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衍透過玻璃看著坐在審問室的李威,向秦風問道:“那個王興安呢?”
秦風回道:“我們通過天京市的監控錄像,查到他已經回家了。”
“應該是收到了消息。”
林衍點點頭:“證據鏈怎么樣了?”
秦風道:“他那個保鏢老大已經被捕了,現代儀器的審訊只是時間問題,我們的人正在王家和他們進行溝通,但是他們堅持王興安不在家。”
“將那幾個司機的尸體擺在他家門口,就說讓他王家少爺認人,露了面就帶回來。”
林衍語氣平靜。
秦風一怔:“這樣是不是有點過火?”
林衍笑了笑:“和他王興安做的事相比,這算什么過火?”
王家。
王涅正在聽王興安敘說事件的經過,突然,外面有人匆匆跑了進來。
他不怒自威,道:“怎么了?”
“安全局的人將那些服毒死亡的司機尸體擺在我們正門門口,說要讓少爺去認人,家里人都快和他們打起來了,族長都被驚動了。”
族長是王涅的父親,不過他年事已高,早就退了下去,平時家族的事務都由王涅打理,所以稱呼他為家主,其實正經的叫法是王氏集團董事長。
王涅目光幽冷,這是招惹到什么人,為什么會發生這種事?
太反常了。
他王家是什么勢力,安全局怎么可能敢做這種事?
一個光頭老者從門外走了進來,王涅和王興安都是恭敬地站起來,光頭老者憤怒道:“你們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王興安有些惶恐,他這位爺爺平時遇到什么事都很平穩,可是今天也表現得很憤怒。
“爸爸,興安惹了禍,本來以為對方只是個普通人,可是現在看來背景不小,否則安全局不敢跟我們王家這般作對!”
光頭老者這才神態緩和了一些。
“那你打算怎么處理?”
王涅道:“我現在就約天京的那些上級領導,保證讓這件事平息下來。”
“那你現在就讓他們把那幾具死尸擺在我們王家門口,傳出去我們王家的臉面往哪里擱?”
“那爸爸的意思是?”
光頭老者道:“讓興安跟他們走一趟吧。”
王興安哪里聽得這個:“爺爺,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光頭老者皺眉道:“只是走一趟你怕什么,安全局是什么龍潭虎穴不成,還敢讓我王家的子弟在里面受苦?”
“你放心,我讓你爸約見天京的領導,王涅你給嚴嬈打個電話,讓她直接跟戴淳溝通,把這件事的影響壓下來。”
“還有那個李威不是也被關進去了嗎,讓HR聯盟進行施壓,三管齊下,他敢不放人?”
“我們王家能在這天京發展這么多年,有的是關系,有的是人脈,闖點禍沒關系,但是要懂得吸取教訓,下次做事不要這么魯莽。”
王興安聽到這話,覺得也是這個道理,渾身產生無窮的勇氣,道:“爺爺,爸爸,那我就去了!”
王涅道:“我會盡快安排的,不會讓你在安全局待到明天早上。”
王興安見他爹這話都說出來了,更是信心滿滿,大步走了出去。
光頭老者嘆了一口氣:“你們啊,什么時候能讓我少操點心。”
“王涅,你著手安排吧。”
王涅點頭道:“我這就打電話給嚴嬈。”
王興安出門之后,特動隊立刻對他進行了拘捕:“王興安先生,你涉嫌謀殺我國重要科研人員的家屬和軍方的高級軍官,跟我們走一趟吧。”
他王興安現在一身是膽,他怕什么?
他冷笑一聲:“你現在怎么帶走我的,等下就得怎么送回來!”
特動隊員神色冷漠:“這要看王先生你是否能夠洗脫嫌疑了。”
王興安被帶上車,來到了安全局。
一眼就看到了林衍。
他上前笑道:“你倒是命好。”
林衍平靜地看了他幾秒,然后也笑道:“你卻沒我這般好命了。”
“秦隊長,等證據鏈完整,就直接槍斃吧。”
王興安臉色一僵,什么叫等證據鏈完整直接槍斃?
他瞪大眼睛:“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嗎?”
“知道啊。”林衍笑道:“這不是剛從你家里好不容易才帶你回來的嗎?”
“等下槍斃后還得讓你家里人看看你的遺容呢,我們是有程序的,保證按規矩辦事。”
王興安渾身發冷,眼前的這個年輕男人仿佛惡魔一般,他吼叫一聲:“我要和我爸進行通話!”
林衍眉頭一展,向秦風問道:“我們的程序有賦予他們和家人通話的權利嗎?”
“沒有相關的規定,但是我們一般都是允許的。”
王興安松了一口氣,可是緊接著就聽到那個惡魔繼續笑著說:“這樣子啊。”
“那我不允許。”
日近黃昏。
一輛車停在了戴淳家門口,一個氣質雍容的女人走了下來,她戴著一副銀邊眼鏡,衣服看上去很是華美。
嚴嬈親自拎著禮品,走到門口按下門鈴。
過了一會,門被打開,是一個六七歲的女孩兒。
嚴嬈眉頭微蹙,她對戴淳的家庭很了解,這個女孩她卻從未見過,在女孩后面,是一個老太太,正是戴淳的妻子。
“阿姨,戴叔叔在家嗎?”
老太太笑道:“嚴嬈?你怎么今天有空往我這里走動?”
“你戴叔叔在客廳呢。”
嚴嬈笑著點點頭,將禮品放了下來,道:“阿姨您這話說的,讓我都不好意思了,我以后一定多多走動。”
老太太道:“害,你這孩子……”
“你多走動可以,可別帶什么東西,違反紀律的。”
嚴嬈笑道:“好好好,我下次一定注意。”
她走到客廳。
戴淳像個尋常的老人,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看到嚴嬈進來,笑著說:“嚴侄女,今天來找我有什么事?”
嚴嬈同樣出身于軍人家庭,她父親當時就是從戴淳現在的位置退下去,她哥哥現在正在一個分軍區領副職,不過年紀算輕,也是前途無量。
“戴叔叔,我今天來還真有點事要麻煩您。”
“哦?”戴淳道:“什么事你自己都解決不了要麻煩到我這里?”
“那有椅子,你坐下說。”
嚴嬈把椅子抽了過來,坐下說:“是這樣的,我孩子您也見過,叫做王興安,他今天闖了禍,現在被安全局抓捕入獄。”
“我就這一個孩子,日后要倚仗他養老送終的,總不能眼見著他這輩子都在監獄里度過,所以想請您老人家幫我一幫。”
戴淳饒有興趣道:“王興安?我記得你不是嫁給了王家的王涅嗎?怎么?他也沒辦法?”
“這孩子這次闖的禍不知道惹到什么人了,我們王家一時都打聽不到,不過應該也是軍方的自己人,拜托您老幫我問問,順便說和一下,這件事情是興安的不對,我們肯定會認真賠禮的。”
“自己人?”
戴淳沉吟一句,然后恍然大悟:“是不是今天在平海區制造車禍的那個案子?”
嚴嬈一怔:“您也知道?”
就連戴淳這么快都收到信息,看來還真驚動了不少人。
“我當然知道啊。”戴淳說完這句話,拿起茶杯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
只是一會功夫,可是嚴嬈等得有些心焦。
戴淳笑道:“嚴侄女你這就不對了,說話不實誠,你兒子今天這哪里是闖了禍……”
“他是……捅了天呀!”
戴淳的臉上顯出幾分厲色。
嚴嬈忙問道:“戴叔叔這話是什么意思?我孩子惹到的是什么人?”
戴淳站起身,道:“呵,嚴侄女就沒想過,讓安全局去你王家抓捕王興安的人,是我嗎?”
嚴嬈臉色蒼白。
她確實沒想過,在她看來,以戴淳和她父親的關系,怎么都不可能抹過這個面子,對她的兒子下手。
但是,如果這件事真的是戴淳做的,那反而是最壞的結果。
因為戴淳甚至不顧及他們嚴家的情分,直接下出這個決定,那么興安闖的禍到底有多大!
她猛地站起身,道:“戴叔叔,凡事總可以商量,興安這次犯錯是他不好,但他還年輕,總是可以改的。”
“您就高抬貴手,繞了他這一次,我們會向對方爭取諒解的。”
“我是真不能眼見著他日后只能關在監獄里,就請您看在我父親的面子上,看在侄女身為人母的情分上,再給他一個機會吧。”
戴淳點燃一根煙,反問道:“是誰告訴你你兒子日后只能關在監獄里的?”
嚴嬈有些不解。
戴淳吐出一口煙霧:“他今天就會槍斃,見不著明天的太陽了!”
今天就槍斃……
見不著明天的太陽……
嚴嬈的大腦如同鐘聲長鳴,陷入一片空白,身體無力地軟倒在地上。
她看到了戴淳的妻子,如同看到一根救命稻草:“阿姨,您幫我說說話,幫我救救我可憐的孩子吧。”
老太太搖搖頭:“多行不義必自斃,嚴嬈啊,是你把他慣成這個樣子,會有今天的結果,其實都是注定的。”
“這件事我也聽呂秘書說了,唉,劣跡斑斑,你該放下就放下吧,你兒子的事賈議員都是親自過問了的,沒人救得了他。”
戴淳道:“別說了,她今天能好意思為了他兒子這件事登我的門,她也不是我們以前那個嚴侄女了。”
“你把棠棠領里屋去,別讓孩子看這些破事。”
老太太嘆了口氣,領著林棠棠去了里屋。
棠棠小朋友還是很招人喜歡的,所以有時候會到他們家里來玩。
戴淳這時電話響了:“喂!”
“好,我知道了。”
他轉身看向嚴嬈,道:“你兒子已經走了,你去看一眼吧,再不看就要火化了。”
嚴嬈臉上滿是不可置信。
他被安全局帶走還沒兩個小時,就死了?
她一雙眸子通紅,大聲道:“為什么!”
“他到底惹到了什么人?”
戴淳的臉徹底冷了下來:“因為他犯了法,因為他該死!”
“以前他欺負的人沒能力扳得過你們王家,所以才一直平平安安,但人在河邊走,總是會濕鞋的,今天只是報應終于到了。”
“嚴嬈,我告訴你,今天是你兒子拿命在提醒你,不該做的事不要做,否則下一次,未必不是你,不是你們王家!”
“滾!”
“拎著你帶來的東西滾!我們家不歡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