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衍屏息。
他目光微凝，書的封面宛如龜殼，古老斑駁，殼上平坦處文理清晰，刻畫著兩幅神秘的圖案。
一幅宛如璀璨星河流動，在圍繞著中點運轉，在天為象，在地成形，至簡至易，又深邃無窮。
另一幅則是表述天地空間變化脈絡的圖案。
它們之間巧妙組合，融于一體，以此建構一個宇宙時空合一，萬物生成演化運行模式。
“嗯？”林衍一看，隱約感覺到意識都被這兩幅圖案吸引，恍惚間似看到無限星空，無數的流星光線彼此交纏，自然形成了美輪美奐的畫卷。
那刻畫的每一道線條明明都極為樸素，就算林衍見過最簡單的法則秘紋都比其復雜，卻似乎美麗到讓人心醉，蘊含著無窮無盡的奧妙。
“太不可思議了，這到底是蘊含著何等終極的奧妙？”林衍喃喃道。
初看上去，就好似只隔了一層面紗，但是看久了，卻覺得自己只是地上的微塵，難以看到天空的浩瀚。
“眾生之書？”林衍雙眸看著這本書，眼中仿佛亮起微小的火星，而后迅速燃燒，“這本書，到底是想傳遞給我什么樣的力量？”
他定了定神，輕輕翻開封面。
和外面看到的殘破陳舊不同，里面的書頁如白玉造就，無瑕無垢，以赤玉為字，全篇有三千頁，內容寥寥。
“什么！”
林衍露出驚色。
只見上面記錄的每一個文字都是那般耀眼炫目，每一個文字都仿佛是極為繁復的法則之紋，超越任何一種法則，且又包含了任何一種法則似的。
超越法則的力量。
一種根本無法理解的力量。
那些文字的結構時時刻刻在變幻，且根本不重復，林衍連看一眼都感覺靈魂有著強烈的負擔，就算是想記住某一瞬間某個文字的固定畫面都艱難萬分。
“這根本不是我所能理解的。”林衍微微皺眉。
他稍一思索，覺得這種情況不太正常：“試一試念力吧。”
一道無形的世界之力延伸開去，迅速碰觸到這本眾生之書，在碰觸的一瞬間，龜殼書籍表面浮現了古老復雜的紋路，緊接著一股洶涌澎湃的訊息便直接沖入林衍的腦海中。
海量的訊息！
在這一刻，瘋狂地涌入他的腦海中，以他的承受速度，也足足持續了三個多月，才全部傳輸完畢。
等林衍再睜開眼時，卻滿是震驚和不可思議。
“眾生之書……”
“竟會是這樣……”
“甚至能與《黃金框架》相比，這同樣是一條通天之路！”林衍屏息，腦海都不受控制的嗡鳴。
他整理腦海中這些訊息，頓時明白這《眾生之書》中真正的核心，真正的精華，其實就是關于一種特殊的力量“信仰之力”！
信仰之力，是天地之間最為神秘，最為浩瀚的力量之一。
這主要和這種力量的根源，有著很大的關系。
以原始宇宙為例，原始宇宙，代表著生命本源，只要有適合的環境，什么樣的生命都有可能誕生，宇宙浩瀚，最終孕育出這宇宙中億萬族群。
六大巔峰族群，諸多強大族群，各種普通族群、弱小族群更是多如泥沙。
人口繁衍是很夸張的，除了極少數族群，都有著極其驚人的繁衍能力，隨著時間流逝，數量自然極多，隨便一個星系，都生活著數以億億計的智慧生靈。
唯一限制的就是疆域，正是在這樣的宇宙環境中，才會出現族群戰爭的存在。
當然，絕大多數都是學徒級或者連學徒級都沒有的普通人。
可是——
對于原始宇宙來說，真正天地精華的匯聚，并非僅僅是先天獸神，特殊生命，也并非僅僅是那些不朽神靈、宇宙尊者乃至于宇宙之主，更不會是那些極其珍稀的天材地寶。
而是……智慧生靈！
那孕育出的無數智慧生靈，才是原始宇宙真正的天地精華！
浩瀚世界，至高規則下一切在運轉，有花草生長，有蟻蟲繁衍，有智慧生靈誕生，然而“靈魂”卻最是獨特，乃是生命之根本，甚至是世界之根本。
別說原始宇宙的修行者，就算是更加遙遠不可知的境界而言，靈魂中蘊含的最本質一絲力量，都是對靈魂有助益的。
從而……才誕生了“信仰之力”的存在。
聚集信仰，需要傳道，需要建立帝國，或者傳揚教義，讓他人信仰自己。
固然這些信仰單純一個并不強大，甚至極為微弱，但是數以千百億微塵之眾生，數以一切時空、三千宇宙、無窮未來，那無窮無盡的信仰集結在一起，便能夠擁有改天換地的偉力！
信仰……
對修行有巨大幫助！積眾生信仰之力加持，修行速度將暴增，感悟法則自然突飛猛進。
信仰之力，會讓修行發生質的蛻變。
不僅如此——
原始宇宙造就無數智慧生靈，而如果這絕大多數生靈都信仰一個強者，眾生的意志……就是世界的意志！
眾生信仰一位強者，世界意志也會信仰一位強者，這樣自然就能輕松執掌宇宙本源意志，成為原始宇宙的主人！
只是這一條路，也很難。
首先，需要繁衍的生靈足夠多，如果是在誕生的早期，生靈稀少，生靈的意志對世界的影響很弱。
只有到了極為繁華時期，生靈無數，甚至都達到宇宙承受的極限了！這時候無數生靈的意志，方才有資格影響世界的意志。
其次，信仰！還必須是真正發自靈魂的根本性信仰，如果信仰不夠純粹，那是無用的。
這說的還僅是原始宇宙……對于更玄妙不可知的至高規則可能同樣如此。
但是——
成也信仰，敗也信仰！
信仰也是因果束縛，吸收的信仰越多，因果纏身，也就無法超脫，神國無法脫離原始宇宙，成就“小型宇宙”。
宇宙之主可謂就是極限，沒有更進一步的可能。
“以我的積累和系統的輔助，可謂潛力無窮，自然不可能為了所謂的捷徑而斬斷前路，止步于宇宙之主是絕不可能接受的。”林衍低聲道，“但這是吸收信仰之力的正常情況，而《眾生之書》賦予我的則是另外一種可能！”
雖然還遠沒有接觸到那一階段，但林衍建立于對原著的了解，知道宇宙之主之后的境界，為“真神”。
當然，這是源于遠古文明（起源大陸）的正式名稱，在原始宇宙乃至于宇宙海，則是被稱之為“宇宙最強者”！
這修煉信仰之法，若是在原始宇宙傳開，自然很多人愿意吸收信仰，不能成為真神？
誰會在意？
巔峰族群“人類”億萬紀元過去，也不過是兩位真神，其中原祖還因觸犯“至高規則”被宇宙本源永久鎮壓。
太難。
不過對于林衍來說，他潛力極大，為了節省修煉的時間，而斷絕掉成為真神的可能性，這未免太可笑了。
但他的系統獎勵，這無比神秘的“眾生之書”，自然不會僅僅這么簡單。
不朽神靈，就可以建立神國！
隨著實力提升，神國逐漸完善，成為宇宙之主后，神國內的空間、時間法則便已完善，待得跨出最后一步成為宇宙最強者，更是令整個神國發生最終的蛻變——變為最初始的小型宇宙，而后逐漸衍變。
像混沌城所處的“初始宇宙”，就是人類族群宇宙最強者“原祖”的小型宇宙，原祖被鎮壓，所以初始宇宙的衍變停滯，停留在“初始”狀態。
這神國有諸多妙用。
林衍從《眾生之書》中傳遞過來的信息，想要傳播信仰，和神國有很大關系。
因為信仰之力必須依靠神國來承載，再聚集向神國的核心——神殿，被神靈所吸收。
如果是普通不朽神靈，就算混沌城主這等超級存在親自幫他聚集信仰，無數智慧生靈信奉，也不可能一步登天，因為他的神國根本無法承載。
在林衍看來，信仰之道或許就曾在原始宇宙大破滅前的某個時代興盛過。
只是想想也知道，那些度過了原始宇宙大破滅的宇宙最強者，自然不可能希望在原始宇宙新的輪回時代傳承下去這種修煉方式，使新的輪回時代積累更強的實力，傳承斷絕就成了必然。
至今為止，現在幾乎沒有信仰之力的說法。
“可眾生之書中所闡述的真正道路并非如此！”
林衍震撼：“而是開辟第二識海，以宇宙本源結合信仰之力凝練八大神靈，最終成就‘不朽元神’！”
識海，是武者們對腦海的特定稱謂。
在域主級之前，不管人類還是動物，靈魂都是在識海當中，識海是在腦袋中。
而《眾生之書》所闡述的道路并非是由自身去吸收信仰之力，而是開辟第二識海……以金、木、水、火、土、風、雷電、光線八大基本法則結合無盡信仰之力凝練出八大神靈！
這八大神靈自“第二識海”孕育，無形間會和本身靈魂產生極其玄妙的聯系，想要孕養成功，有兩大要求。
第一點，是必須悟透八種下位本源法則！
第二點，則是需要大量信仰之力。
最關鍵的一步，八大神靈最后融合歸一，就可以成就“不朽元神”！
這“不朽元神”并非生靈，而是無數本源之力匯聚，是信仰核心，是真正的“神靈”！
“不朽元神”并無戰力，但是有其加持，既可以吸收眾生信仰之力，使修行感悟速度發生質變，而且不存在因果糾纏，抹除了信仰之力的弊端。
林衍深吸一口氣：“而《眾生之書》的最高境界，就是悟透空間、時間兩大法則，不朽元神徹底蛻變，練成無上化身‘周天之主’！”
周天之主！
這就是不朽元神練成之后，踏出最后一步，最終成就的無上化身！
可以這樣說，如果林衍真的修煉到這等境界，所練成的周天之主，是一個單獨的個體，既是我，又不是我，個中玄妙，一言難盡。
一旦練成“周天之主”，就會開啟玄妙之神通，能夠通過無數信仰的根源觀察天地，通天徹地，能夠推演秘法，演算一切時空變化，只要有源源不斷的信仰為動力，就能永遠不知疲倦的計算推演。
可以理解為是一個機械族宇宙之主，機械族本就是智能生命出身，成為宇宙之主后，運算速度極為可怕。
以“虛擬宇宙”來說，這是原祖的逆天秘法，范圍遍布宇宙各地，可每天應付無數程序，何等復雜，就算是強大的宇宙之主也會受不了崩潰。
而“虛擬宇宙”的智能核心，就是原祖的一機械族宇宙之主奴仆，可以輕易維持這一切。
不過這“周天之主”要更加玄妙。
而且隨著信仰的增加，這道化身的能力也會不斷強化，并且能將無數信仰化為混沌虛空本源之力，這是最本源的“混沌氣流”，是宇宙的能量源泉。
當然，這和初始宇宙的混沌氣流不同，初始宇宙僅僅是個小型宇宙，還只是處于初始狀態，其中的混沌氣流根本沒有壓迫，當年林衍同一批的新人很多都還是恒星級九階，都照樣能在混沌城無比悠閑自在。
真正的混沌氣流，僅是自然散發的威壓便足以讓一名不朽神靈灰飛煙滅，無比強大。
無數信仰不斷被轉化，不斷強化那一尊化身，一旦動用內部蘊含的本源之力，就能夠發揮極強的戰力，只是這種本源之力需要無盡歲月積攢，算是一種消耗品。
“按照宇宙運轉規則，一旦成為宇宙最強者，神國衍變為小型宇宙，失去天賦秘法，諸多分身化為本體，真到了那等境界，綠線噬蟲、血猧以及未來的第三分身，都將回歸本尊，只剩下唯一神體！”
林衍暗道：“不過‘周天之主’這無上化身，玄妙莫測，根本算不上分身，也沒有境界的分別，自然不受此限制。”
他深受分身之便，若能擁有這樣一奇妙化身，自然再好不過，參悟法則、推演秘法、感悟宇宙奧妙，都有著無盡好處。
“不過這第二識海，哈哈……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林衍忍不住笑了，心底更是恍然大悟。
這所謂的第二識海，正是造就“不朽元神”的關鍵。
在他還是一個普通戰士的時候，那時候的系統仿佛是新手福利期一般，甚至有著賦予技能的功能。
這對于現在的林衍來說，當然不算什么。
以前地球上的那些普通刀劍技擊之法，實在是太過粗淺，甚至可以說……只需一個念頭，他就能輕易讓一個從未修煉過的普通人掌握那些技擊之法。
唯獨一個技能，讓他摸不著頭腦，那便是“思維殿堂”！
看上去像是一個“虛擬世界單機版”，不過處于“思維殿堂”中的林衍，思維高度活躍，意識運算能力大幅度提升。
除此之外，還展現出一些難以理解的地方。
比如能夠輕易隨林衍的意識構建出無數物質，哪怕林衍自己只是看過一眼，并不了解具體成分，卻仿佛能夠完美復制。
這種現象最主要的例子，莫過于在他還沒有覺醒精神念力的情況下，明明不了解炸彈的任何構成，卻能在幾百根雜亂無章的線中找到唯一的生機。
再或者面對高等領主級怪獸的幻術攻擊時，竟然能夠在對方架構的幻境中輕易做到操控和反制。
還有就是在將那118號秘物（破損鐳射炮）拆卸后，思維殿堂隱隱感應，近乎“過去視”般看到了呼延博的不朽奴仆之一過去曾發生的一些片段。
與此類似的，就是在兩年煉心之旅中，跨越大雪山時，風雪交加，卻看到那些曾經翻越雪山的戰士們，他們的身影就好似海市蜃樓，相隔上百年在林衍的腦海中鮮活地浮現。
這些都是他試驗出的功能，那時候林衍對修煉了解不多，自然也就稀里糊涂的。
等到后來，林衍對修煉的了解愈發深刻，還特意研究了一番這系統賦予的特殊技能，確實能在一些普通的物質上做到這些點，但只要稍微復雜一點，就無能為力。
不僅如此……
這特殊技能對意識運算速度的加持效果，也隨著林衍的變強越來越差，最最蛋疼的是……意識沉浸在“思維殿堂”中，竟然無法感應到本源法則的波動！
這就好比普通的虛擬世界和“虛擬宇宙”的區別，可是在林衍很早之前，他就不存在和本源法則不相干的修行內容。
顯然這個特殊技能并沒有表現出太大的潛力，也就被他徹底棄用。
直到現在，得到這《眾生之書》，他才知道真相……這所謂的“思維殿堂”竟然就是他第二識海的雛形！
哪怕具備半分威能，也足以讓從前的他感到不可思議，只是隨著后來林衍實力的提升，才顯得毫無用處。
“待得練成‘周天之主’，就能通過信仰的根源初步影響到世界意志，甚至做到通天徹地，觀察一切時空變化！”
“能和這樣聞所未聞的無上秘法有所關聯，‘思維殿堂’表現出的一些神異之處便可以理解了。”
林衍暗暗思忖。
“但是想要承載信仰之力，最基礎的要求就是建立神國，這件事，是無法依靠其他生命代勞的，綠線噬蟲的‘寄生’天賦也是無用。”
“可這‘眾生之書’并非不朽級的系統獎勵，而是界主級就到了我的手中。”林衍抿了抿唇，雙眸微微發亮，“這其中有一很重要的原因！”
嘩啦啦！
眾生之書開始翻動起來。
在其中的一頁中，陡然停了下來，只見散發著無盡蒙蒙的青光，耀眼璀璨，直沖云霄。
體內世界內風聲幽微。
“昂！咣！嗚！吽！噓！喺！”
這一刻，一陣陣令靈魂迷醉的聲音忽然大響，這奇異的聲樂朝四面八方傳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