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尊者這個白發老僧面容閃過一道道黑氣，表情時而猙獰，時而慈祥。
隨著黑氣侵入加深，以前一幕幕如走馬燈一般閃過眼前。
年少時艱辛求佛，入門時的喜悅，對付外道時的殺伐果斷，以及與同門爭斗時的狠辣。
不知不覺，自己早已沾滿血腥，即便是無辜之人也有不少。
“原來我已經行了魔道而不自知。”
菩提想起一件往事，那時他在凡間游歷，途中受到一戶人家的熱情款待，后來無意間發現此戶人家的妻子竟是一只狐妖。
狐妖與人類結婚生子，菩提正要抓拿之際，狐女跪下求饒，說自己并未害人，之所以嫁給人類，也是為了報恩。
菩提卻說人與妖結合有悖天理，隨后將狐妖打殺，關押狐妖之子。
“明白了嗎？還說我壞你道行，你的道行還用壞？一增，一損，一缺，不知不覺已成魔，故而本座并非壞你道行，自作自受罷了。”
“不，我成佛之后會好起來了的，西方極樂世界必定有我一尊席位！”
菩提頭發變黑，雙目赤紅，迸發勃然殺機。
整個寺廟上空出現一團邪惡黑云。
霎時間，所有弟子都被驚動了。
菩提心中的聲音又再次響起，帶著一絲戲謔，道：
“西方極樂世界？別想了，魔頭有魔頭的極樂世界，有魔頭的救世主。記住了，這一切都是你自取的。”
聲音嚴厲，如當頭棒喝。
菩提徹底放棄了。
這一刻，徹底轉化為大魔頭。
氣質多了一絲張狂，變得年輕了不少。
菩提朝著虛空叩拜，問道：“敢問魔王大名？”
“……滅世黑蓮——無天！”
宋麟沉思片刻，說出這個名字。
本來想叫波旬的，但波旬這個魔王的名號早已有了，為了避免麻煩，當時找一些文藝作品出現的名號。
無法無天，這個名號聽起來就霸氣。
“出去找一個人，古玉蟾。”
菩提尊者叫來古玉蟾，這小子進來之時，瞬間明白了事情經過。
他感應到了天庭的氣息。
“自己人，無天佛祖讓我以你為主。”
“無天佛祖？”
古玉蟾沉思片刻，只見菩提掌心出現一枚漆黑的蓮花。
蓮花雖然是黑色，但大小和太乙金華宮幾乎一模一樣。
無天佛祖是天帝的化身。
“好，菩提道友，在下東華天庭雷部真君。”
古玉蟾拱手致意。
有了菩提老祖的掩護，古玉蟾更加肆無忌憚培養人才。
又過了一陣，修煉太乙金華宗旨的人達到三千人數。
再加上外圍的修真者，數量超過一千萬。
一旦發動起來，必定改天換日。
除了修真者以外，宋麟的滅世黑蓮也拉了不少僧人入伙。
他想不到這個地方的魔不少，許多看起來道貌岸然的家伙，心里卻是如此骯臟。
修佛的人容易進入極端，尤其是半桶水的水平。
有的人不是純粹的惡，而是一種愚昧的惡。
菩提那種是正義的惡，不分善惡，只知道殺妖。
還有另一種是戒律的惡，有些僧人恪守戒律，見到落水的婦人，因不近女色的戒律而不出手。
還有供奉的惡，為了供奉佛祖而散盡家財，拋妻棄子。
惡人自有惡人的懲罰和歸宿。
正如宋麟說得那樣，心中無魔，他又怎能讓一個人成魔呢？
因此，無天佛祖的勢力在靈威界迅速蔓延。
之所以還未發動，是因為沒有到時候。
宋麟不想拿下此界，拿了也沒用。
中天天庭的頂上還有大日世尊。
此人最少是天仙之上的真仙境界。
以宋麟的修為，根本無法抵擋真仙。
他要做的是先在這邊搗亂，讓此界疲于應對，并且留下鉤子，等將來有實力再過來。
天庭升空之后，應該就能隱藏自己所在的世界。
幾乎所有天庭都是如此。
他們不會大大咧咧浮在虛空，天知道大千世界有多少勢力，貿然浮現在虛空，相當于將一塊大肥肉放在豺狼面前。
故而大部分天庭也有隱蔽之法，宋麟也從殷商世界得到這個法門，但隱藏一個宇宙，至少是天上天庭的水平。
所以宋麟的想法就是，在天庭升空之時，教訓這幫人一頓，然后讓修真者撈一大筆，得到好處之后就離開。
在將佛陀轉化為魔的同時，對于黑蓮也是一種完善。
距上清魔劫還有五年。
現實天庭。
眾仙齊聚凌霄寶殿。
以天機為首的是文院眾仙，以蚩尤為首的武院眾仙，還有各部神仙，山川河水，陰神地祇。
妖族大帝獬豸，陰天子、執掌死河的注死大帝元伯。
赤焰神凰，原先九陽星域的妖族領袖，合道五成的高手，同時也是天庭的注生大帝。
兩人分別掌控宇宙的生與死。
“目前，天庭所有煉氣以上，三十六星域修士加起來超過一千二百萬。所有道兵是此數的二十倍。所有星辰人口加起來超過五百億，本土有八十億……”
眾仙仔細聽著尸陰華匯報的信息。
數百年的和平，讓人間得到極大發展，人口數量翻了幾十倍。
這個數量不多，加起來可能也就一個中千天庭的常規兵力。
但若是主動防守，依靠地利可以一敵百，敵千。
宇宙之間的大戰不同于凡間王朝大戰少則數個月，多則數十年。
放到宇宙這個維度，這個時間要增加兩三個零。
大戰之中包含無數個中小規模的戰役，涉及多個文明，無數文明生生滅滅，數十代人連續身處一場戰爭之中，甚至都以為這是常態，天地誕生以來便是如此。
只有從更高的維度看，才能將歷史虛實看得明白。
“還有。”尸陰華揮出一片金光，金光形成一副栩栩如生的影像。
“此乃八億光年之外的虛空，此地萬年漆黑，星辰死寂，沒有人煙，但我從上方發現了生靈生存過的痕跡。”
“正常，上古大妖經常躲在深空。”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東華天庭的條件。
上清魔劫使得大道出現一絲變動，通常哪條大道出現變化，相對應的修行者也會受到影響。
一夜灰飛，一夜由人化魔也是常有之事。
這也是為何元神期理論上能長生不老，但卻極少有人能夠做到這一點。
因為戰亂和魔劫。
即便躲起來也沒用，修士像是魚缸的魚，如果魚缸出現問題，魚也跑不到哪里去。
這時，空無一人的主座之上，緩緩凝聚出宋麟的身影。
眾人心中一驚，多年未見的東王公又回來了。
“拜見東王公。”
雖然宋麟改正式名稱為神霄天帝，但在平時會議上，眾人還是習慣稱呼東王公。
東王公名字比較親切。
“法陣準備好了嗎？”
“差不多了。”
“那好，現在開始吧。”
眾仙回到坐席之上，顯化出各自的法相。
神念飄到各自的領地，準備布置法陣。
又過去三個月。
九月九重陽節，天地陽氣最旺盛的時刻。
這一日，凌霄寶殿射出一道金光。
金光迅速向往擴張，分化數萬道細線，由內而外，像一張大網籠罩整個世界。
細線溝通天地山河，上至九天，下至黃泉。
從星辰到陰間死河，三界無論何種生靈，皆可看見這一幕。
一時間，宇宙深處，無數強大的存在都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這一刻，無數暗流涌動。
按理說徹底統一小千世界，至少統治八成以上的地方，天庭才有能量升空。
而宋麟有九鼎，故而可以直接升空。
九鼎的能量加起來比一個小千世界還多，八景世界的成長離不開此物。
只是之前不懂得利用罷了。
金光遍布整個世界，無論白天還是黑夜，皆可看到這一幕。
宋麟在虛空盤坐。
昆侖緩緩拔地而起，升往虛空某個維度。
升空不是飄在空中，像是魚缸分成了三層，相互之間互不干擾。
從今以后，天庭、地府、人間將真真實實分為三界。
凡人再也不能看到天庭。
時間緩緩流逝，上清魔劫越來越近。
各方人馬摩拳擦掌，風雨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