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幡主?”
“可是,太乙真君呢。”涂山君拖著疲憊不堪的脆弱身軀,驅動魂幡尋找著太乙真君的陰神,然而他找尋了一圈也沒有見到第三位元嬰真君。
尊魂中只有兩位元嬰真君。
也根本不需要如何努力的尋找著。
一個是身為魂幡主魂的涂山君,另一個則是血煞宗的那個被封印許久的老祖。
涂山君的心中突然生出一種莫名的惶恐感。
不管死活,都不該出現這般模樣。不管身死何方,陰神都會被魂幡拘來,現在卻完全顛覆了他的固有印象。
“太乙真君何在?”
“是死還是活?”
“為什么脫離了魂幡的綁定?”一個個疑問縈繞在涂山君腦海,讓他本就疼痛的精神不堪重負,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身軀好似那拼湊起來的瓷器,四分五裂。
“太乙真君!”
匍匐在地上的涂山君將自己的身軀緩緩翻過來,仰頭看著滿是裂痕的天空,雙眼緩緩的聚焦,咧嘴露出笑容:“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
碎裂的面皮在他的大笑下從臉上脫落,摔在道觀的青石地面上化作煙塵,又好似成了修補尊魂幡本體所用的煞氣,飄飛至上方云層。
“哪怕太乙真君真的死了,他也沒有返回魂幡啊。”
“如果他沒有死……”涂山君停頓住自己的話語呢,因為沒死只會讓他覺得更加難以置信。從來都沒有哪一個人能活著就解除魂幡的綁定。
不敢繼續多想,因為他還什么都不知道。
這一切,唯有尋找到太乙真君才能得到確切答桉。
“沒死就不用一起死啦!”涂山君高聲呼喊。
哪怕精疲力盡,身軀腐朽,劇烈的疼痛像是潮水一般一波接著一波襲來,他反而感覺如釋重負,感覺前所未有的輕松。
若不是現在只能躺在地上,說不得要手舞足蹈一番才能盡興。
遺失的東西太多,一時間讓他沒有多少頭緒,不過還是要先獲取到法力。
他早就留下的后手也就有了發揮的作用。
想到這,捻出法訣。
正要念咒感應魔頭所在的位置。
可惜他剛剛抬起的手臂也像是千瘡百孔的篩子,血肉凝結成腐朽的土塊散落在地上,有一些還落在他的嘴邊。
那味道像是墳土陶泥,干裂化作粉塵消失在這天地間。
尋常的斷手斷腳涂山君并不以為意,但是現在他只剩下思維還能動,除此之外連凝聚出的身軀也崩裂成大片的碎塊。'
索性打消了捻訣的念頭,感嘆道:“果然如我所想的那樣,傷了本尊讓我的修為實力無法發揮,看來只能等本尊修復完全才行。”
當日他為庇護小舟,全力施展尊魂幡,不僅要應對外部的壓力,還無法吞了那偽裝成太乙真君的東西。
中品靈寶在天地大恐怖下就像是泥捏的一般,根本就沒有什么反抗的力量。
若是尋常的橫渡域壘也就罷了。
離開小荒域也就只用經過一層域壘而已。
然而,太乙真君明顯沒有走尋常路,而是利用元央域鑰匙穿過小荒域域壘,一頭扎進東荒大境的深邃域壘,將之當作了一條河流。
也不知道現在他們到底飄到了什么地方。
以他們的實力,小荒域一類的域壘當然可以隨意的穿梭,但是東荒大境是何等廣袤,域壘的堅實當然不是小荒域可比,其中蘊藏的大恐怖更不是他們這兩個元嬰真君能招惹的。
那時候太乙真君做決定,他也贊同了這個決定。
多慮無益,也就不再思考當時的決定。
“星羅海域。”涂山君暗自將這個名字重復了數遍,牢牢記在心中。
不管他們失落在什么地方,肯定距離星羅海域不遠,如果太乙真君還活著也會在星羅海域建立宗門。
只要循著這個線索,就能尋找到太乙真君。
元嬰真君不會這么簡單就死了,何況當時大半壓力抗在他身上,哪怕太乙真君肉身被毀,元嬰和陰神也能重新奪舍,至少不會默默無聞。
涂山君如是安慰著自己。
他現在所有希望都系于那人,就差祈禱太乙真君活著了。
許是思考的太久,又沒有法力的補充,涂山君的身軀也像是早就風化似的化作濃郁的煞氣,只剩下一個腦袋,落在青石板上靜靜的望著天空。
苗夜鶯躺在竹筏上,這已經是她飄流在海上的十五日。
身上揣的干糧所剩無幾,干凈能飲用的水也不剩下一點,也就是她懂個清潔術能凝聚些許的水源,不然怕是還沒見到活人自己就先脫水身亡。
“唉,不該用法力試探那件東西的,導致我一身法力絲毫沒有剩下,恢復了足足十天才完全恢復過來。”苗夜鶯長嘆一聲,臉上滿是愁容和后悔。
那日她沉入海崖的時候用法力包裹住自己,卻依然遏制不住勢頭,差一點就結實的砸進海底。
她也沒想著快速上浮。
那兩人肯定在等著她,上浮反而會激對方出手,不如當作自己已經死了。
因此潛進深海,游了足有上百丈才準備上浮。
卻發現一道黑色的漩渦涌動,周遭魚蝦全被這煞氣凝聚的漩渦吞去。察覺到異常的苗夜鶯迅速游過去,駐足良久才靠近。
海底深處有一枚巨石,而那寶物好似從天而降似的,將巨石噼成兩半。在她伸手拿到寶物的時候,一股龐大的吸力襲來,將她的法力吸了個干凈。
也就是靠著身體素質上浮上去,不然怕是要成為被淹死的練氣士。等她返回找回自己制作的木筏,這才能躺在木筏上喘口氣。
也有空仔細的端詳這件被她從海底帶上來的神秘物品。
這就是一根看起來裂痕遍及的鐵棒,最上方是半個骷髏頭,它的口中應該是銜著什么的,現在卻只剩下些許的碎布,根本看不清楚曾經到底是什么。
別看全是裂紋,無論她用多么強大的力量都無法將之動搖一毫。說是隕鐵又不像,哪有隕鐵是這樣精細的形狀,明顯經過凋琢。
借著得來的微弱法力,涂山君雖然能看到外面的景象卻沒法子動用術法神通。本體又遭受重創,除了基礎的還能運轉,其他的神通一蓋都不能動用了。
每日陰魂丹的補充也杯水車薪,根本無法修補魂幡本體。除非有煉器大宗師幫忙重新祭煉,又或者尋一處煞氣足夠充盈的地方讓尊魂幡自行修復。
尊魂幡損壞成這樣也還是中品靈寶。一介練氣小修,還是女子,拿著這樣的重寶,他們肯定不會輕而易舉放過。
她也沒有足夠的報酬讓人幫忙修補魂幡。
“唉!”
幽幽一嘆。
苗夜鶯勐的瞪大了眼睛,她剛才好像聽見了一聲嘆息。一骨碌爬起來四下尋找著,然而茫茫大海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又哪里有什么人呢。
涂山君也不由得驚愕起來,因為他僅剩的頭顱也化作塵埃煞氣,但是他的意識卻并沒有沉睡,不像是上一回墜落在洞天,一睡三年。
這一次他的意識能清晰的感覺到四周,海風、陽光、煞氣、……,他驚訝的驚訝自己能張嘴說話了,不是用身軀說話,而是渾如鐵棍的尊魂主桿長出一張嘴來。
就連原本主桿的模樣也迅速的變化成一顆布滿裂紋的頭顱。
頂角、赤發、猩紅的雙目轉動起來。
“啊!”苗夜鶯驚恐的大喊一聲,連滾帶爬的遠離著掉在竹筏上的腦袋,然而竹筏就這么大地方,她就是再怎么掙扎也逃離不遠。
“新功能?”
剛想伸手摸一摸自己,卻發現自己只有一個頭顱,他突然想起來當時吞了整個血煞宗,魂幡從下品靈寶晉升誕生的新神通。
其實也不算是新神通,而是舊神通‘魂幡一體’的進階。
他既是主魂也是魂幡,只要有法力本尊當然也能驅使,不至于像以前那樣,沒有煞氣就只能沉睡。
“怪不得呢。”涂山君滿意的點了頭。
上次墜落洞天,其實他心中也充斥著不少慌亂。那可是沉睡三年,就像是人不能睜開眼睛卻深處危險之中。
不過當務之急應該是先和眼前的女子溝通。
涂山君咧嘴露出一個看起來和善的笑容。
然而這樣的笑容不僅沒有緩解反而嚇的苗夜鶯又往后縮了一下,這會兒海水都漫到了她的衣衫。
“小女娃莫怕,我并非要加害于你……”
涂山君發現自己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與低階的修士說話,那些打交道的修士不是同階,就是修為足夠高的聰明人,根本不需要他講明就能猜出個七七八八。
苗夜鶯此時才反應過來,雖說仍然心中惶恐,卻不似剛才那般恐懼,戰戰兢兢的問道:“你……是什么……人?”本來想說東西,但是顯然眼前的半面骷髏半面人臉的東西不好招惹,因此才問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告訴你也無濟于事,但是我能幫助你變強,強大到花樓的修士再也不敢抓你回去。”
苗夜鶯當即露出仇恨的兇光,接著又被自己覆蓋。鷓鴣塘的花樓強大無比,她根本沒法做到,而且她現在已經十九歲,也才練氣三層而已。
“你能幫我嗎?”
“或許。”
“總要有條件吧。”苗夜鶯抱著肩膀。
她根本不信有人會伸手幫忙,尤其面對的還是花樓。而且,眼前這位也許曾經是絕世強者,現在只剩下半張頭顱,又怎么幫她呢。
涂山君看向面前的女子,她的眼中帶著精明和警惕。他也沒有隱瞞而是直言相告:“尋找一個人,或者尋找煞氣濃郁的地方讓我恢復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