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岫是五毒教老護法白詩仲關門弟子,白詩仲又和前前任教主宋成蹊是結拜兄弟,她稱呼‘阿伯’在輩分上確實對,可這年齡就差太多了!
白詩仲在護法一位坐了六十年,先后扶持了三位教主。
宋成蹊“暴斃”之后,是他穩住教中大局,又扶上兩位教主,才沒讓五毒教分崩離析。
白詩仲三十歲上位,而今九十高齡,早已退隱苗疆,傳言已經過世。
宋成蹊的年齡比他還大十二歲!
可以說現在的五毒教弟子都是他徒子徒孫,他當白云岫太爺都夠格!
這是怎么回事?
死了四十多年的人活了?還活的好好的,就上次看他那半灰半白的頭發,怎么也不可能跟百歲高齡聯系起來。
曹謹行眉頭緊皺。
而且……
白云岫最后說的是什么意思?他會來找自己?還說在十萬大山恭候?
他隱隱感覺自己攪進了某個漩渦,如今只露出冰山一角,余者深不見底……
“算了,多想無益,看她態度像是有求于人。這位靈蛇使在苗疆可不像剛才那么好說話……”
她的外號叫“蛇靈”,可不止是因為她有條蛇。
不過……
船到橋頭自然直,既然是他們有求自己,那還怕什么!
曹謹行搖搖頭,暫時先把這些放下,收好圣元丹和避毒珠,專心眼下的任務。
火龜還在身上,得趕緊帶回去。
“曹大人!”
裴陽春和夏崢飛奔上來,急道:“剛才有個黃衣女子上來,解了崢兒的蠱,還拿走楊萬里身上蛇皮,你……”
話沒說完,他看到了曹謹行手上的雪魄,還有地面施展畫水鏤冰留下的霜痕……
這種威力,只可能是領會了祖師劍痕真意方能發出,不由既欣慰又遺憾。
“沒事。”
曹謹行道:“她已經走了,白龍蠱也不會再騷擾你們。”
“多謝大人。”
裴陽春彎腰躬身:“在下還有個不情之請,望大人應允。”
“請講。”
裴陽春當下把劍痕來歷和劍譜殘缺的事說了,懇請曹謹行能指點一二,至少補全傳承中缺失的部分。
“沒問題。”
曹謹行點點頭,雪魄他是不打算還了,這點小要求就當買劍的報酬。
裴陽春大喜,命夏崢和一眾弟子好好看好好學,隨后規規矩矩地演練了一遍玄陰劍。
“缺了四招,錯了三招,還有點小問題,我干脆給你展示一遍吧。”
在他眼中,悟劍石上的劍痕分明就是一把把利劍,順著其中蘊含的劍勢與劍意逐個演練下去,劍法自成!
太乙門現在流傳的缺漏太多,他又不知道具體招式名,一個個糾正太麻煩,直接給一套標準答案算了。
裴陽春喜不自勝。
一眾門人更加欣喜,完全版的玄陰劍可是六品劍法,太乙門大興在望!
與此同時。
西峰盤蛇洞洞口。
萬蛇窟門主楊千乘無力坐在輪椅上,慢慢放下了手中的千里鏡,雙目血紅。
——兒子讓他親眼看著他拿下玄龜洞、攻占太乙門的輝煌時刻,結束兩派百年紛爭,沒想到,看到的卻是門人慘遭屠殺,兒子慘死……
他五年前舊疾復發,雙腿不能行走,拳腳功夫不比先前,內功卻更加精進,以音驅蛇、御蛇范圍更廣,耳目也更靈敏。
坐在靈蛇洞前,幾百米外的打打殺殺,聽的清清楚楚。
“錦衣衛……”
楊千乘雙手骨節泛白,眼中含淚,咬牙低吼道:“我要讓你償命!”
萬蛇窟肯定是沒了,等太乙門緩過來,清算不可避免,最好的結果也是驅趕下山。
裴陽春那個狗賊傍上錦衣衛,依附皇權,除非拼著拋家舍業、當亡命徒,不然根本動不了!
但,也不是一點辦法沒有。
他眼中閃過狠厲。
“楊二!”
一聲大吼。
一個弟子戰戰兢兢走近:“門主。”
“遣散西峰所有人!取信鴿筆墨……”
楊千乘眼中閃著瘋狂的光:“我要傳書京城,讓這錦衣衛,給我兒陪葬!”
……
二十四招玄陰劍法演練完畢,裴陽春領悟的最快。
除了最后一招畫水鏤冰始終無法融匯劍意,其他的很快糾正過來,明顯感覺威力大漲。
他身懷配套內功戒寒經,只論契合度更勝寒蟾功,內息流動之時,出招會有感應。
倒是大徒弟夏崢對最后一招若有所悟,得了三分神妙,假以時日,應該能完全掌握。
“多謝大人!”
裴陽春夙愿達成,再三致謝,感恩戴德,對一個徒弟道:“快去祠堂,取劍鞘來。”
沒一會,徒弟雙手捧著劍鞘回來。
曹謹行一看,發現那劍鞘跟雪魄一樣,白的透明,冷的刺骨!
“這是祖師當年請能工巧匠,以北海霜蛟之皮打造而成的劍鞘,有養劍之效,雪魄不出,一直束之高閣,今日一并贈予大人。請收下。”
“那就多謝了。”
曹謹行也不客氣,雪魄入鞘,抱拳道:“公務在身,不能久留,裴掌門保重。”
裴陽春還禮:“大人保重。”
曹謹行點頭,化作電光消失。
一眾弟子望著他的背影。
“師父,這位曹大人好像和傳言中的錦衣衛很不一樣啊……”
“是啊。”
裴陽春長舒一口氣,壓在心頭多年的大石總算放下,仰望天空,喃喃自語:“祖師有靈,天佑太乙門……”
……
曹謹行策馬狂奔。
汗血寶馬速度飛快,當天奔出洛陽地界,來到晉西潞安府。
入夜,突然大雨滂沱,讓準備加急趕路的曹謹行只能放棄打算,先進驛站休整。
砰砰砰!
曹謹行下馬拍門。
“來了!”
府驛位于西郊,地方不小,規格比一般客棧還大,各級官員路過都會進來喂馬或是換馬休息,雨季時人尤其多。
油燈點亮,一個五十多歲的驛卒提著油燈走了出來。
深更半夜的,又下著大雨,他匆忙披了蓑衣出來,迎面就看到一塊令牌。
——北鎮撫司錦衣親軍!
驛卒慌忙就要跪。
“不必多禮。”
曹謹行打量著他,道:“準備一間客房,再弄點草料喂馬。”
“是。大人請隨我來。”
驛卒恭恭敬敬地彎著腰,帶著他往正房走。
曹謹行掃了眼他的鞋,隨口道:“這么大個府驛,就你自己值守?”
“本來該有三名驛卒,不過入夜之后,像大人這樣冒雨趕路的太少,雨又濕冷,都回家抱婆娘了……對了!大人……”
老驛卒解釋完,忽然一拍腦袋,好像漏了什么要緊事,要轉過身說話……
轟隆隆!
云層中劃過一道閃電,將廣袤的天空大地照的一片慘白!
曹謹行瞬間出手,在老驛卒還沒回身的剎那,雪魄出鞘,劍光如匹練,極速劃過他的脖子!
他的頭立刻飛了出去!
沒有了頭的身子竟還停了瞬間才轟的一聲倒下去,手里還緊緊地握著那盞油燈!
人頭砸在地面上,濺起泥水。
那張老臉滿是驚愕,死不瞑目。
“下輩子演的像點。”
曹謹行冷笑,目光偏轉,看向他的手,那袖子下面露出了一根銅管,赫然是暴雨梨花針!
這東西近距離發射,二十七根鋼針一齊飛出,就算是曹謹行一樣會受傷!
“衣服對了,鞋沒換。”
曹謹行長劍挑著尸體的鞋,滿臉嫌棄:“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驛卒,穿著上等靴子,竟然比老子的官靴還好!刻意扮出老態,隱藏內力,偏偏呼吸綿長……這是誰家的殺手?怎么辦事跟那狗屁圣女似的?”
劍光一閃。
驛卒臉上的面具揭開,露出一張中年男人的臉。
曹謹行看了看,完全沒印象。
刷刷幾劍切碎衣服。
他找到一塊黝黑的令牌,正面刻著“玄捌”兩個大字,背面刻著一張戲曲面具,乍一看,好似猙獰的鬼臉。
“鬼面具……戲伶樓?”
曹謹行臉色凝重,眉頭深深皺了起來:“天下第一殺手組織……怎么會把這幫家伙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