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悠悠。
昆蟲拼命的嘶鳴,直到行人路過,頓時偃旗息鼓。而那些三三兩兩路過的青年少女也沒有理睬蟲豸,夾雜著歡聲笑語趕往座峰的早課大殿。
其中也不乏中青年,甚至是老年人。
“張師兄,小弟觀你的氣息,莫不是已經練氣大圓滿,不日就能筑基?”
被眾人簇擁的俊秀青年謙虛道:“筑基靈機還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主要是宗門的靈地實在強大,就這一年多的時間省卻我十年苦功。”
不遠處的一個老頭兒贊同的點頭。
他看起來年紀就不小,根本沒法和這些少年人玩到一起去。
而那些不管是家族子弟還是以前的散修大都忙的腳不沾地,他忙于修行也沒有親近拜訪,所以這么久還是形單影只。
以前也不是沒人介紹準備搭伙兒過日子,然而大多嫌棄他年紀大,靈根若隱若現。
隱的時候好似沒有,吞吐靈氣也就相當于逆反先天,顯的時候倒是厲害,可惜十天半月都不見靈根顯現一次。
沒有墮落沉淪,也是因為仇萬道覺得自己天賦好。
他能制作低階符箓,還掌握一種風靈輕身符,積攢下不小的身家,可惜都投入修行,倒是打了水漂。
后來碰到老祖立宗的機遇,仇萬道仗著變異靈根入了內門。
許是太乙宗的靈脈足夠霸道,靈氣刺激靈根顯現的多。他也心夠狠,直接轉修了宗門的‘太乙金華練氣圖錄’,修為不降反增。
現在已修至練氣十層的境界,只差最后一層就能達到十一層修成圓滿,之后便可著手筑基。
“害。”仇萬道笑了一聲,這么多年,他早就習慣,也沒必要非要得到誰吹捧,能成為大宗子弟,并且讓自己那靈根多出現幾回就行。
修為上去他就心滿意足了。
以他單靈根的資質,好歹也得修成筑基啊。
筑基就能多活幾十年甚至百年。
正要離去……
“我也是賭上身家提升到練氣大圓滿,我爹是外環奉行執事,上回參加靈宮大會,老祖說會準備一批筑基丹,優先提供給練氣大圓滿的弟子。”
“那可是筑基丹,雖然老祖說準備一批就不會少,但是你修為低,肯定就分不到筑基丹。”
“哇,張師兄……”
周圍的師弟師妹震驚驚訝的眼神讓張清榮受用非常,昂頭驕傲的說道:“這可是宗門的機密,你們不要說出去,盡快提升實力湊齊靈石購買筑基丹。”
“正好明日就要發放俸祿,我建議那些練氣后期的師弟師妹們互相借一借,先把修為提升上去占個名額。”
“張師兄果然是我輩楷模啊,這樣的好消息還能分享給我們。”
一聲聲崇拜贊美,更讓張清榮飄飄然,虛榮心得到極大的滿足,不過他還是咳嗽了一聲說道:“走走走,早課要開始了,一會兒遲到難免被罰。”
遠處的老頭兒震驚的童孔縮小。
他不是驚訝宗門會準備筑基丹這種關鍵的丹藥,凡是大宗肯定都能自行煉制筑基丹。
他是因為消息而震撼。
一介筑基修士,奉行執事,就能到老祖面前聽講,如果他能成為筑基修士,是不是也能從此踏入頂層,成為宗門的中堅力量,不管什么機緣和消息都不會錯過。
下了早課。
仇萬道早早的趕到雜務座峰。
此地還顯得潦草,矗立的大殿看起來也很空曠。
坐鎮功勛殿的是一位筑基中期修士,仇萬道并不認識,他拱手行禮道:“內門弟子仇萬道,特來兌換靈石。”
說著將自己的令牌遞上去,然后把自己鞣皺的納物符從內襯拿出來,取出一張張低階符箓:“全部兌換成功勛,再把所有功勛都兌換成靈石。”
功勛殿執事神色古怪的看了一眼仇萬道,笑著說道:“師弟,你的年紀不小了,氣血下滑的厲害,縱然你是變異靈根,但是那是隱靈根,時靈時不靈。”
“你當真要賭上全部的身家去換靈石?”
“我不知道你得到什么消息,但是以后這樣的機會不會少,靠一兩顆丹,你……”
“謝師兄提點。”
仇萬道神色堅定的將靈石收起來。
他還要去俸殿領取俸祿和修行所用的丹藥不能耽擱。
看著仇萬道句僂離去的背影,功勛殿李寶錄嘆息道:“唉,也是個可憐人啊。”
哪個天靈根會混成這個落魄的樣子,但是沒辦法,每個人的體質不一樣,有天賦不代表能轉化為修為。
半月匆匆過去。
涂山君抻了個懶腰,僵硬的身軀終于施展。這也不是個人該干的活兒,十爐丹每一爐都要耗費十多時辰,重復打出印法看顧丹爐確實枯燥。
這種低階丹藥交給魂幡中的其他金丹宗師都能做到。
還是要培養宗門的煉丹師。
“師弟,怎么樣?”
“幸不辱命,十爐丹,攏共丹成一百三十五枚,出丹率,十三成多一點。”涂山君微微頷首,以他煉丹大宗師的煉丹道行,這個成丹率也遠超尋常丹師。
然而,修行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神通一日不練就生疏,何況是這煉丹一道,同樣也是需要時常上手的修仙手藝。
煉制過五階的龍紋變嬰丹,低階丹藥對于涂山君來說信手拈來,他也就失去了煉制筑基丹的興趣,各流派的筑基丹他甚至不需要丹方都能推斷出來,又怎么會花時間去研究。
太乙真君喜滋滋的接過丹藥。
有這一百多枚筑基丹,宗門至少能誕生十到二十位筑基修士,等他們修為上來,就能無害替換自身功法,也就真正融入太乙宗了。
“師弟上回說的很有道理,所以我煉制了一批傀儡機關,正想請師弟出手布置大陣,用以磨練門人弟子。”
太乙真君扔給涂山君一塊玉簡說道:“還有很多事都記在玉簡里,師弟挨個看吧。”
涂山君拿起玉簡,打開一看。
映入眼簾的全是分化清晰的事務,比如建什么大殿,又比如改造哪一方地脈和山川走勢,還有設立宗門弟子的命牌……
看著一大堆需要做的事情讓涂山君想起自己上輩子玩過的‘刁民模擬器’。
想他堂堂元嬰真君、煉丹大宗師、符陣宗師,雖不用來做那些砍樹伐木的活兒,然而這些瑣碎俗務好像和‘砍樹’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好在太乙宗的弟子們不是刁民,不然會更來氣。
“悔不該把大黑山的班底都送給我兒……”
當然,牢騷話也就那么一說,不讓驚鴻帶著大黑山班底,最多也就讓他們留在小荒域,根本不可能跟著他跨越那么長的東荒域壘來到這里。
面無表情的將玉簡扔進儲物戒指,涂山君騰空飛至丹峰山頂,拿出輿圖觀察,揮動袖袍之間,一道道令牌灑下,令牌如虹落在山澗。
念動真言咒語。
掐印法術式。
“赤巾力士,聽我號令!”
令牌化作一道道高大的人影,上半身是魁梧力士,下半身則是飄澹如煙的縹緲。
成百上千的赤巾力士出現在山峰前,涂山君神識微動,指揮他們開山裂石,耕耘后山早就規劃好的藥園。
各處靈地不同,需要埋下的靈物也不一樣。
為了那些特殊藥材,就需要專門為它們制造生長環境,有些藥材還會侵占其他藥材的生長空間。
大面積翻土之后,余下的地方就需要涂山君微操。
星羅的藥典他倒背如流,自然不會出現什么紕漏。對于涂山君來說,煉丹需要的是藥性相合,而不是特定的藥材。
“紫陽花需要一條分支火脈鞏固藥力,再布下蘊靈陣,收納初晨紫氣喂養紫陽花。”涂山君將紫陽花種子撒下,又把幾株活的紫陽花栽種到中央位置吸收陣法的純陽紫氣。
“天雷果需要雷陣養育。”
“何首烏、地龍參、天霜花、龍血草、玉靈芝……。”
“這些藥材都需要不低的年份才行,正好都為它們布置了生長環境,該去山崖的去山崖,該落寒潭的落寒潭,需要龍血澆灌,就抓黑地龍……”
“上回招降火蛟的時候還發現了幾株三百以上年份的地心火芝,我沒有動,看看它們什么時候成熟可以采摘幾朵煉制結金丹。”
布置聚靈陣凝聚靈氣雨,涂山君總算把藥園整理出各雛形。
雖然現在看起來都是一些不上年份的藥材,只要按時利用靈液催熟,它們的年份很快就能提升起來。
這日。
早課剛剛結束。
金丹宗師徐昭走到堂前朗聲說道:“不論內外門,凡練氣大圓滿弟子,均可以一千靈石,三千功勛購買一枚筑基丹,三千功勛可以借貸,等待來日再還給宗門。”
坐在后排的仇萬道低著頭,壓抑著激動的心情,心中不住的吶喊道:“終于來了!”
這半月他吃不好睡不好,終于等到消息。
其余練氣弟子也不管金丹宗師當面。
瞬間沸騰。
嘈雜鼎沸聲,好似要將早課大殿的棚頂掀飛。
盡管宗內早就有傳,說是老祖準備了筑基丹給他們,等真正聽到金丹宗師說出來的時候,他們還是抑制不住的激動。
貸三千功勛,這不相當于一千靈石賣他們一枚筑基丹。
等修成筑基那三千功勛根本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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