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之內,周恕感覺自己置身星空之中,他面前,是一具散發著微光的人形輪廓。
這人形輪廓體內,有一道道的亮線,亮線之上,還有一個個的亮點,仿佛人體經絡具現出來一般。
周恕手持畫筆,筆鋒之上,是天煉石熔化而成的液體。
揮毫潑墨,一點天煉石,點在那人形輪廓體內的一個亮點之上,人形輪廓的亮光,頓時明亮了幾分。
這一切,都只是周恕想象出來的。
此時如果有人在旁邊觀看,看到的只是周恕用靈元包裹著天煉石溶液,不斷分化出一滴,靠近巨闕劍的劍身,然后在真火的威力之下,融入劍身之內。
每融入一滴,巨闕劍的劍身,都要微微震顫一下,仿佛在發生著某種變化一般。
一滴,兩滴……
在周恕的意念之中,他瀟灑地揮毫潑墨,一舉一動,并沒有花費多少時間。
但在外界,每一滴天煉石溶液,融入巨闕劍的劍身之中,都需要至少一個時辰的時間。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恕感覺體內的靈元已經消耗殆盡,他不得不從那揮毫潑墨的暢快感覺之中退了出來。
一退出那種狀態,周恕就感覺強烈的疲倦感襲來。
自從他開始修煉一來,他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
累,累得連手指頭都不想動彈一下,腦袋更是疼得厲害。
不知不覺之間,不但他體內的靈元消耗干凈,連他的神識,都快要耗盡。
精神帶來的疲倦感,連他強橫的肉身都無法抗拒。
周恕勉力坐起,連巨闕劍的情況都顧不上查看,就開始修煉五岳真形觀想圖。
他現在所修煉的幾門功法,五岳真形觀想圖是最強的,但同樣也是修為最弱的。
根本原因還是因為繡春刀的擊殺太少。
神捕司的人相對而言,殺敵的機會不如軍中士兵更多。
隨著五岳真形觀想圖的運轉,周恕的神識點滴恢復過來,身體的疲倦感,也漸漸消失。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恕再次睜開眼睛,看著那巨闕劍,臉上露出苦笑。
“我有神識輔助,可以看到劍的結構,點星定位毫無困難,這樣都如此費力,真不知道其他鑄兵師,是如何鑄兵的。”
周恕心中想到,其他鑄兵師可沒有神識幫忙,他們點星定位,可是全靠感覺。
這也難怪,為什么鑄兵師鑄造入品兵器的成功率一直都不算太高。
“繼續!我就不信了,我還能搞不定你!”
待靈元和神識都恢復過來之后,周恕把米管家放在門口的飯食吃干凈,然后有擼起袖子開始干。
這個過程,一直循環了不知道多少次,這一日,周恕再次從意識之中退了出來。
和之前不同,他這一次并沒有虛弱得不能動彈。
因為這次,他的神識和靈元,并未耗盡,因為,巨闕劍內部的星位,已經徹底完成了!
“不容易啊。”
周恕忍不住感慨道。
這些天,可是把他給累壞了,他現在都有些后悔應承了孫公平了。
費這么大勁才鑄造出來的兵器,他都舍不得給人了。
“男子漢大丈夫,說話還得算話,大不了回頭再鑄造一把。”
周恕自言自語道,“先看看這巨闕劍的威力!”
周恕心中想著,他催動體內剩余的一點靈元,注入握在手上的巨闕劍內。
周恕目光如炬,盯著那巨闕劍,靈元進入其中,它內部,仿佛有一道線條亮了起來,靈元沿著那個線條,不斷點亮著線條上的星位。
巨闕劍的劍身,嗡得一聲亮了起來,一股強烈的氣勢,從劍身之上爆發出來。
“好劍!”
周恕低喝一聲,抬手便是一劍。
那游走于巨闕劍內部的靈元,瞬間爆發出來,就像是人體內靈元沿著特定經脈游走之后爆發出來的絕招一般。
一道凌厲無比的劍氣,呲地一聲劈了出去。
“噗嗤——”
一聲輕響。
在周恕的目瞪口呆之中,他面前的那價值一千兩黃金的鑄造爐,就這么分成了兩半……
連帶著內部的真火火種,也掉落出來,撲騰幾下,然后,熄滅了……
“我艸!”
周恕忍不住爆了一聲粗口。
他這一聲,不僅是因為巨闕劍的威力超乎想象,更是因為,兩千兩,黃金,沒了!
“麻蛋啊,這下可虧大了!”
周恕嘟囔道。
他也沒有想到,巨闕劍的威力竟然會如此大,連鑄造爐都能一劍劈開!
他的靈元修為,才武道八品啊,而且還不懂劍法,就已經有如此威力了。
果然,這才是入品兵器的正確用法!
他之前和蕭順之交手的時候,真是拿著天品兵器當制式兵器用啊,暴殄天物!
“巨闕劍內現在有一百零四個星位,組成了三條星路,在黃品兵器中,應該也算是非常不錯了。”
周恕暗自道。
理論上,星位數量在一到一百八十之間的,都是黃品兵器。
但并不是星位越多,兵器的品階就越高。
沒有組成星路的星位,是沒有用的,屬于無效星位。
只有完整星路上的星位,才對兵器的品階有影響。
否則的話,閉著眼往兵器內點星就行了。
星路,對應著人體的經脈,每一條星路上的星位,也與人體一條經脈上的穴位數量相當。
也就是說,入品兵器的星位,并不是連續的數字,往往多一條星路,可能就要多出數十個星位。
以巨闕劍來說,它雖然只有一百零四個星位,但如果再多一條星路,它的星位數量,或許就超過一百八了,那樣,它就是玄品兵器了。
所以別看這巨闕劍只有一百零四個星位,在黃品兵器當中,還真不一定有多少兵器比它強。
“有這巨闕劍,他們再不能質疑我是不是鑄兵師了吧?”
周恕嘴角揚起,“不過這鑄造爐和真火,還得重新買,兩千兩黃金啊!”
他有些心疼,“不行,得讓孫公平那小子出錢!不過話說,一把黃品兵器,好像值不了兩千兩黃金吧?”
周恕越想越是心疼,虧大了啊。
“管家,管家,讓人幫我燒點洗澡水!”
閉關鑄兵這么多天,他現在只想舒舒服服地洗個熱水澡,然后再去找孫公平要錢!
能要到多少是多少,總得回點本啊。
周恕喊了幾聲,沒有聽到米管家的回答,他有些奇怪地先前走去。
剛剛走到院子門口,一個小廝大半的人影匆匆跑了過來。
“見過二爺!”
那小廝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你是誰?米管家呢?”
周恕看了一眼那小廝,隨口問道。
米管家是米府出來的,往日都是一叫就應,難道因為自己閉關,他最近懈怠了?
“回二爺的話,小的是米家商行的伙計,米管事安排小的在這里聽從二爺吩咐,說二爺您需要什么鑄兵材料,都讓我及時給二爺您送來。”
“哦。”
周恕點點頭,他知道這小廝嘴里的米管事,便是米管家的兒子,在米家商行做一個管事。
“那米管家人呢?”
周恕問道。
“是這樣的二爺,東街口那個宅子走水了,米管家過去處理了。”
小廝道。
東街口的宅子,便是米子溫送給周恕的那個宅在。
米管家本來也是米志富安排打理那個宅子的,只不過周恕的男爵府暫時沒有人打理,所以周恕臨時把米管家調了過來。
聽到小廝這么說,周恕點點頭,不再追問,他抬腳向前走去,準備再找個人幫他燒洗澡水。
人家這小廝是商行的伙計,總不能安排人干這活吧。
“你回去吧,我這里暫時沒別的事了。”
周恕一邊走,一邊隨口說道。
他剛剛走了兩步,忽然背后警兆頓生。
毫不猶豫,他體內真氣已經運轉起來,身體表面瞬間變成了淡金色。
“叮——”
一聲金鐵交擊的聲音傳來。
金鐘罩!
周恕猛地轉身,幾乎沒有絲毫猶豫,提在手里的巨闕劍,一劍便斬了出去。
他不懂劍法,但此刻,他也不需要懂劍法!
靈元注入巨闕劍內,劍氣爆發,同時周恕一身大力也爆發開來,把門板一般的巨劍,當做棍子朝著對方砸了過去。
“噗——”
“轟——”
兩聲巨響幾乎合成了一聲。
遠處的墻壁之上,出現一個拳頭大小的孔洞。
那是巨闕劍的劍氣所導致的。
而周恕身后幾步遠處,地面上多出一個大坑,大坑之內,有一團模糊的血肉。
剛剛那個小廝,赫然已經消失不見。
周恕肚腹之中一陣翻騰,差點沒吐出來。
太血腥了!
忘了巨闕劍的威力了,早知道這刺客這么不抗揍,自己就該下手輕一點啊!
周恕這么想著,卻沒有一點后悔。
再來一次,他還是會毫不保留地動手。
誰知道背后偷襲他的刺客是什么修為?
這時候留手,根本就是對自己的生命不負責任!
“米家商行的伙計是刺客?”
周恕把目光從那一團模糊的血肉上面移開,眉頭皺了起來。
“不對,他未必就是米家商行的伙計!”
“從他剛才刺我那一下的力道來看,他的修為應該至少有武道九品的樣子。”
“一個入品武者來做刺客,到底是誰想刺殺我?”
周恕公開的武道修為就是武道九品,他突破武道八品的事情,殷無憂和孫公平可能并沒有對外說。
正常情況下,一個武道九品的刺客,刺殺自己是足夠了。
看來要刺殺自己的人,應該是對自己有一定了解的。
只不過他們不知道自己的隱藏實力而已。
“誰?!”
周恕正想著,忽然眼中光芒一身,大喝一聲。
一步跨出,周恕橫過數丈距離,舉劍朝著陰影之中砍去。
一道黑影,從墻角的陰影之中飄了出來。
這個時候,周恕的巨闕劍已經抵達他的身前。
那黑影反應也是極快,兩把短劍交叉擋在身前,堪堪擋住周恕的攻擊。
周恕體內靈元耗盡,無法激發巨闕劍的劍氣,但他的真氣還在,龍象般若功也還在,這一擊,又豈是尋常人能夠接得住的?
巨力洶涌,直接帶著那兩把短劍,重重地砸在了黑衣人的胸口之上。
“轟——”
一聲巨響,那黑影遠遠的拋飛出去,直接在墻壁上撞出一個窟窿,摔落在數丈之外。
他一個翻身躍起,噗地吐出一口鮮血,眼中閃過一抹駭然,下一刻,他扭頭朝著遠離周恕的方向瘋狂逃竄。
消息有誤!
目標的修為,遠超過情報記錄!
“想走?沒那么容易!”
周恕冷哼一聲。
觀想五岳真形圖,神識化作五座大山,朝著那黑影的腦袋撞了過去。
那黑影動作一滯,然后抱著腦袋摔倒在地,痛苦地叫了起來。
五岳真形圖的神識攻擊,除非修為高于周恕,否則都極難抵抗!
周恕一步跨過數丈距離,手臂一伸,巨闕劍已經架在了對方的脖子之上。
這一次,他沒有著急殺人。
“你們是什么人,為何要刺殺我?”
周恕冷喝道。
那黑衣人看著周恕,眼神之中,閃過一抹嘲諷。
然后,他的嘴角,忽然流出黑色的血跡。
周恕眉頭一皺,蹲下身子,掰開黑衣人的嘴巴。
他已經吞下嘴里的毒藥,七竅流血而亡。
周恕沒想到這種爛俗的橋段就這么發生在自己眼前,這黑衣人是個死士!
殺不了目標,就把自己殺掉?
“我最近一直在閉關鑄兵,好像沒有得罪誰吧?”
周恕皺眉想到,之前他好像也沒得罪誰。
難道因為大夏龍雀刀的事,大魏來報復我了?
這個念頭剛剛閃過,忽然周恕眼前飄過一行字。
你鑄造的巨闕劍擊殺成功,獎勵劍法驚天十八劍!
一瞬間,周恕的瞳孔之中,仿佛出現無數個翻騰的人影,其中還有劍光繚繞。
驚天十八劍,觀異獸而悟出的劍法,共十八招,有開天辟石的力道,五步之內,絕殺!
一時間,周恕沉浸在劍法當中,都忘了繼續去想刺客的事情。
他沒有注意到,遠處的黑夜之中,還有一道身影,在悄悄地朝著他靠近過來。
男爵府的刺客,竟然不止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