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謹行右臂脫力抬不起來,阿依夏木來勢洶洶,曹謹行左手迅速抽刀,倒持繡春格擋。
曹謹行毫不意外地飛了出去,噴出一口血,五臟六腑遭受重創,像是有團火在胸膛劇烈燃燒,燒斷了骨頭,也燒熔了筋脈!
痛感撕心裂肺!
阿依夏木《圣焰焚天掌》掌力暴烈無比,一入體,不等他施展《乾坤大挪移》,掌力已如《定海神針》一樣,“炸”傷了他的筋脈!
曹謹行臉色慘白,每一個細微動作都好像有無數刀片在切割血肉,他倒在地上難以動彈。
阿依夏木揮袖冷笑:“不要小看了明宗手段!去死吧!”
《幻光步》如鬼似魅,阿依夏木閃到曹謹行身后,第二掌排山倒海般打來,避無可避!
曹謹行只得運功硬接!
“嗷嗚!”
千鈞一發之際,軒轅十四從腰囊里探出頭,對著阿依夏木發出一聲怒吼。
《金剛獅子吼》穿透力極強!無形音波好像炸彈一樣轟在她身上!
阿依夏木猝不及防,耳膜撕裂,真氣凝滯,大腦嗡嗡作響。
便在此時,地上的曹謹行將全部精神灌注雙眼,用出了攝心術《火魅術》。
他的雙眸變作冰藍,似有火焰搖曳,藍火之中生就幻象。
軒轅十四趁機沖出腰囊,它的速度快如閃電,半尺長的利爪化作刀鋒,狠狠抓向阿依夏木咽喉!
但可惜,阿依夏木只一瞬就回神,反手一掌,打在軒轅十四身上,怒喝道:“畜生!滾開!”
曹謹行聽到了十四身上傳出的骨頭碎裂聲,看到它倒地抽搐,鮮血染紅了毛發……
曹謹行眼珠子一下子紅了!
他來到這個世界這么久,還從沒有像此時此刻這么生氣過!
殺了她!
殺了她!!
曹謹行在心中咆哮!
但他深知,越是生氣,越要冷靜,曹謹行強壓胸中怒火,全力催動《火魅術》!
阿依夏木低頭要殺曹謹行,猛然對上了一雙冰藍的眼睛,那雙眼中滿是柔情,讓她忍不住想要沉溺,思緒一下子回到了二十年前,與張大鯨初識,兩人同游西域的那段美好歲月。
那時候的張大鯨還是一個小行商,沒創立風云山莊,也沒娶妻生子,他精通多國語言,博學多才,幽默風趣。
他武功不好,但他聰明睿智。
阿依夏木永遠都忘不了那次遭遇兇徒劫道,他把她當做普通人,用力護在身后的情景。
自那時起,她就對他情根深種了。
她幻想過和他在一起后粗茶淡飯的平淡日子,她也展望過兩人年老時子孫滿堂的美好未來……
她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沒想到張大鯨會拒絕她。
她甚至為他做好了叛教的準備,然而,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一切全成了虛妄。
阿依夏木不理解,我這么喜歡你,你為什么不喜歡我呢?
此后許多年,她念念不忘,為此走火入魔,深受《圣火典》真氣反噬之苦……但她還在等他,等他不辭而別的苦衷。
是不是擔心明宗報復?
是不是有人威脅?
是不是……
她懷著最后一絲心愿,在苦等相見之日,哪知再見之時,物是人非,他已經娶妻生子。
這鐵一般的事實,徹底摧毀了她心中最后一絲希望。
她不敢相信,她惱羞成怒,深深的愛意由此變成了仇恨!
再一次相見,她打了張大鯨一掌,在他體內留下《圣火典》真氣,讓他此生都活在真氣灼燒的痛苦之中!
也讓他永遠把她記在心里!
既然沒有愛,那就恨吧……
一樣能記住。
阿依夏木流下淚來。
多少次午夜夢回,她總是會想起曾經的日子,想起張大鯨,這是她最大的執念,也是她一生的心魔。
她無論殺多少男人,嘴上多么仇恨,也依舊難以掩蓋內心深處深愛著張大鯨的事實。
今天,她得償所愿了。
在曹謹行為她編織的夢里,張大鯨接受了她的愛,與她一起逃出明宗,兩人定居江南水鄉,夫妻恩愛,和諧美滿,白首不相離……
她明知是假,卻依然想要沉溺其中,再也不要醒來……
曹謹行對明宗其他人并不了解,也不知道他們內心深處渴望什么,《火魅術》無法誘導共鳴,但對阿依夏木和張大鯨之間的故事,他可是清楚的很。
張乘風跟他說過一遍,而他過目不忘,過耳不忘!
阿依夏木的實力確實強,可她在精神上有致命漏洞。
“給我死!”
曹謹行抓住這難得的機會,艱難起身,用盡全身力量,一刀捅穿了她的胸膛!
噗嗤!
繡春刀穿身而過,鮮血噴涌而出!
阿依夏木嘴角溢血,踉蹌著后退。
曹謹行用盡了全身力量,癱軟倒地。
夢碎了……
阿依夏木低下頭,看到了胸膛上插著的那把繡春刀,看到了黑暗的藥園,看到了舉起弓弩的五百官軍,看到了遠處與錦衣衛纏斗在一起的石松青、聶揚……
“這才是真實……”
胸口涌出大量鮮血,阿依夏木苦笑著喃喃自語:“張大鯨,你為什么要離開我呢,你為什么要離開我!啊啊啊!!!”
突然間,阿依夏木仰天怒吼,凄厲的尖叫化作颶風橫掃四方!
她體內狂暴真氣噴薄而出!
眾多官軍內力低微,乍一聽到尖叫聲,一個個張口結舌,痛苦難當,好像全身都在遭受苦刑,隨即一個個先后倒地,昏死了過去。
一瞬間,五百官軍全部震暈!
聲波掃過,曹謹行再遭重創!
阿依夏木又哭又笑,瘋了一般胡亂出掌,在空中亂劈,四周烈焰升騰,她轉眼盯上了曹謹行,神經質般喃喃說道:
“張大鯨,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讓你永遠都離不開我!”
阿依夏木尖叫著,沖向曹謹行。
另一邊,王鷹揚三人已經解決了纏上來拖延時間的石松青和聶揚,急忙回身救援。
阿依夏木已經徹底瘋狂,她把曹謹行當成了張大鯨,想殺卻不急切,就這一拖延的功夫,三人急忙出手,準備故技重施,遠程補刀。
但不等他們出招,一道黑色身影懷抱古琴飛速逼近,信手彈撥,錚錚兩聲,無形音刃擊向阿依夏木!
阿依夏木如今神志不清,五感不明,竟然沒有發覺,音刃打在后背,劃出深深的劍痕。
“噗!”
阿依夏木口吐鮮血,身體不穩,朝前撲倒。
秦璇璣迅速欺近,擋在曹謹行身前,反手一掌,《鯨息功》·滔天炁,掌力猛烈,氣勢滔天!
她沒有絲毫留手!
剛才沖進來,看到曹謹行重傷瀕死的瞬間,她就已經在心里給這女人定了死刑!
去死吧!
她一掌拍在那把繡春刀刀柄上,真氣灌注,掌力爆發,阿依夏木心臟隨之炸裂,立即橫死!
一代圣姑,就此隕落。
秦璇璣急忙轉過身,抱起曹謹行,掏出一枚傷藥喂給他。
“十四……”
曹謹行最后看一眼軒轅十四,脫力昏了過去。
秦璇璣明白他的意思,輕輕放下他,跑到軒轅十四身邊查看它的狀態,還好還好,她又取出一枚丹藥喂給十四,把它抱到曹謹行身邊。
秦璇璣一手握著曹謹行的手,另一只手按在十四后背,輸送真氣,幫助他們消化藥力。
一人一貓迅速好轉。
王鷹揚、趙業霆和鄭少虎沖過來一看,松了口氣。
總算結束了。
杭州城炸開了鍋!
明宗高手在一天時間內全部死亡!
除了五行旗、五散人,更讓所有人驚得不知所措的是,居然還有明宗圣姑和護教法王。
兩大通幽巔峰,全栽在了同一人手里——北鎮撫錦衣衛,第十三太保,曹謹行。
江湖大震!
到了此時,人們才發現,不久前還是先天境界的瑯琊天驕榜探花曹謹行,已經在不知不覺間,進步神速,到了能威脅通幽巔峰高手的地步!
那榜上的“天驕”,沒一個能打的!
簡直匪夷所思!
曹謹行在杭州待的時間不長,但細數他干過的事,卻稱的上是驚心動魄。
從一開始的找到方臘寶藏,誘導尋寶的江湖門派自相殘殺,讓官軍能坐收漁利。
到西湖釣魚,拿到酒神石,意外發現上官晟,從而引發棋劍樂府動蕩,間接讓八百年大派分崩離析!
再到利用藥園設伏,引明宗眾人出手,然后設局反殺,坑死了明宗大半高手……
這些事,隨便拿出一件都是動蕩江湖的大事,何況是三件一起來?直接讓“曹謹行”這個名字傳遍了大江南北。
江湖人很震驚,京里人更震驚。
北鎮撫司,內堂。
劉振遠坐在朱紅桌案之后,手里拿著老八剛從杭州傳回來的短信,左看右看,半天沒回過神。
“剿除明教法王、圣姑,獻上藥園秘境……十三啊十三,可真有你的!”
劉振遠哭笑不得。
“唉,接著請功吧。”
劉振遠再去稟告陸炳。
陸炳接過信一看,也沒見過這樣的人,一次兩次出彩也就罷了,誰都有高光的時候,可他這次次出彩就很難得了,不由大感興趣,琢磨著等曹謹行回來,說什么也得見見!
兩人再帶著信去玉熙宮面圣。
劉振遠跪在精舍外,把近些日子,杭州發生的諸多情狀全數呈報嘉靖。
嘉靖還有呂符都在仔細地聽,越聽越覺得驚奇。
“有意思的小子……”
先聽了曹謹行拔除東南隱患,誅殺殺人養魔的李玉州,然后是計除魔教明宗,再到他獻上藥園秘境,嘉靖再是矜持,也不禁露出了笑容,對呂符說道:
“老十三可堪大用,難得他有這份孝心。呂符,你說咱們賞他點什么?”
呂符伺候嘉靖近四十年,從嘉靖十二歲繼任興王的那天起,一直到現在。
當年的興王如今成了皇帝。
當年的王府承奉也成了大內總管。
這對主仆的感情已經不只是上級對下級,嘉靖對呂符完全是拿他當自家人。
就像當初在王府,他十二歲繼承王位,什么都不懂的時候,就是呂符在身旁出謀劃策。
很多時候,他愿意和呂符商量,呂符也善于揣摩圣意,把嘉靖不方便說的話替他說了,不方便做的事,替他做了。
這時聽嘉靖玩笑似的問話,呂符也沒有惶恐,而是順著他接下了,笑道:
“回主子,曹謹行剛剛扶正,短時間內,不宜再升,奴才聽說,他喜歡丹藥,喜歡練武,前不久已賞了他無極丹,這次不如就讓他進玄都觀飛虎池進修,他提升的太快,根基不穩,如此也好增肌筑骨,穩定境界。”
“你倒是挺替他著想。”
嘉靖對用的順手的人一貫大方,大手一揮,直接準了,笑道:“就這么辦吧,給他十五天時間,其他該有的賞賜照舊,省得說朕小氣。”
“臣代十三謝圣上天恩!”
劉振遠感覺自己代謝代的越來越順了,這臭小子,凈給老子找事!
“召他回京。”
嘉靖補了一句:“北邊不穩,說不定有用得著他的時候。”
說完,他看了劉振遠一眼:“不必擔心,也不用躲著,老十三的本事,比你想的要大。”
劉振遠冷汗刷的出來了,連忙跪在地上。嘉靖這是猜出了他私心不讓曹謹行回京復命的原因。
“無妨,下去吧。”
“謝圣上寬宥!臣告退。”
劉振遠放松下來,慢慢退出精舍。
“他們幾個感情倒好。”
嘉靖隨口道。
陸炳笑著接道:“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十三太保盡皆英杰,又性情至誠,多賴圣上鴻福。”
“就你會說話。”
嘉靖似笑非笑瞥他一眼,望向窗外:“可惜啊,并非所有人都如此……盯緊了仇鸞!”
陸炳笑容一斂,正色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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