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被稱作老大的人端坐在內堂的高座上。
一腳踩著寬闊的座位,撐起的身形大半隱藏在陰影之中,唯有俯視過來的時候,才能看到下巴一撮小胡子,以及嘴邊的獰笑。
“是你們說有好寶貝,我才大老遠的趕來。”
“機動傀獸不需要靈石催動嗎?”
“我不需要時間修行嗎?”
“還是說,我從天機城的附屬小域星城趕來,就為了區區兩千多上品靈石。”
“兩千!”男人壓抑著自己的怒火,周身淡淡的靈機氣息就像是一只大手般籠罩在跪在地上的兩人頭頂,似乎只要輕輕的一抓,他們兩個就會像被卡住脖子的雞鴨,在窒息之中死亡。
跪在地上的那個看起來消瘦干黃的修士趕緊磕頭道:“回老大,我們真的弄到了寶貝,那是個外鄉來的修士,像是第一次來天機城,不然不會被王老六忽悠。”
“他帶來了一個戒指模樣的寶物。”
“那寶物像是被什么東西腐蝕過,坑坑洼洼的,但是不論我們怎么使勁都無法動搖。”
“您看,這是我的法寶,它碎了這么大的裂痕和口子。”病虎趕緊拱手承上自己的圈套模樣的法寶。
當時寶物的硬度太奇怪,所以他抱著試探的心態用法寶試了試,誰想到只是一擊,法寶就出現了一圈淡淡的裂痕。
這樣的東西怎么可能不是寶物,取來上交將會為他們帶來巨大獎賞。
“我們明明將寶物裝在了箱子里,但是它也確實真的消失。”
男人放下腳,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
在千幫,沒人敢私藏寶物,要私藏不不如自己藏起來,何必先通知他再演上這么一處苦肉戲。
因此,還真如病虎和貓頭說的那樣,寶物自己消失不見。
這世上也確實有很多離奇的事情發生。
“那個人,有花力氣尋找你們嗎?”男人追問道。
病虎仔細一想,然后搖了搖頭道:“還真沒有,他查到百寶閣就沒有再追尋,像是沒事兒人一樣尋了一家客棧住下,根據其他兄弟的匯報,那人在坊市買了些玉簡就再也沒有出客棧。”
“你說,他是什么實力?”
“元嬰。”
“肯定是元嬰真君。”
“他的靈機氣息很強大嗎?似我這般?”
“沒有這么強大,比老大的弱很多。”
“是嗎。”
“看來我得與他好好談談了。”男人站起身來。
客棧內。
還在做準備的陸荊驚訝的說道:“天機城的傀儡已經這么厲害了嗎?”
走南闖北這么多年,見識過不少大城,卻都不足以和天機城相比,那已不能用城池形容,廣袤如域,修士如云。
不過,能將傀儡做的這么厲害的,大器宗確實首屈一指。
吳老的聲音適時的傳來,聲音中帶著唏噓,說道:“那是你以前待的地方都太小了,不是暗殺這個就是刺殺那個,哪里有時間停下。修仙二百來年,你有為自己活的時候嗎?”
這確實讓陸荊陷入了沉思。
確實如吳老說的那樣,二百年來,大半時間在潛修,剩下的大半時間在準備刺殺的手段和接近目標。而且因為自身實力的問題,也沒法走那么遠。
一切都由組織安排。
除了這一次,來到天機城是多方因素湊成的。
不僅在于吳老的催促,以及得到前輩遺產和強大寶物,再就是他自己也生出懈怠心緒。也許這都的歸結于得到了一大筆錢財之后的迷茫,他甚至都不知道如何花儲物戒指中的靈石。
與陸荊的迷茫不同的是,涂山君漸漸明亮的雙眼,他本以為是學習一門語言,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風物志上一些有關于天機城的介紹,竟讓他有一種置身于鋼鐵叢林的感覺。
這感覺有些久違。
讓他有些模糊的記憶又浮現了許多的片段。
“三百多年了。”涂山君輕聲呢喃。
也許是快四百年,他的記憶都有些模糊。
抬頭看去,客棧的靜室身處地下,根本無法讓他仰望天空,也見不到星星和月亮,唯一讓他欣慰的就是不管他走到哪里,都是一個太陽和一個月亮。
不管是當年的小荒域,還是現在的東荒大境。
咚咚。
靜室的大門異動,是安裝在門上的鈴鐺發出聲響。
這讓陸荊回過身來,轉頭看向桌案,桌案上的戒指早就恢復了原樣,鋪開的玉簡也沒有任何變化,就好似剛才什么都沒有變,如果陸荊沒有看到長出手和眼的戒指之前,也一定會這么以為。
現在他只覺得寶物怪異。
然而吳老也沒法幫他解答什么。
吳老畢竟生前只是元嬰修士,能認出道兵已是眼力高絕。
陸荊走到門口,打開陣法和大門,問道:“有什么事?”
出現在門口的是個長相標志的女人,那女人他曾經還見過,正是客棧柜臺幫他登記的修士。
如今正站在門外,取出一枚玉簡說道:“客官,有人讓我將這封玉簡交給你,他說我交給你你就會給我十塊靈石。”
“是嗎?”陸荊長嘆,不會是組織又有什么事情交給他辦吧。
不過仔細一想,組織不會這么辦事,應該是送錯人了。他拿起玉簡外放的不足五米的神識一掃,里面只有幾個字。
“是什么人讓你送來?”
“是一個身形干瘦,面色蠟黃的人。”
“客官您看……”
陸荊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枚上品靈石說道:“他可還有說什么?”
“他說就在門口等你。”
“你們這有后門或者偏門嗎?”
眼見女人猶豫,陸荊又從儲物袋中拿出兩枚上品靈石。
女人趕忙說:“有的有的。”
“帶我去。”
走出后門的陸荊出現在一個巷子中,待領他出來的女人歡歡喜喜的走了,傳來吳老的聲音:“有詐,那伙人不像是簡單的騙子。”
“沒錯。”
陸荊皺眉說道:“他們應該是沖著寶物來的,不然就是以為我身家豐厚想要打劫,但他不該看出我的身家,那就只能是沖著寶物來的。”
“應該是寶物消失了,他們想要尋我看看。”
“膽子也太大了!”
陸荊冷笑一聲,施了一個斂息術,以他‘普通人’的樣貌走出巷子,然后大搖大擺的從一條小集穿行過去,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已經出現在了距離客棧門口不遠的街道,遠遠眺望著。
客棧門口有不少人,其中比較顯眼的就是那個身形消瘦面色蠟黃的男人,男人正忐忑不安的站在門口焦急等待,就像是一只熱鍋上的螞蟻,一點都沒有騙人時候的從容和淡然。
“吳老,能看出他的修為嗎?”
“金丹中期。”
“這等修為在我偽裝成元嬰之后還敢來,是來賠罪的嗎?”陸荊冷哼一聲,他可不會這么簡單的以為,如果是賠罪,那在知道他是元嬰真君的時候就不敢欺騙他了,還能回來只能說明他背后有人。
那個人不怕他偽裝出來的修為,其修為至少在元嬰。
而且還是對自己頗為有信心的元嬰,不然不會這么明目張膽。
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轉身走。
他的實力還不足以不懼怕元嬰真君,尤其對方是個未知實力的元嬰修士。三十萬下品靈石最有不過是兩千多不到三千的上品靈石而已,就當丟了,反正那枚儲物戒中的靈石堆積如山。
實在不值當為了兩千上品靈石搞丟了自己的性命。
就在陸荊轉身的剎那,一道凜冽神識驟然鎖定了他的身軀。
就在他準備施展遁術的時候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升空,這才想起來他是在天機城內,這里禁空,根本沒騰云駕霧施展遁光。
“壞了!”
“不是說是元嬰真君嗎,怎么只有金丹后期?”略顯疑惑的聲音在街道的對岸響起,正走來的是個身形高大的男人,留著一簇小胡子。
“可能是偽裝出來的修為。”
在天機陣法的籠罩下,他的神識探不出去,頂多探到五米左右的位置。
而元嬰真君則至少二三十米,神識還不如肉眼好用,但他還是沒有想到,僅僅是疑似有什么寶物,就驚動了一位元嬰修士。
但不管是元嬰還是金丹修士,小胡子既然來了就不打算讓陸荊輕易離開。
于是他走近,拱手說道:“道友,實在對不住,在下一貫幫幫主,特領我這幾個不省心的幫眾前來給道友致歉。”
“這里是道友的三十萬下品靈石。”
小胡子取下腰間的儲物袋笑呵呵的說道:“這就還給道友。”
“至于寶物,因為過于貴重了,并沒有帶在身上。道友該是不介意隨我們走一趟吧。”
陸荊看了看儲物袋,疑惑這伙人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不過他也沒有接儲物袋,而是微微倒退了兩步,冷聲說道:“不必了,就當與貴幫交個朋友,這三十萬下品靈石的厲害,在下領教。”
“這樣說來道友不愿意走?”
小胡子收起儲物袋,靈機氣息釋放,赫然是元嬰。
“老大,就是那個!”
身旁的修士指著陸荊手指上的戒指,目光灼灼。
陸荊神色微變,這伙人果然沖著寶物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