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謹行和丐幫眾人來的快,走的更快。
混戰中的四派弟子先是聽到呼嘯如龍的掌擊,察覺有人從天而降,緊接著不等進攻,就見他們再度躍起離開,消失無蹤。
整個過程讓人目不暇接。
四派弟子一陣茫然。
曹謹行等則迅速離開花鳥塢、幫源洞,到了就近的一個密林中。
曹謹行落地,扶住一棵大樹,輕咳一聲,用手捂住胸膛,鮮血從嘴角流了出來。
“老曹!”
陸昆侖忙回頭看他:“你怎么樣?”
曹謹行無奈看他一眼,頂著馬甲呢注意一點,他搖搖頭道:“沒事,唐無憂先天六層,他的這一爪挨了就挨了,骨頭斷了兩根而已,沒啥大不了的。”
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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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昆侖嘴角一抽:“你小子夠硬!剛才以一敵三,我看著都心驚,沒想到不但躲過殺招,連李重樓都給揍了!武當三代首徒啊,一招都沒接住。看來練好輕功真的有必要,他都沒反應過來。”
曹謹行抹掉血跡,心說他又沒通幽,慣著他干嘛?
老子九層的《分身魔影》,讓他兩個他也不是個兒!
有能耐他也練個滿級太極啊?
“現在三個石雕湊齊了,看看到底藏著什么隱秘……”
曹謹行拿出白澤,陸昆侖拿出麒麟和貔貅。
“先別急,找個隱蔽點的地方。”
柴茂林比較有經驗,也沉得住氣,說道:“萬一會放光之類,這大半夜的太顯眼,咱們就白跑這一趟了。”
“也是。”
曹謹行一笑,開門的鑰匙好不容易到手,有點急了。
幾人就近找了個山洞,曹謹行吃了傷藥,趁這段時間調息療傷。
站在洞內,眾人難掩激動,期待接下來的變化——方臘寶藏、神功秘籍,全藏在這三塊石雕中!
曹謹行用真氣灌注白澤石雕,陸昆侖用真氣灌注另外兩個。
隨著真氣注入,三塊石雕發出淡淡的微光,開始相互吸引。
兩人嘗試著放開手,三塊石雕在半空相撞,隨后石體竟自發四散重組,變成了一把形似石劍的東西。
劍身上刻著各種眼花繚亂的機關圖,劍尖則指向幫源洞!
毫無疑問,它是寶藏的鑰匙,也是指向它的指針!
“總算有眉目了。”
曹謹行拿起石劍,注入真氣,有細微的吸引力從劍身傳出。
這東西應該就是神運昭功石石芯的本來面目,如此才能在本體并無真氣灌注的前提下生出感應。
“打鐵趁熱,去看看?”陸昆侖躍躍欲試。
曹謹行點頭:“我寫一封信連機關圖一起發往杭州,叫人過來。寶藏現世也能撐住場子。”
“嗯。”
柴茂林捋須道:“幫源洞內盡是眼線,我們一起過去太引人注意,夏先生有四公面,昆侖再換個裝扮,你們兩個進去吧,記得留暗號,萬一事不可為,我們也可以進去救人。”
陸昆侖道:“明白。”
許舵主道:“小心點,我總覺得這東西動靜小不了。”
瘋丐于青山也道:“迄今為止,明宗的人還沒露面,按理說,他們才是最該著急的人才對,八成是躲在暗處,以逸待勞,別掉以輕心。”
大智分舵舵主接話道:“還有戲伶樓這類專做臟活兒的組織,也沒看見,這不符合他們的作風。這些陰溝里的毒蛇最會耍手段,你們兩個千萬注意!”
“多謝幾位前輩提點。”
曹謹行微微拱手。
丐幫之人良莠不齊,底層偷雞摸狗之徒數不勝數,但長老、舵主一類實際上都是大隱隱于市的奇人異士——真從乞丐爬到這位置的鳳毛麟角。
他們才是丐幫天下第一大幫的底蘊,也是締造丐幫數百年仁俠之名的根本。
曹謹行對他們的觀感還是不錯的。
“夏先生不必客氣。”
柴茂林笑道:“此役過后,倘若真有高品秘籍到手,老夫還希望能和夏先生探討,說不定到那時,就是你提點我們了,哈哈哈……”
《醉仙拳》位列五品,曹謹行能只看幾招就領悟拳法真意,這種資質,學武功必然奇快無比。
學無先后,達者為師,柴茂林說的可不是恭維,而是事實。
眾人分頭行動。
曹謹行和陸昆侖先回客棧,一個寫信,一個喬裝,等曹謹行寫完信發出去,陸昆侖的新造型也出爐了。
“沒什么變化啊。”
曹謹行上下打量他:“這一身和以前有什么不同?臉也沒怎么變……就加了幾個狗皮膏藥。”
“你不懂。”
陸昆侖得意道:“這玩意才是易容的好東西,往臉上一貼,誰也不會多看,萬一是癩瘡之類,他們躲都來不及。”
“嗯……”
倒也是個法子。
曹謹行換一身粗布衣服,腰間帶好腰囊。藏寶地已經找到,這次八成要露相,帶著十四還能多個助力。
十四總算可以跟著出去,高興的不得了,兩人一貓進入幫源洞。
洞內岔路極多,宛如迷宮,人也不少,各路口都有盯梢的人,他們按著石劍指引,朝藏寶之地走。
與此同時。
幫源洞某處陰暗空間里,吱吱吱地傳出怪聲,仔細一看,遍地都是老鼠!
灰毛、紅眼、不下百只。
它們簇擁著一個灰袍老人。
那老人佝僂著腰,盤腿坐在地上,垂著頭,身前只有一個燭臺,臺上一點燭光,映著他死氣沉沉的臉。
像是一具死尸。
“吱吱吱!”
忽然,一只老鼠銜著信沖進來,其他老鼠一靜,紛紛讓路。
那老鼠爬到老人身前,恭恭敬敬放下口中的信,死尸一般的老人終于有了動作,伸出枯瘦的手指展開信件。
信上字跡娟秀,寫著五個字。
——“鑰匙入洞了。”
“呵呵……”
老人發出難聽的笑聲。
“終于來了。”
他喃喃自語道:“等了半個月,總算有人集齊三塊石雕。再等下去,怕是我這把老骨頭都要待廢了。”
話落,看向其他老鼠。
那些大大小小的老鼠此時老老實實地趴在地上,像是在朝拜自己的君王。
“去告訴他們,該干活了。”
老人一揮手。
所有老鼠一窩蜂似的沖出“巢穴”,像是事先排練了無數次,每只老鼠都有自己的聯絡目標。
幫源洞千溝萬壑,宛如迷宮,卻攔不住這些四處打洞的老鼠。
老人也手拄拐杖站了起來,走出巢穴,七拐八拐之后,來到一處隱秘石壁前。
這里已經有三個人在等著。
為首之人一身金白相間、繡著騰飛火焰的明宗服飾,頗具西域特色,身形凹凸有致,面前一縷薄紗。
明宗圣女,姜綠夏。
在她身后有一僧一道,都三十出頭的樣子,眉心印著火焰。
“圣女。”
老人先行禮。
那一僧一道則向他行禮:“鼠老。”
“兩位掌旗使不必客氣。”
鼠老抬手道:“能找到寶藏大門,多虧了二位。二位有功于我明宗,該行禮的是老朽才對。”
“哪里。”
新任烈火旗掌旗使,和尚岳雄雙手合十道:“小僧只是尊祖師遺命傳達而已。方臘當年受明宗大恩,祖師鄧元覺曾率明教數萬弟子為其沖鋒陷陣,其身為教主卻暗藏《乾坤大挪移》心法,過河拆橋。如此小人行徑,為人不恥!”
“正是。”
洪水旗掌旗使道士蕭寒也道:“所幸,明宗先輩已有察覺,雖沒能找到三塊石雕,卻查到了這寶藏大門所在。以逸待勞,方臘寶藏早晚是咱們囊中之物!”
“哈哈。”
鼠老大笑道:“二位師承都系我明宗一脈,既然歸附,咱們就一家不說兩家話了。你們想要的東西,老朽和圣女一定盡力幫你們拿到手。”
二人不禁露出喜色。
岳雄出身徽州古巖寺,師承鄧元覺一脈,修煉寺中密典《三摩經》,但心法缺了最后兩層。
相傳鄧元覺曾將《三摩經》全本贈予方臘,寶藏中或許就有全本秘籍。
古巖寺脫離明教數百年,空守著大門秘密,卻不得其法,如今秘密眼看守不住了,這才不得已投靠,別看說的好聽,其實也只是為了傳承而已。
蕭寒也是如此。
他修煉的《太乙混元劍訣》源自方臘小朝廷的天師包道乙,劍法雖全,可寶劍混元劍卻在方臘手中。
他二人都是有所圖謀,這才加入明宗。明宗也知道這點,并不在意。
——至少在拿到那兩件東西之前,他們還需要依靠明教才能有所作為,這就是好用的棋子。
“對了,石散人呢?”
鼠老拉完家常,左看右看,沒見到同為五散人的石松青。
他同樣是當年明宗先輩后人,也是這次的主力。
其人真實戰力已經不下四大法王。
“我讓他去通知白啟常了。”
姜綠夏轉過身來,說道:“白啟常到底是戲伶樓四大行首之一,他本人不足為慮,但手下來了三個旦角兒狠人,地字一等殺手,該有的禮數還是要到。只讓‘吞金鼠’去,他若有不滿,怕會壞事。”
“還是圣女心細。”
鼠老笑道:“這些中原人道貌岸然,衣冠禽獸,最在乎狗屁面子,讓石散人去,抬舉他了。”
姜綠夏道:“只要他們能助我等拿到圣火令,其他的都無所謂。”
“是。”
鼠老躬身道:“屬下已命吞金鼠通知外圍好手,他們也快到了,只是……”
姜綠夏看他一眼,見他欲言又止,溫言說道:“鼠老有話不妨直說,這里沒外人,方圓三里也已肅清。”
“呵呵,那老朽就直言了。”
鼠老略微壓低了聲音:“戲伶樓貪得無厭,人所共知,圣女這次跟他們合作,有點冒險啊。”
姜綠夏笑了笑,說道:“鼠老知道……如今鑰匙在誰手里嗎?”
鼠老一愣:“不知。請圣女直言。”
“他叫夏一鳴。”
姜綠夏轉身看向眼前這面石壁。
如果仔細看,會發現石壁下方陰暗處,有很多稀碎的小石子在朝著某個方向做細微的運動。
這些石頭混合了神運昭功石石粉,石芯一進來,立馬受到感召,就像鐵粉碰到磁石一樣,石芯離得越近,這些碎石動作越大。
“前日抵擋淳安,昨日取得白澤,就在剛才,他和丐幫結盟,拿到了貔貅,之后,大門異動,鑰匙出現……”
我去……
這效率……
鼠老一驚:“難道他也是方臘那一輩的高人子弟?我怎么從沒聽過這個名字,他師承何門何派?”
姜綠夏冷笑一聲,嘲諷道:“天山雪谷,無影老人。一個短期內死無對證的門派。”
“嗯?”
鼠老聽出了端倪:“圣女……你知道他的底細?”
姜綠夏沒有直接回答,說道:“陸昆侖是年輕一輩有名的高手,一向自負,但有一個人是他親口承認倘若死斗勝之不過的人。鼠老可知是誰?”
鼠老點點頭:“明白了,瑯琊天驕榜探花,錦衣衛第十三太保,曹謹行……難怪……”
姜綠夏道:“陸昆侖和曹謹行有不小的交情。沒有這層關系,就憑一個莫名其妙的‘夏一鳴’,能讓丐幫高手如此傾力相助?江南發生這么大的事,錦衣衛卻一直不出現,這合理嗎?朝廷也需要錢啊……”
鼠老恍然:“這小子改頭換面,就為了不受針對,也能光明正大的與江湖人合作!”
“沒錯。”
姜綠夏道:“事后丐幫往他身上推,別人也無可奈何,何況這是奪寶,就算與鎮撫司合作,各取所需,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確實。”
鼠老道:“如果是他摻和進來,那還真得慎重……畢竟,咱們不知道鎮撫司來了多少高手。”
“不會多的。”
姜綠夏搖頭道:“方臘寶藏只是傳言,此前除了咱們,沒人知道寶藏在哪,需要什么,鎮撫司不會為了這樣虛無縹緲的東西安排太多人手,但是……為以防萬一,我還是找了白啟常。與其寶藏現世之后,他們對我們出手,不如大家合力,先分了寶藏!金銀對我們無用,卻是嚴世蕃需要的……”
鼠老點頭:“可……嚴世蕃敢和鎮撫司爭嗎?”
“這就要怪曹謹行了。”
姜綠夏冷笑道:“別忘了,他掩藏身份有好處,也有壞處,眼下他就是個江湖人,誰都能殺!”
鼠老眼前一亮。
“他害嚴世蕃花了數百萬兩銀子給狗皇帝修宮觀,嚴家不恨他才怪,別說他掩藏身份,自尋死路!就算是穿著飛魚服來,大不了蒙一層面的事,戲伶樓不會善罷甘休的。我已經讓石松青交代白啟常,他知道怎么做。”
戲伶樓明面上不能和明宗有關聯,但大家可以各做各的,只要目的一致就行了。
“圣女冰雪聰明,如此安排甚好。”
鼠老徹底明白了,再無疑慮。
就在這時,姜綠夏注意到寶藏大門底下的小石子動作越來越大。
“他們快到了!”
姜綠夏提醒,眾人迅速退開。
三分鐘后。
曹謹行和陸昆侖來到寶藏大門之前,手中石劍不住地顫抖,似乎要與眼前大門合二為一。
“終于到了,這一路的人是真多……”
陸昆侖抹了把汗道:“大半夜的也不休息,就為了寶藏各種摸索……路上差點讓熟人認出來,這狗皮膏藥是有點險……”
曹謹行翻個白眼:“你那玩意要是百試百靈,還要易容術干什么?全貼膏藥去了!”
陸昆侖汗道:“那什么,別提這個了,趕緊找開關……”
他循著劍鋒指引,很快就在石壁下方發現了“鑰匙孔”。
“在這!”
陸昆侖壓著聲音,興奮道:“快放進去!”
“別急。”
曹謹行環顧四周,總感覺這地方太安靜了。
他沒有直接插進去,而是傳音給陸昆侖道:“背下劍上的機關圖了嗎?進去有用。”
陸昆侖奇怪地反問道:“你沒背嗎?”
他說的理所當然,曹謹行愣了一下,說道:“我倒是背了……”
“你背了就行了!”
陸昆侖一臉無所謂,大手一揮道:“我跟著你走還能走錯嗎?我看好你!”
曹謹行深吸一口氣。
你特么說的好有道理!
“起開!”
曹謹行沒好氣地推開他,一劍插進鑰匙孔,注入真氣,石劍再度剝落,順著縫隙融進眼前這塊石壁。
瞬間。
石壁之上顯現蛛網狀裂紋。
石皮剝落,露出下方混和精鋼、鎢鐵的神運昭功石。
石體發亮,在這陰暗的地下洞窟十分顯眼。
機關隨之觸發。
死氣沉沉的幫源洞一下子活了過來!轟隆隆,仿佛雷鳴般的巨響在洞內傳播!
大門緩緩打開。
露出了后方藏寶的秘洞!
沒等他們動作,藏在暗處的人按耐不住,開始蠢蠢欲動。
“果然老早就等在這了,我說怎么這么安靜……”曹謹行聽覺敏銳,察覺到了,冷笑道:“既然想要,那就來吧!”
曹謹行閃身沖進秘洞。
陸昆侖急忙跟上。
“跟住他!”
姜綠夏發一聲喊,身后鼠老手杖砸地,吱吱吱!鋪天蓋地的老鼠從他身后涌現,隨著他手杖一揮:
“去!”
數百只異獸“吞金鼠”潮水般涌入藏寶秘洞,緊緊跟上陸昆侖和曹謹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