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君拖拽著奄奄一息的崔光走到溫岳的面前。
溫岳的狀態很不好,不同種的煞氣入體橫沖直撞。
而因為服用了太多陰魂丹,陰煞氣爆發不斷侵蝕他的身體。
看溫岳現在的模樣,就好似已經五六十歲。
涂山君撿起地上的療傷丹藥、化煞丹藥掰開溫岳的嘴巴塞進去。
撕開林輝的納物符,取出里面的丹藥捏碎涂抹在溫岳的傷口。
吧嗒。
涂山君把崔光扔到溫岳的面前。
他沒有給崔光最后一擊,因為相比于他,徒弟肯定更希望自己親手報仇。
溫岳渾濁的眸子出現了一絲光亮,聲音嘶啞:“你叫破了我的名字。”
“有人為你們創造了斬殺我的條件,是誰?”
崔光再無半分力氣,臃腫的眼睛留出縫隙,盯著眼前的白發蒼蒼的男人,艱難的扯上了一個笑容:“你…不會知道的,他們…會像毒蛇,再給你一擊。”
“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是誰。”溫岳臉上的悲痛還未消失,眼中閃過憎惡的神色。
他回頭看了一眼銅關大城的方向。
他本以為只要自己避開梁都那個該死的修羅場就能保境安民,只要他的戰功卓著就能立于不敗之地。
但是今日教訓告訴他,根本就不是躲避就能獨善其身的。
既然避無可避,那就掃清一切障礙。
不管是什么魑魅魍魎,都不能阻止他。
溫岳正視崔光,舉起手中的魂幡,猛的扎下,貫穿了崔光的心臟。
練氣七層陰魂直接被拽入魂幡。
魂幡多了兩個練氣六層,一個練氣五層的生魂。
尸體在法煞的侵蝕下化作塵土。
多了四個練氣士的生魂,涂山君的實力更進一步,直接突破練氣八層。
額頭肉墩的顏色更加深邃,似乎要脫離青灰色往角質層發展。
戰場廝殺,魂幡再次收割了一大波的煞氣。
“師父,三虎尸首?”
溫岳抱著三虎的腦袋,茫然的尋找起三虎的尸首。
涂山君搖了搖頭,剛才與崔光搏命的時候,三虎的尸體就自己跑了。
而且涂山君也沒有在場內找到三虎的生魂。
不像是被戰場煞氣沖散,也不像是自己消失,倒像是和尸體一起不見了。
那只鬼手很明顯的擁有自己的意識,也許那意識很弱小,就像是本能似的。
但是在面對他的時候,鬼手會畏懼,也許就是鬼手帶著三虎的尸體離開了戰場,同時也帶走了三虎的生魂。
眼淚好似閘門般泄洪,白發蒼蒼的溫岳顫抖著抱著三虎的頭顱。
三虎是他的親人,又是赤子之心,如何不令他動容。
他更與妻保證一定會帶三虎平安回去,現在如何與家中之妻交代?
如何與岳父岳母交代。
這時溫岳的腦子也清醒了不少,趕忙抹了抹臉上的眼淚說道:“泰山大人還深陷降云谷。”
但是此時他的身軀已經接近力竭,根基本源受損連帶著壽命都賠進去一大截,更是被煞氣糾結,身軀千瘡百孔。
若是再奔襲救人,說不定他會死在路上。
“先生。”
溫岳期望的看向涂山君。
恩師于眼前,他有求于恩師,自然只能如此。
涂山君四下一掃,將那元靈宗修士的法袍和納物符撿起。
走到崖壁前,幾爪子下去挖出一個深坑大洞,將溫岳安放進去。
又撕開納物符,將療傷的丹藥分門別類的擺在溫岳的面前,溫岳只要一伸手就能拿到。
如今溫岳體內煞氣亂竄,唯有能夠梳理煞氣的天材地寶才能壓制。
涂山君張開血盆大口,從口中吐出一物。
晶瑩剔透宛如一顆大號的水滴結晶。
惡鬼淚。
此淚生于惡鬼之身,惡鬼又是負面情緒的結合體,本應該是最污濁的東西。
但是涂山君不同,他保留著清醒的神智,若不是如今身軀不為人,他和正常人也沒有什么分別。
喜怒哀樂更是從未改變。
所以此真誠之淚反倒因為出于淤泥而不染,成了最純凈的東西,最粗淺的運用就是用此物來吸收凈化煞氣。
現在溫岳的情況很不好,涂山君為救他也只能請出此物。
將鬼淚貼在溫岳的腦門上。
只留下一句話:“活下來。”
說完便揭開一塊巖石,將洞門堵死。
聽聞此眼,溫岳再難抑制自己的眼淚,他的眼中重新燃起對生的渴望。
他要支撐著先生救出老泰山。
他還有許許多多的承諾沒有兌現。
仇人還好好的活著,他如何能夠身死?
其實見到向虎的那一刻,溫岳就明白自己死后必會進入魂幡。
不管是他期望的,還是事實如此,溫岳都不覺得這是什么大事。
若得長生,自可不死的執掌魂幡。
身死道消,入魂幡又如何?
先生本就于魂幡之中。
沒有魂幡之中先生的幫助,此生將纏綿病榻,茍活性命都是奢望,如果有一天他死了,他會從容進入魂幡成為其中一魂。
但是他現在還不能死。
溫岳盤膝而坐,消化療傷丹藥、固本培元的丹藥。
體內煞氣糾結成數股橫沖直撞破壞身軀,本就重傷瀕死的軀體更是雪上加霜,若不是還能以丹藥救命,加上自身的神魂強度不錯,估計早就已經油盡燈枯。
如今鬼淚一至,當即瘋狂的吸收煞氣,極大的緩解了溫岳身軀的壓力。
溫岳借以觀想法并行。
魔猿定意。
魂幡之中的山魈鬼魅發出陣陣嘶吼,隱隱間可見血猿虛影閃爍。
立在溫岳身后的丈許魂幡竟然幫助溫岳壓制了體內的煞氣。
這更是溫岳沒有想到的。
為了拆分消磨煞氣,所以他的法力自行運轉著,當然也無意識的覆蓋到了魂幡,沒想到魔猿定意觀想法竟然引動了幡內的山魈鬼魅曾經獲得的那絲血猿虛影。
有了魔猿定意拳真意的幫助,溫岳能夠更加迅速的鎮壓體內煞氣。
“呼。”
“吸。”
呼吸法運轉。
晶瑩的惡鬼眼淚閃爍著光芒,依舊純凈。
“伯爺,援軍已經來了。”老卒興奮的將得到的情報匯報給安南伯。
身旁多年親衛,面帶疑惑的說道:“難道是耿烈派來了救兵?”
“怎么可能,我們被困半月也不見耿烈的援軍,定然是接到了消息的姑爺和少爺來了。”宋家老卒撇嘴,他才不信那個小人會派兵救援。
當日大戰,分明是耿烈倡議出兵,卻被宇文刑打的沒了脾氣,甚至中軍都被戳成兩截。
十來天的
功夫,突圍出去的兵卒杳無音信,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后來大家也明白了,那些去求援的兵卒多半已經被耿烈所殺,這分明成了個送死的活計。
但是不送信又如何呢,彈盡糧絕。
值大雪天,吃雪水吃死的將士們不計其數,若是再困上半月,最后剩下的一點口糧吃完就真的要全軍覆沒了。
安南伯拄著長槍,他總覺得心緒不寧。
而且這么多天,想了很多,他甚至覺得當日就是耿烈故意拉開距離。
不然的話,怎么可能會如此碰巧。
最重要的是,宇文刑根本就沒有想剿死他們。
困而不殺,為的便是圍點打援。
若宇文刑與耿烈有勾結的話,那針對是誰一目了然。
所以如今聽聞了溫岳和三虎來馳援的消息,他心中不僅沒有慶幸,反而感覺咯噔一下。
這是中計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