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蛇劍法》位列五品,是五毒教除蠱、毒兩大絕技之外,明面上最厲害的武功,為第三代靈蛇使所創,自此成為五毒教歷代靈蛇使專修的絕學秘技。
此劍法以軟劍施展,劍招詭異莫測,或曲或直,或軟或硬,變化萬端,隨心所欲,陰毒無比!
白云岫十歲練劍,十三歲小成,十六歲大成,到得如今二十一歲,才真正修到圓滿。
她練完一遍,估計曹謹行難以領悟,便準備練第二遍。
“可以了。”
曹謹行揮手制止道:“《金蛇劍法》確實精妙,學幾招夠出其不意就行了。時間緊迫,我們還是抓緊時間。”
白云岫收劍,驚訝道:“你看懂了?”
這劍法難練異常,之所以位列五品,倒不是威力不足,而是和《乾坤大挪移》類似。
軟劍本就難以駕馭,《金蛇劍法》又以變化為長,稍不注意就會傷到自己。
白云岫幼時練劍就沒少被自己的軟劍所傷,縱使她天資過人,也只能勤能補拙,慢慢領悟。
看懂了?
曹謹行心道:我已經學會了。
不過這就沒必要直言了。
曹謹行點頭道:“看懂一部分,只是掩人耳目,足夠用了。”
旁邊宋成蹊暗暗點頭。
他是知道曹謹行的悟性的。
這小子之前連錯的《寒蟾功》都能一遍練成,順便糾正錯處,學習《金蛇劍法》自然不在話下。
難能可貴的是,他不爭強好勝,所有潛在沖突,能免則免。
不怕事,卻也不挑事,光這一點就比絕大多數的同齡人要出眾。
曹謹行剛說完這句,天邊忽然傳來異響,他抬頭一看,一只無形隼箭一般飛進綠柳閣。
是鎮撫司大太保劉振遠的來信。
曹謹行接過一看,露出笑容:劉振遠不但準了他的假,還在信中夾帶了一些有關麒麟的傳說,和天機二十五近期的動向,以及,他糾結的部分法象高人的專長武功。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密密麻麻的蚊蠅小楷,寫滿了整張紙。
曹謹行心中溫暖,怪不得這么久才回信,原來是通宵查資料去了……
大哥對他真是沒話說。
曹謹行掃了一遍,認真記下天機二十五已經查明的那些“同黨”,隨看隨背,等掃完全部小字,已經將所有內容爛熟于心。
“是大哥的來信。”
曹謹行把信交給宋成蹊,道:“天機二十五近期動作頻頻,玄都觀、朝天觀兩位真人卜卦,發現他們已經趕往東南,目標很可能是在江浙地區。”
“東南啊……”
白云岫皺了皺眉,那他們離得可夠遠的,再加上游仙錢和曹謹行需要的“弓箭”還沒到手,時間很緊迫。
宋成蹊掃了一眼,注意力主要集中在天機二十五糾集的同黨上。
目前已經確認的就有七人。
其中就包括星宗三老的老大(余下兩位守護萬象碑),龍虎山當代掌教張天師,還有一些不顯山露水、亦正亦邪的上代名宿……
值得一提的是。
慕容家上代家主慕容驊也在此列。
朝廷對于這件事的態度很明確,只要沒有魔教,朝廷不參與——你們法象愛怎么打怎么打,愛怎么爭怎么爭!
法象可不是一般人,基本相當于戰略級兵器。朝廷的法象主要是保家衛國,防范魔教,對于其他的,如非必要,不會輕動。
——你們私下里喊打喊殺沒關系,只要不涉及魔教,不涉及平民,誰死誰活對朝廷而言,全無所謂。
“有兩個比較棘手。”
宋成蹊看完,遞給白云岫,嚴肅說道:“得抓緊時間了,先拿游仙錢,再取八荒射日弓!”
八荒射日弓……
曹謹行差點沒繃住。
我了個去!
怪不得慕容驊……先天罡氣……聽著這么耳熟。這策劃是看完了電視劇做的設定吧,直接照搬!
曹謹行暗暗呸了一聲:無恥狗賊。
“事不宜遲,我們這就走吧。”
時間不等人,籌謀這么長時間,如果沒趕上,那樂子可就大了。
用過早飯。
三人風馳電掣,趕往萬松山莊。
萬松山莊在四川閬中觀稼山上,距離漢中有一千多里,若是騎馬,需要兩天左右,不過白云岫有白龍蠱,曹謹行有熒惑,飛過去就快多了。
觀稼山是閬中名山,相傳也是袁天罡為自己所選風水佳穴的寶地。
袁氏后人索性就在此山開山建莊,創立了萬松山莊。
萬松山莊與瑯琊閣類似,也是以賣消息、賣卦為主業。
只不過瑯琊閣來者不拒,只要有錢,什么都能算、什么消息都能賣。
而萬松山莊只做高端生意,為一些相熟的佳客貴友測算吉兇禍福,且從來話不說盡,事不做盡,處事柔中帶剛,因此聲名不顯。
但也因為數百年名聲積累,行事留一線,而廣交天下英杰,很多人愿意給面子,底蘊非常雄厚。
就連位于川蜀之地的劍宗和唐門,也跟他們有所往來。
所以,此次行事必須夠快、夠精準,拿了游仙錢就走,以免生出不必要的麻煩。
三人都是打算偷偷的來,拿了東西偷偷的走,可沒想到,來的不巧,時間不對。
“麻煩了,今天是袁明遠和慕容清的獨女袁伊人納征的日子……”
時值正午。
觀稼山下,三人老遠下了坐騎,步行來到山腳“叢云客棧”。
三樓一間上房里,白云岫換了一身普通的米黃色衣裙,站在窗前,看著客棧正對著的山莊大門口,那里大紅燈籠高掛,喜字成排,一派喜氣洋洋。
白云岫將新探聽到的消息,說給宋成蹊和曹謹行聽:“……袁伊人的未婚夫同樣來頭不小,出自中原四大家族之一的季家,名叫季少欽,是季家長公子。與他同行的,還有他的二叔,通幽巔峰,‘單掌擎天’季文峰。”
所謂納征,是古時婚嫁三書六禮中六禮的第四步,就是男方給女方送聘禮的日子。
古人講究先納聘財而后婚成,這一步完成,基本就等于訂了婚了。
“真夠倒霉的……”
曹謹行無語了。
這也能碰上!
也就是說,如今的萬松山莊,不但有袁家、慕容家,現在又多了一個同為四大家族的季家,有點棘手啊。
中原四大家族:
姑蘇慕容。
曲阜公輸。
東海望氣。
河內霸拳。
前兩家有明確的姓氏指代,但后兩個傳承不穩,隨著時間推移,偶有旁姓撐持之時,所以只以絕學為名。
其中河內霸拳,就是指的河內季家,傳言季家先祖曾效命于西楚霸王項羽,學得五分《霸王拳》、七分《破陣霸王槍》,借此成名。
這個“單掌擎天”季文峰,就是季家當代一等一的高手,季家絕學《霸王拳》、《撼山掌》已經練的爐火純青,威力極強!
曹謹行當然不懼通幽巔峰,群攻也沒事,可如果太多了,短期內不容易分勝負,就很容易引出其他亂七八糟的事。
“難怪慕容家過來,不單是因為慕容清的女兒,還因為袁家的掌上明珠,和季家的長孫媳婦……”
曹謹行嘆了口氣:“這些大家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真是麻煩。”
“是啊。”
白云岫也有點愁:“問題是還不能拖……誰知道這幫人在這待多久……”
這么多的通幽巔峰,想奪寶之后全身而退,很不容易。
這還不算完。
白云岫繼續道:“季少欽的內功修為也到了通幽七層,《破陣霸王槍》練的很純熟,據說早就被指定為下任家主,手上持有季家神器。”
曹謹行眉頭一挑:“神器?”
“是。”
白云岫先點頭,后搖頭:“具體是什么就不知道了。我用迷魂蠱問了好幾個季家下人,都說不清楚,只知道有這件事。”
曹謹行細細思索。
能被稱為神器的,最差也得是五品中階以上,四大家族手上的甚至可能是四品!
袁家有游仙錢,古人講究門當戶對,季家的神器也不會差到哪去,甚至可能品級更高。
愁啊。
兩個小的相對坐著愁眉苦臉。
宋成蹊默默聽著,悠哉喝茶,一言不發。
白云岫看他一眼,不滿道:“阿伯,你還想不想找他們了,居然這么悠閑……”
宋成蹊笑道:“怕什么,我相信你們。實在不行,那就只能下狠手,先廢了慕容驊,再把你們帶出來……”
他說的非常輕松,好像廢一個法象是隨手而為的事情。
白云岫和曹謹行對視一眼,他們相信宋成蹊做得到,可是……他們來“借”寶已經不占理,再在人家大喜之日下死手傷人、甚至殺人……
曹謹行皺了皺眉:“還是先試試能不能偷出來吧。”
白云岫也點點頭,道:“沒必要殺人,一旦結成死仇,對五仙教的門人也不好……”
宋成蹊喝了杯茶,對兩人的反應絲毫不意外。白云岫本性善良,但對待敵人毫不手軟,曹謹行和她類似,別看殺人不眨眼,一般情況反而不會輕易殺人,信奉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要不,試試借出來?”
曹謹行提議道:“您老這身份,袁明遠不至于一點面子不給吧。”
白云岫也看向宋成蹊,能省事當然最好。
宋成蹊瞥他們一眼,悠悠道:“有句話,謹行你說錯了。”
曹謹行一愣:“哪句?”
宋成蹊笑道:“你說……慕容驊過來,不單是因為慕容清的女兒,還因為袁家的掌上明珠,和季家的長孫媳婦……”
曹謹行奇怪:“這話不對?”
“不全對。”
宋成蹊慢條斯理道:“納征而已,又不是成親,值得一個法象親自走一趟嗎?慕容驊離開,姑蘇慕容府少了他坐鎮,萬一有仇家尋仇怎么辦?他們可不像十萬大山,有蠱毒做為天然屏障。”
曹謹行想了想,還真是這個理。
季家也只來了位“二叔”,季少欽親爹都沒到場,慕容驊做為“姥爺”就更不必來。
曹謹行越發奇怪:“那他這是……”
宋成蹊道:“慕容清是慕容家千金,慕容驊之女,做袁明遠續弦之妻,受了不少委屈,自然是有所圖,為的就是慕容驊。慕容驊身上有很嚴重的暗傷,需要袁家的另一件寶物藥神泉療養……”
“所以?”
白云岫不太懂這里面的關聯。
曹謹行無奈捂住了額頭。
答案顯而易見了。
宋成蹊淡淡道:“他的傷,我打的。”
白云岫:“……”
曹謹行:“……”
宋成蹊微笑道:“二十年前,那老東西覬覦天書碑,跑來苗疆找我挑戰,我當時初創《寒蟾》,正缺可以全力出手試招的人……”
得了。
人廢了……
曹謹行對慕容驊的膽子非常欽佩。
宋成蹊道:“十六招之后,他中了我全力一掌,全身冰封,幾欲凍死,要不是《先天罡氣》練的還不錯,他已經死在苗疆。
不過,就算有神醫出手救治,也還是留下病根,寒毒深入骨髓,無法祛除,發作之時,猶如千針入體,痛不欲生,只能用靈藥壓制,應該是這幾年才靠藥神泉緩解……
覬覦天書碑的人不少,敢正面挑戰的卻不多,他不耍陰招,愿賭服輸,算個人物,我殺他之心并不強烈。看你們的了,能成自然是好,不能成那也只能用下策。”
怪不得宋成蹊對慕容驊這么了解……
曹謹行嘴角抽搐。
看來,“借”是不可能借出來了。
就算袁明遠同意,慕容驊也不會同意。
——他要是真的識時務,當初就不會一根筋地挑戰宋成蹊,以致受了二十年的罪。
那就只能偷和搶了。
曹謹行:“今晚我們去摸摸底。”
白云岫:“嗯!”
希望一切順利,不然,宋成蹊怕是要大開殺戒……
曹謹行暗想:這位老人,看著溫和,但越接觸,越能感覺到他那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堅定!
他也是個“自私”的人啊。
就跟棋劍樂府那個李玉州一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只不過,他是把一切擺在明面,純以實力,碾壓一切攔路之人!
“得小心點兒……”
曹謹行表面不動聲色,心下暗暗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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