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侍衛皇帝的軍事機構,錦衣衛主要職能為“掌直駕侍衛、巡查緝捕”。
從事偵察、逮捕、審問等活動,也有參與收集軍情、策反敵將的工作。
平叛有官軍在,但現在涉及江湖勢力,還是九門之一,得有錦衣衛出面,搜集情報,協助圍剿。
曹謹行立即動身。
劉鎮遠另給他安排了一位百戶隨行——他選的,必然是身份清白的,曹謹行也就沒推辭。
這人名叫陸嘉明,修習少林菩提心印經內功。已達第五層,號稱心如明鏡,百毒不侵。
就算有夸張成分,也肯定有點兒避毒的手段,這在苗疆用得上。
曹謹行帶上孫朗、蘇云升,一行四人火速馳援貴州銅仁府。
臘爾山位置特殊。
——“東屬鎮溪千戶所、竿子坪長官司,隸湖廣,西屬銅仁、平茶二長官司,隸貴州,北接四川酉陽,廣袤數百里。”
處于三省邊界。
資料中的長官司,就是土司,由土官管轄——對付西南少數民族,明廷用的是以夷制夷之法。
如今官軍就駐扎在銅仁府,準備以此為根基,橫掃臘爾山,但屢屢被武林中人干擾,他們得快點過去支援。
曹謹行四人騎馬出京。
剛上官道沒多遠,忽見路邊涼亭之中有一騎,單人匹馬等在那兒。
曹謹行一看,馬上之人一襲紫衣,長發束成馬尾,一改之前柔弱模樣,英姿颯爽,居然是黃方苓。
“大人。”
她的聲音輕柔,音量雖不大,卻清楚聽在耳畔。
曹謹行想了想,回頭對另三人道:“你們先走,我隨后趕上。”
“是。”
另三人駕馬疾行。
孫朗、蘇云升沒見過這個女人,有點好奇她的身份,陸嘉明笑容詭秘,直接舉手,大喊了一聲:
“表姐!我先走了!”
說完趁大家都愣著的時候,一揮馬鞭,沖到最前方。
“……”
曹謹行眼角一抽。
居然還有這層關系……
他騎馬到了涼亭,說道:“黃小姐,有事嗎?”
“我來送送表弟。”
黃方苓嘴上這么說,眼睛卻始終望著曹謹行。
她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陸嘉明。
曹謹行有點頭疼。
黃方苓捂嘴輕笑:“大人不必如此。家里幾次設宴相邀,大人都婉拒,如今,即將遠赴苗疆蠱毒橫行之地,方苓實在放心不下,有一物相贈。”
她從腰間解下一個墨綠色的玉葫蘆:“這是我調制的藥酒,對付蠱蟲有些用處,請大人不要推辭。”
醫仙高徒的藥酒,又是專門對付蠱蟲的,曹謹行說不想要是假,但……
曹謹行認真道:“黃小姐,我救你是因為謝安多給了一顆天王丹,也是想以后能方便交易造化丹……你不必放在心上。”
“嗯。”
黃方苓點頭:“我知道。”
“那就好。”
曹謹行松口氣:“之前事忙,沒時間赴宴,這壺酒就當謝禮,我收了,以后不必這么客氣。公務在身,先行一步,告辭。”
曹謹行抱拳。
而后撥轉馬頭,駕馬狂奔。
黃方苓望著他的背影,下馬駐足良久,從馬背上取出一幅畫,緩緩打開。
畫中弦月高掛,瀑布奔流,有一人于崖邊扶刀而立,穿著一身扎眼的飛魚服,畫中景色纖毫畢現,只是人臉之上,獨缺五官。
她將畫平放在涼亭石桌上,取出毛筆,放到嘴邊輕輕舔了舔,給畫中人加了鼻子嘴巴。
栩栩如生!
黃方苓看著畫很滿意,笑道:“就是有點兇……”
就在這時。
身后兩名鬼衛出現,單膝跪地:“大小姐,內鬼抓到了。家主說聽您安排。”
“醫者仁心,但不救狼子野心。”
黃方苓欣賞著畫,頭也不回道:“論語有言:以直報怨,以德報德。告訴父親大人,不必顧慮我,該如何就如何。”
“是!”
兩名鬼衛就要走。
“等等。”
黃方苓叫住他們。
兩名鬼衛:“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黃方苓道:“我漂亮嗎?”
“……”
兩個鬼衛懵了,過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面紅耳赤道:“大小姐國色天香!”
“那……”
黃方苓低聲喃喃道:“……他怎么視而不見呢?”
……
從京師到銅仁府路途遙遠,四人快馬加鞭,也用了十天時間。
唯一的收獲是陸嘉明成功融入小團體,他出身富貴,但不養尊處優,長途奔襲很是累人,卻也毫無怨言。
第十天晚上。
四人住進銅仁府館驛,準備休整一晚,養精蓄銳,明日再前往臘爾山,與官軍匯合。
簡單吃了頓便飯,曹謹行叫來驛卒,詢問這邊的情形。
畢竟過了十天了,或許還有變故,古代沒有手機,無法實時更新消息,只能多打聽。
驛卒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滿臉皺紋,一進門,看到四個人身著錦衣,嚴陣以待,嚇了一跳。
還以為自己侍候不周,惹了上官生氣,身子一抖。
蘇云升忙道:“不必驚慌,我家大人想問你幾句話。
“是。”
老驛卒喘了口氣:“大人請問,小老兒知無不言。”
曹謹行道:“苗民叛亂,官軍圍剿,最近有什么變動嗎?攻進臘爾山了嗎?”
“沒有……”
驛卒嘆了口氣:“……那伙賊寇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在臘爾山外圍弄出好大一片劇毒瘴氣,那里本就山高林密,不好進山,如今更是寸步難行……聽說幾天前,左副都御史萬鏜大人曾調兵強攻,死傷慘重,唉……”
“萬鏜……”
曹謹行眉頭一皺,是之前派來清剿的朝廷大員嗎?
有點耳熟。
既然沒攻下來,那就是僵住了,曹謹行暫時放下這個,轉而問了另一個問題:“此次叛亂因何緣由?”
“這……”
驛卒語塞,小心看了他一眼:“據說是苗民滋事,攻進府衙……”
“我要聽實話。”
曹謹行一撩衣袍,露出北鎮撫司令牌:“就算認不出飛魚服,應該也聽過北鎮撫司,保你無事。請直言。”
“北鎮撫司……”
老驛卒老眼昏花,聽名號一驚,又仔細看了看牌子,這才信了,稍稍放松了一些,開始講述個中情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