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幫有內鬼,這個時候避人耳目最好,岳洋沒有回城里,而是在山下荒郊野地找了個破廟。
陸昆侖傷的不算重,等傷藥發作,生肌活血便無礙了。
白云岫也在此時現身。
熒惑跟十四一樣,經過華山一役,眾目睽睽下馱著曹謹行離開,也被打上了標記,未免有心人發覺,不好露面,需要盡早放飛。
“這位是……”
岳洋看著一襲黃色衣裙迤邐而來的美人,被她的美貌晃了一下眼。
隨即反應過來,這應該是曹謹行的同伴。
“白云岫。”
曹謹行既然直言相告,她也沒必要藏著掖著。她相信他的判斷,這二人應該可以信任。
“原來是靈蛇使。”
岳洋抱拳行禮。
白云岫點頭回禮。
“這是怎么回事?”
曹謹行看了看兩人身上的傷痕,道:“你們怎么弄成這樣?其他長老呢?看剛才那五人的裝束,是東瀛忍者吧。”
“是!”
岳洋恨恨道:“這群狗雜種!我和師兄得到消息,香爐峰蓮花洞深處有異香,近期吸引了不少毒蛇匯聚,猜測有異寶出世,好不容易拿到手,沒想到,剛出來就遇到這群狗東西攔路,不但要劫寶,還要殺人……”
叫花子擅長捉蛇、御蛇,那些忍者就等他們解決完蛇群撿現成的。
這擺明了是內神通外鬼!
“有懷疑對象嗎?”
曹瑾行對這種事并不意外。
丐幫本就良莠不齊,除了一些身懷絕技的江湖奇人,其他的……能指望一群叫花子的道德水平高到哪去?
“有!”
岳洋眼中閃過寒光:“只有一個人知道我們的行動,還能聯絡到神道流五行忍者一級的高手。他死定了!”
說到這里,岳洋閉上眼,長出口氣,對曹瑾行、白云岫抱拳說道:“幫中出此丑事,讓兩位見笑了。救命之恩不敢忘,曹大人之前說有事要我們幫忙,不知是什么事,我與師兄一定盡心竭力!”
他深揖一禮。
曹瑾行暗暗點頭,丐幫垃圾是多,但能有岳洋、陸昆侖這樣的傳人,天下第一大幫的威名就不會墮落,他伸手扶起岳洋,笑道:“不必如此,我和老陸是朋友,他有難,出手相幫,分數應當,這事就不必提了。丐幫消息靈通,江湖聞名,我想請兩位幫忙找一個人。”
岳洋:“誰?”
“天下第一鑄劍師,馬伯毅。”
曹瑾行道:“他現在就在紹興某處。此人常年隱居雁門,不問世事,料想不會拋頭露面,但必然要解決衣食住行,且受邀而來,規格不會低,說不定會有瑯琊閣的人盡心服侍……就請丐幫幫忙留意此人,一旦找到,煩請通知我們,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做。”
曹瑾行說完,白云岫適時上前,遞出一張紙,上面是一幅男人的畫像——容貌冷硬兇悍、胡子拉碴、一頭獅子亂發,赫然是馬伯毅。
白云岫出身西南大族,自幼學習琴棋書畫,雖然學武之后有所荒廢,畫技不如黃方苓那般精湛老道,但……只是找人而已,足夠用了。
岳洋接過畫像,記下容貌。
“給我看看……”
身后茅草墊上傳來聲音,陸昆侖揉著太陽穴坐了起來。
丐幫的傷藥也非凡品,前前后后不到一炷香,他身上的傷口就已結痂,功力恢復大半。
岳洋把畫像遞過去。
陸昆侖掃一眼道:“交給我們。在此之前,得先去解決了那個吃里爬外的狗東西!老曹,你們在這稍等一會兒,我們先回城里布置人手,紹興不大,他只要在,就一定能找到!”
“好。”
曹瑾行認真道:“多謝了。”
“客氣什么。”
陸昆侖伸手一招,抓過那個裝千年木蓕的包袱,從里面拿出了一株通體水綠色的植物,根須上還掛著泥土,一暴露在空氣中,立時香氣撲鼻。
那植物不過二尺長,卻像個成形的小兒模樣,頭身手足,一樣不缺,嫩綠的肌膚上隱隱泛著一層血色,紅綠相間,煞是奇異。
白云岫有些吃驚:“木蓕?”
這可是比千年雪參還要稀罕的寶物。
“正是。”
陸昆侖道:“近幾日,紹興連下大雨,地下河水位猛漲,將它從蓮花洞底沖了出來,這才引得眾多毒蛇匯聚,被我幫中弟子捉蛇時無意發現。他不知洞中有什么東西,只灑下雄黃阻隔群蛇,也虧了此舉,不然,這寶貝也輪不到我們……”
話落,陸昆侖一揮掌,掌刀從木蓕中間斬過,整株植物一分為二。
陸昆侖將上半部分扔給曹瑾行:“送你們了。”
白云岫挑眉,有點意外。
曹瑾行拿著木蓕剛要說話,陸昆侖伸手制止道:“沒你出手,我們倆都得死,半株木蓕算什么,我陸昆侖的命,一千株一萬株也抵不上!你就別客氣了,這位姑娘既然知道木蓕,想必也知道吃法,你們倆慢用,我們先去辦事!”
陸昆侖站起來,帶著岳洋大步流星出了破廟,消失無蹤。
曹瑾行無奈搖頭,腰囊里,軒轅十四探出頭,看著那木蓕兩眼冒光,直流口水。
“饞貓。”
曹瑾行輕輕揉了揉十四的頭,道:“出來吧,還裝什么斯文……”
軒轅十四馬上跳出腰囊,先是喵一聲不輕不重地頂了下曹瑾行的大腿,很不滿他說它裝模做樣,然后端端正正坐在地上,鴛鴦眼直勾勾看著木蓕,不斷舔舌頭。
白云岫掩嘴輕笑。
這只雪琉璃的靈性恐怕比白龍還高……
“這東西怎么吃?”
曹瑾行看木蓕斷裂處不斷流出綠色汁液,邊緣有萎縮的征兆,估計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枯萎,得趕緊服用,或者,用酒神石化成靈液,以保藥性不失。
白云岫道:“此物集地氣之精華,性質極陰,一般體質難以承受,需要以人參鹿茸為引,中和藥性,煮熟后服用……不過你應該沒問題,八氣同修,即便生吃,也能完美吸收……”
“人參鹿茸啊,好像帶了點。”
曹瑾行伸手進乾坤袋掏啊掏,拿出了幾棵百年的老山參和四支幼鹿的鹿角,也就是鹿茸。
白云岫意外道:“你怎么隨身帶這些東西?”
“還不是因為它。”
曹瑾行朝軒轅十四怒了努嘴,沒好氣道:“都是它的零食,越養越挑嘴了,小東西!”
有的是張乘風送的,有的是曹瑾行自己買的,十四對靈材來者不拒,但不同的靈材有不同的口味。
它比較喜歡吃花,也喜歡吃人參首烏,再次一點就是鹿茸,嚼起來嘎嘣脆,沒事就愛啃兩口。
白云岫:“……”
這是真寵啊!
要知道,靈材大多集聚天地精華,這些東西的份量可不輕。
巴蛇袋只能壓縮空間,無法減重,曹瑾行愿意帶著這么一大堆與戰斗無關的“零食”,足見對軒轅十四的喜愛了。
軒轅十四一聽,趕緊屁顛屁顛過來撒嬌賣萌,又是蹭腿,又是舔手,整的曹瑾行立馬沒脾氣。
撿柴生火、取出砂鍋、倒入靈液,然后放進人參鹿茸和木蓕。
沒過一會兒,砂鍋升起白霧,濃郁的馨甜的藥香飄散開來!
曹瑾行隨手一揮,操縱八面微風將香氣收攏在破廟之內,以免被人察覺,然后拿出三個碗,將那一鍋湯分成三份,一份放到十四跟前,一份端起遞給白云岫,說道:“嘗嘗味道怎么樣?”
白云岫微笑道:“還有我的嗎?”
曹瑾行也笑了:“總不好讓你看著我們吃。晚上沒吃飯,就拿這東西填飽肚子得了。”
他說的云淡風輕,好像這煮的不是稀世奇珍,只是一碗普通尋常的羹湯……
白云岫是五毒教靈蛇使,本來也不缺這些東西,既然曹瑾行這樣說,她略微猶豫,也就接過了。
夜色暗沉,明月初升。
二人一貓在破廟里悠閑用餐,氣氛安寧而和諧。
與此同時。
紹興城郊,某處庭院。
突然一聲巨響,打破了月夜的寧靜。
嘹亮的龍吟聲響起,房門爆碎,一人從正房中吐血倒飛而出!
房內房外站滿了丐幫六袋、七袋弟子,人人手持竹棒,結成《蓮花落陣》,冷眼旁觀。
“噗!”
那個飛出來摔在地上的是個中年男人,身穿破爛儒衫,面容清秀,乃是統管紹興、嘉興一帶丐幫弟子的大義分舵舵主,陰司秀才,武清明。
他吐了一口血,看著完好無損的陸昆侖,眼睛睜大,非常意外。
“我還沒死,你很失望吧!”
陸昆侖面容冰冷,臉色難看至極。
他大步走出房門,一身功力比之先前有進無退。
——他們師兄弟已經服用過千年木蓕,陸昆侖借此破境至通幽二層。
他沖上前一把掐住武清明的脖子,冷冷道:“說!為什么要勾結倭寇!為什么要背叛丐幫!”
“嗬嗬……”
武清明中了一掌,五臟俱裂,痛苦無比,脖子被掐的通紅,幾乎喘不過氣,他用盡全力瞪大眼睛說道:“我妻子……他們抓了……我妻子……”
“你妻子?”
陸昆侖嘴角翹起,眼中卻沒有絲毫笑意,說道:“來分舵之前,我去了你家。確實沒看到你妻子,但在衣柜機關里翻出了五千兩銀票和一部五品《伏魔杖法》……就是半個月前,倭寇進犯臺州,于抗擊外侮中英勇就義的大癡和尚的《伏魔杖法》……”
陸昆侖另一手從懷里掏出了銀票和秘笈。
武清明的話戛然而止,眼中露出了恐懼的神色,全身發抖!
陸昆侖不再看他,而是轉向其他人,聲色俱厲道:“我丐幫立幫千百年,俠義之名,傳揚天下!祖師規訓言猶在耳,命吾等:雖貧賤而志遠,雖位卑而義存!凡我幫中弟子,需謹記六規十三律,告訴我,第一規第一律第一條是什么!”
所有弟子齊齊一凜,大聲道:“不得勾結外族,不可殘害同門!”
“好!”
陸昆侖收回視線,看向武清明,那目光中滿含殺意:“枉你還是大義分舵的舵主,你不配這個字!”
武清明大驚失色:“少幫主……少……”
咔嚓!
陸昆侖直接掐斷他的脖子,扔到一邊,冷聲說道:“害我還在其次,敢勾結倭寇,找死!似這等不仁不義的狗東西,殺他都算便宜了!尤豐。”
“在!”
一個八袋弟子上前行禮。
“傳信君山洞庭,把這里的事如實上報幫主和四大長老。”
“是。”
“另外……”
陸昆侖掏出了那幅畫遞給他:“找畫師將此畫原樣臨摹一百份,傳閱紹興所有弟子。兩日之內,我要這個人的位置。”
“屬下明白。”
尤豐接過畫,小心收起。
“還有。”
陸昆侖補充道:“替我收集半個月內江湖上發生的各類要事,要事無巨細,一件不漏!”
“是。”
眾弟子紛紛行禮,四散走出庭院。
“師兄……”
岳洋走上前,奇怪道:“你這是……”
“我總感覺不太對勁……”
陸昆侖沉吟道:“最近的紹興……人太多了……風雨欲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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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眼睛難受老流淚,又干醫院去了……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