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章三千籌,斬我升仙柩。」
「羽化登天意,道與魔身修!」
涂山君念誦口訣。
高大的身軀頓時分化出兩面。
一面銀白道玄,宛如謫仙神君,神性斐然飄飄若仙,另一面,漆黑如墨,如同深淵魔神,君臨天下的太上魔主。
不死眼更有過半化作仙眸魔眼。
半面仙君半面魔,赤發惡鬼居中坐。
在術法完成的那一刻,本相像是一下子撕開銜接沖了出來。
仙君魔主的半張面容則向著左右平移。
看似是完整的一張臉,實則像是三張面容。
仙君魔主分明有一種要從這具身軀走出的飄渺之感。
伴隨著三相法身的出現,涂山君的靈機氣息不住攀升,抽取的法力也更為龐大,不過好似另一端晦如煙海,他所使用的法力不過是九牛一毛,根本不足掛齒。
這倒是讓涂山君感到稀奇。
他慣是習慣壓縮法力速戰速決,不想還有一天能靠著身后的法力底蘊打持久戰。
識海之中。
袈裟老猿盤坐蓮臺,毛茸茸的雙手合十,慈眉善目,宛如一位樹下悟道老僧。
不過袈裟下金燦燦的盔甲卻怎么都不會讓人覺得老猿是和善的菩薩,哪怕是一尊佛,亦可金剛怒目。
涂山君抬頭看向了天空隱于云層的尊魂幡。
此時還不是他最盛姿態。
若要登臨頂峰必須再展鬼王在世,聚魂幡萬千陰神于一身,不過考慮到后手和對慕容景的鎮壓,他必須要保持魂幡里的陰神。
立于虛空的羅天鵬本還在意外是哪一方修士攪局。
初看以為是鬼族修士,沒想到對方一出手就是太乙升仙宗壓箱底的絕學。
此法名為"升仙",有無窮妙用。
誦太乙升仙經可指大道。
不過在戰斗時最為直接的體現就是強拔修士境界。
如果說唯一的后遺癥是什么,那就是對道的理解罷。
道魔不過是涂山君個人的理解,實際上是大道歸流,真法歸一,這是極為考驗弟子悟性的,一旦稍有偏差,就要墮入旁門左道。
像是涂山君這樣,身具道、佛、鬼、魔之相的人也確實稀少。
「太乙升仙宗?」羅天鵬念叨了一聲,眼中閃過忌憚神色。
中土大宗的弟子不是他們想殺就能殺的。殺是能殺,但是引起的糾紛跟不是現在他的能夠承擔,除非他能成為道君。
「聽說太乙升仙宗發生動亂。」
「你不在中土跟隨師長再造乾坤,緣何來我陰間大境?」
涂山君根本就不知道太乙升仙宗發生什么事情,也不知道現在太乙升仙宗的處境。
還不如什么都不說,免得對方看出自己與宗門的疏遠。縱然是核心道典也不是不會被外人修行,盡管一旦顯露總會被大宗門追索。
別看大宗大勢對功法神通看管的并不嚴厲,那是因為不涉及他們的核心傳承。…。。
羅蠻平是知道涂山君底細的,涂山君分明是尊魂幡的器靈,怎么可能是太乙升仙宗的弟子,定然是意外得到了道典。
太乙升仙宗做為五天下之中土的大宗門,要是發現別人會他們的道典,定會派人捉拿。
眼見羅蠻平神色變化,羅天鵬當即意識到可能自己的判斷有誤,怒喝一聲:「好啊,原來是偷經的賊!今日本座就代太乙升仙宗斬落你的頭顱,挖出你的道典,也算是全了中土大宗臉面。」
涂山君大怒:「你也配?!」
他是太乙宗老祖。
是文書祭天,拜祖師,大誥于天下的真傳弟子。
誰敢言挖出他的傳承,誰又能替太乙升仙宗斬落他的道行。
就是太乙升仙宗都不行。
以后見到了宗門的長老,老祖,他也如今日所言。
這一身道行修來如此的不易,誰敢輕言廢掉!
「神靈明死境。」
大界降臨,涂山君身后傳來千鬼震怒,萬鬼厲吼。
怒嘯震碎了乾坤。
高舉起一座好似要碾碎紅塵濁世的鑾輿神龕。車輪由惡鬼組成,繃直的鎖鏈匯聚成黑暗的潮水,如深淵吐出氣息。
在看到涂山君用出壓箱底,會被人污蔑成偷經賊的神通的時,羅蠻平胸中熱血一下子被點燃。
他很久沒有和人并肩作戰了。
不想今日會和一位器靈同生共死。
羅蠻平大喝道:「道友,我來助你!」
萬丈法相頂天立地,身影已完全融入法相之中。
開啟逆血阿修羅重身大術,雙眸血眼亮的嚇人,靈機氣息更是節節攀升,那身后的法相更是散去光芒變為真實。
一掌拍出,像是天外來客要橫推大界神州。
「你的對手是我!」
冰冷的聲音你像是刺骨的涼水灌在羅蠻平的身上。
羅蠻平驚詫道:「鹿驚殺!」
「不錯。」
鹿驚殺果然出手了。
那道光芒震顫轉化成一道寒鋒,緊接著,法相圣氣被完全分開,沒了生氣的浩蕩大術迅速凋零,墜落在了鹿驚殺兩側。
羅蠻平終于看到鹿驚殺手中的圣兵。
那是一把像刀也像劍的鉤。
三尺寒鉤斬生死。
羅蠻平心中咯噔一下。
一位頂尖大圣已讓他們兩人施展出最強手段,聯手博取一線生機,沒想到又來一位還真大圣,羅蠻平的眼中不由閃過異色,或許今日就是他們兩人的埋骨之日。
他也并未驚懼,只是看向鹿驚殺,毫不猶豫的催動法力。
逆血再重身。
大術貫徹法相,使得血眼修羅像是一尊誕生于地獄的不動明王。
鹿驚殺按住了腰間的寒鉤。
結印道:「法相!」
涂山君顯化神龕。
自鑾輿神龕中伸出一只蒼白手掌。
再想催動法相顯化更多,卻發現根本沒有多余的法力,這不由得讓涂山君心頭一沉,這并不是因為羅天封再沒有法力提供,是羅天封鎖住法力流向。…。。
最重要的是,涂山君自身境界也不夠。
說到底,為什么沒有法相真身坐鎮鑾輿神龕,還不是因為不到煉假還真。
也就是涂山君自己知道法相所在,明白根本不需要看到法相,可是境界是擺在明面上的,沒有那個境界就發揮不出最強的實力。
沒有法力,沒有境界。
他能依靠什么,又需要祈求什么?
難道是所有大修士都說的,他的那個第二世嗎?
沒有。
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根本沒有第二世。
他能依仗的只有尊魂幡內千萬鬼神。
三法身匯聚的涂山君化作一道流光涌入了神龕鑾輿。
與此同時,那只蒼白手掌好似在瞬間多出了兩道虛影。
分化的六道虛影合為一,化作了一道鎮世的大印,這一拳遞出時,那千萬的鬼神似乎都在同一時間出手。
一道道拳影匯成
一擊。
「這一拳。」
「鬼神同行!」
「鎮敵于陰天。」
「六道!」
初見這恐怖的異象,羅天鵬震撼道:「沒想到你這偷經賊能夠煉出如此法相。」
現在他明白為什么眼前的修士會勃然大怒,或許他根本就不是賊,而是真正的大宗弟子,但他不能說,更不能表露出一點自己對他大宗弟子身份的懷疑,否則一旦未來有人追蹤而來,他不好擺脫責任。
扼殺天驕總是令人振奮。
羅天鵬也不完全是因為對方天驕身份,更多是將之看作了一個真正的對手。
能夠在虛圣境發揮出如此實力,如果是一般的真圣或許真的不容易取勝,可是他不一樣,他不僅是頂尖大圣還有一柄神刀。
哪怕神刀是最劣質的神兵,只要它是神兵就足夠了。
這柄神兵讓他的實力能夠發揮出一十三四成的戰力甚至更多,手持神兵的他完全可以斬殺同階無兵大圣。
僅僅是這樣最簡單的神兵都能讓一個修士倍數于自身戰力,何況是極世神兵以及通靈神兵。
羅天鵬不會放棄自己的優勢。
若要殺人,百無禁忌。
放棄神兵,壓制實力,實在是愚蠢至極的想法。
不管對方是何等境界,縱是第二步,第一步,若是殺死對方,依然要全力以赴。
「能看到這一刀,你足以自傲。」
羅天鵬終于還是斬出了一刀。
像是在邊塞旅行的路人突遇沙暴。
這一刀斬出自然法則。
阿修羅福地都產生了莫大震顫,像是要在這天河落日下化作兩半。
阿修羅教的修士也感受到了無上神威。
他們早知道會這樣。
今日沒有參戰的人全都曉得一切。
這就是他們的態度。
他們不會站在任何人身旁,只會站在勝利的一方。
「是哪一位族老出手?」
衰亡斬與六道輪回爭鋒。
到底是自然法更強大還是輪回法更契合大道。
這根本就不是刀與拳的碰撞,應該是道與道的較量。
一方是頂尖大圣,手持鋒芒神兵,天河輝光斬落日,衰生亡靈,滅一切法,殺世間敵。
另一方是三法歸一真神圣,六道神拳擊于法,輪回磨盤負于相,一十八層有盡,地獄不空!
寂然天地悵寥闊。
法相淡化的涂山君猛的吐出一口鮮血。
踉蹌間,三法身破碎。
羅天鵬收刀,低頭看向自己腹部,銀紅鮮血浸染法袍。
感嘆道:「可惜了。」
他也沒想到自己占盡優勢還是在那一拳下受了傷。
涂山君吐出黑紅鮮血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他再難支撐的倒在地上:「敗就是敗,有什么可惜不可惜。」
「你不該趟這渾水。」
「渾水?」
涂山君笑了一聲。
「就由我送你一程吧。」
一道淡淡地聲音自遠天傳來:「你殺不了他。」
羅天鵬驀然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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