弗林特因為極端反麻瓜而上臺，主張反科技運動，并聲稱電報干擾了魔杖的運作。”

“1849年，魔法部長伊萬杰琳·奧平頓成了女王的好友，并利用魔法協助女王，這是有記載的巫師涉入麻瓜戰爭的案例。”

“（略）……”

安東驚嘆了一聲，“反復橫跳啊？”

老羅納爾多搖了搖頭，并立的食指和中指輕輕地分開，“在魔法部集權的過程中，自身分出了并不明確但有實際成型的兩個派系——對麻瓜強硬派，以及對麻瓜親和派。”

“就在這兩個派系輪流上臺執掌大權，將魔法部的法律和政策改得一團糟的背景下，斗爭在1968年到達了頂峰。”

“首位麻瓜血統出身的巫師諾比·里奇魔法部部長，因為染上了古怪的疾病被迫下臺。但我們很多人都知道，這是純血家族集體謀劃的，那時候近半的人以集體辭職威脅他下臺，其中領頭的就有盧修斯·馬爾福的父親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

“接下來我們就要說到實質上的東西……”

他左右張望了一下，將上半身靠過來，小聲地說道，“格林德沃就是標準的反對《保密法》的一派，他代表的是巫師凌駕于麻瓜、渴望統治奴役麻瓜的那一派的利益。”

“如果我們將格林德沃剝離不講，這些自稱圣徒的人，代表的就是這一方面的利益。”

“神秘人代表的就是《保密法》框架下‘對麻瓜強硬派’的利益，剝離他不講，這些自稱食死徒的人，代表的就是純血家族的利益。”

“鄧布利多代表的是《保密法》框架下‘對麻瓜親和派’的利益，他的鳳凰社能招募的，也都是這些人。”

老羅納爾多的聲音變得更小了，“在這里面，戰斗最激烈的地方永遠不是麻瓜，這里面的中間地帶，也就就是麻瓜出身的巫師。”

“‘對麻瓜強硬派’打算奴役麻瓜巫師，把它們達成下等人。‘對麻瓜親和派’打算包容麻瓜巫師，并把它們稱作是同類的巫師。”

“有意思的是，格林德沃的‘反《保密法》派’，反而認為這些麻瓜巫師是可以團結的一派，這與‘對麻瓜親和派’在這個地方的主張是重合的。”

老羅納爾多瞇著眼，“這些話我跟你講完，我是不會承認我說的。”

他的聲音愈發的小了，“所以在某些時候，鄧布利多和格林德沃是有合作的可能性，他們甚至打算殘忍地清除‘對麻瓜強硬派’的存在。”

安東瞪大了眼睛，“好像……好像是這樣的。”

“所以啊……你在審判會里提出的‘麻瓜啞炮’……嘿嘿……”

“您的意思是，如今三個派系互相傾軋的中間風暴地帶……”

老羅納爾多緩緩地點頭，一臉‘你知道怕了吧’的表情，“是的，你在硝煙彌漫處跳舞，特別的……”

他口中緩緩地吐出一個詞，“……危險。”

與此同時，安東也接口說著，“……刺激。”

“嗯？”

“哈？”

兩人對視著，互相懵逼地眨了眨眼。

老羅納爾多審視著安東，挑了挑眉，“少年，你的想法很危險。”

安東有些憨厚地、羞澀地、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哈哈，我說錯了。”

“最好是這樣。”

“對了。”安東梳理著老羅納爾多的話語，對照著現在的情況，不由得有些好奇，“福吉算是哪一派的？”

老羅納爾多嘿嘿一笑，“中間派，跟我們一樣，我想以你魔藥大師的身份，以及你提出的‘麻瓜啞炮’這一個新群體，他應該會對你的態度很好，你們天然有很多合作的機會。”

“這樣啊……”

安東又提問，“那傲羅辦公室主任……唔……”

“斯克林杰！”

“對，斯克林杰。”安東撓了撓頭，他有時候就是記不清這些外國人的名字，“他是什么派系的？”

老羅納爾多瞇了瞇眼，“暫時可以說是‘對麻瓜親和派’里面的強硬派。”

“他應該是跟鄧布利多同一個立場的，但你也發現了，他好像跟鄧布利多站不到一起。”

“也許只有等他成為‘魔法法律執行司’的司長時候，才會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樣的觀念。”

安東愕然，“不是說魔法法律執行司沒有司長嗎？”

老羅納爾多拿起咖啡抿了一口，指著安東笑了一下，“有的，一個虛職，管不到威森加摩，也管不到傲羅辦公室，甚至連亞瑟的禁止濫用麻瓜物品辦公室和烏姆里奇的禁止濫用魔法辦公室都指揮不了。”

“這個虛職不是常設的，一般坐上這個職位，就代表著他遠離了權利中心。”

見安東茫然的樣子，他只得補充了一句，“要么以這個職位的待遇光榮退休，要么就是要成為魔法部部長。”

“部長遠離了權利中心？”

“哈哈。”老羅納爾多站起來，輕輕拍了拍安東的肩膀，“這是在魔法部辦公室里大家用來調侃部長的俏皮話而已。”

他聳了聳肩，“你不需要在意。”

是嗎？

安東怎么覺得他說的是對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