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龍三折,蜀山劍宗絕學,其形矯若游龍,可在騰起之勢將竭之時,不借助任何物體,僅憑身形在空中回旋,就能立即拔高。
如是者再,連拔三次,便是高山險峰也能輕松登頂。
它在六品輕功中屬于頂尖梯隊,只是較為難練。
蘇云升和孫朗探討多日,還是只能粗淺運用,不得要領。
曹謹行一問,二人連忙把不懂的地方指出。
曹謹行逐個解答,個中真意信手拈來,三個問題之后,蘇云升和孫朗已經佩服的五體投地。
服了!
只掃幾眼就能把六品靈武融會到這種程度,這是什么恐怖悟性!
他們的資質其實并不算差,實力在總旗之中也一直處于前列,奈何出身不好,父輩曾牽連到嘉靖初年“大禮儀”事件,算是罪官之后,一直深受排擠。
沒銀子,沒路子,出身又不好,想晉升比登天還難。
這次也是因為劉鎮遠看重曹謹行,想給他找倆根底清白、不涉及亂七八糟勢力的助手,這才從犄角旮旯里挑出來。
教會他們,曹謹行自己找了條長廊,開始嘗試把云龍三折融入電光神行步。
電光神行步沒有花里胡哨,只注重兩個字:爆發。
正因其純粹,所以單論速度遠超其他輕功,但在武功配合上就差了很多。
一般只能用來逃跑。
盜門高人創此輕功也是方便飛檐走壁,盜寶之后可以快速拉開距離。
直到落到曹謹行手里。
配合辛酉刀訣快速拔刀之術,加上寒蟾功的強大爆發力,成了他殺人的一大助力。
在他手里,這套電光神行步已可于萬軍叢中來去自如,殺人砍頭如探囊取物!
“云龍三折用的是疊勁之法,三段爆發,這倒是可以用在電光神行步里……”
于是。
但見走廊之內電光閃爍,來來回回,三段增速之后,人影徹底消失,電光也越發暗淡,悄無聲息,如鬼似魅。
快到最后,竟然如瞬間移動一般!
“好輕功。”
啪啪啪!
有人輕輕鼓掌。
曹謹行站定,身后無數殘影飄忽回身,他看向走廊盡頭。
那里走出一個人,穿千戶級飛魚服,長相俊朗,腰佩長劍。
那劍形制華麗,劍意森然!
它一出現,曹謹行忽然感覺腰間雪魄輕輕顫動,發出低沉的鳴音,隱隱與那把劍相呼應。
“不用驚訝。”
來人道:“雪魄與凝光同出一爐,且由同一塊昆侖萬載寒鐵鑄成,一者取其寒,一者取其鋒,算是兄弟劍。”
他大步走近:“沒想到這把劍會落到你手里,真是有緣啊。我叫沈襄,曹老弟,幸會。”
曹謹行腦中閃過資料。
沈襄,南北鎮撫司十三太保,排行第十二,同時也是蜀山劍宗百年不出的天才,聲名遠播。
因半年前十三戰死西北,空位至今,他也成了當今“十三太保”中最年輕的一個。
副千戶與千戶只差半級,但半級也是差,按理該見禮。
除非碰到特別不順眼的,曹謹行在這方面很無所謂。
“見過沈千戶。”
他抱拳行禮。
“不必。”
沈襄道:“你我同為千戶,又有緣用同一爐的寶劍,就別來這些虛的了。你怎么會來這兒?”
曹謹行道:“鎮撫使大人派我來看守詔獄。”
“哈哈。”
沈襄笑了:“我看他是讓你來休沐的吧。我就是當前值守詔獄的千戶,他既然沒讓你替我,那就是放你掛個名,方便自由行動而已。”
都是明白人。
曹謹行也不藏著掖著,笑道:“是,這幾天有點私事,隨時可能出去,還請沈千戶通融。”
“沒問題。”
沈襄隨意道:“我也是剛忙完任務,過來休息的,與人方便就是與己方便。詔獄機關重重,有進無出,暗中還有其他力量守護,本就不用鎖死兩個千戶。不過,這里畢竟關著很多窮兇極惡之徒,還是有幾件事要注意,正好,我帶伱逛逛。”
“好。”
曹謹行從善如流。
……
就在曹謹行跟著沈襄熟悉詔獄的時候,陸昆侖偷偷跟在老周身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這老小子的千變神功很是不凡,不仔細盯著,一眨眼他就換張臉。
這次他特別小心。
靠著夜光粉成功尾隨出鬼市之后,老周似乎放松下來。
即便到了白天,夜光粉失去作用,他也能遠遠綴在其身后,不被發現。
從凌晨散市到當天下午,陸昆侖盯了他好幾個時辰,他就坐在遠郊一條十字路口旁的小茶攤里喝茶。
那茶攤平平無奇,唯一的優點可能就是地方偏遠。
無論掌柜的,還是堂倌兒伙頭兒,全都不會武功,就連過往行人也以本地農人居多。
“應該是等人……”
陸昆侖暗想:“選這種地方碰頭,倒也煞費苦心……”
他有預感,來的人八成就是那個釀桃花酒的。這酒最貴,最有賺頭,老周先取它情有可原。
但事實出乎他的預料。
老周一直等到太陽落山,中途還閉目養神休息了一陣,還是沒有人來。
陸昆侖本來以為這是老周發現他,故意耍他,讓他在樹上白蹲大半天,但看老周臉上越來越濃的擔憂神色,他感覺到不對。
終于,一匹快馬趕到。
從馬上下來一個跑腿的,眼睛掃過茶攤眾人,遞給老周一封信。
老周接過信,撕開信封,取出信一看,臉色大變,當即施展輕功沖了出去!
他速度飛快,連陸昆侖都沒反應過來,人就沒了。
“草!蹲麻了!”
陸昆侖剛要起身跟上,大腿肌肉抽筋,差點從樹上掉下去,只能眼睜睜看著老周消失在山野之中。
看方向,似乎是去了城里。
原地只剩跑腿的一臉茫然。
他只是送信的,信中寫了什么,他可不知道,也不干他的事。
他翻身上馬要走。
“等等!”
遠遠的一聲喊。
跑腿的抬頭一看,就見有個乞丐正從百米遠外的一棵大樹上一點點往下爬,落地之后,走路還一瘸一拐的。
“先別走,打聽點兒事!”
陸昆侖這身行頭受人輕賤,怕那跑腿的不當回事,他邊走邊掏出一錢銀子扔了過去。
那跑腿的果然勒住韁繩,下了馬,等他過去。
“剛才,什么情況?”
陸昆侖連點穴道,用真氣平復腿部筋脈,慢慢恢復如常。
跑腿的道:“昨天有人給了我一封信,說如果今天過了申時,他還沒去拿,就讓我把信送到十字坡,給茶攤里靠墻角位置坐著的老丈。”
“那人什么模樣?”
“呃……”
跑腿的有點為難,倒不是不能說,而是在考慮怎么說,畢竟算是主顧,背后議論也就罷了,還不說好話,實在有點不當人。
陸昆侖又遞上一錢銀子。
“非常丑!”
跑腿的道:“那人五短身材,還很富態,挺著肚子,臉上有麻子,又不修邊幅,聞著……嗯……就好像臭水溝里的老鼠。”
先不說造型,光那股味道就讓他一見難忘。
“不過他倒是很有錢。”
跑腿的臉上露出羨慕的表情:“那人把信交給我之后,轉頭就進了紅袖招,摟著兩個姑娘上樓,一看就是老主顧,真是艷福不淺。”
陸昆侖:“紅袖招?”
跑腿的:“你不是本地人啊,紅袖招可是京城最好的青樓之一,里面的姑娘色藝雙全,尤其頭牌蘇妙云,彈得一手好琴,聽的人都說是仙樂!”
“呵呵。”
陸昆侖心中冷笑,一個妓女能談個狗屁的仙樂,一群沒見識的凡夫俗子!
看來問題就出在這個紅袖招……那人或許有預感自己會出事,才留信給老周,就是不知道留的是什么,得小心一點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