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第四個地方了。”
周恕看著劉若川,平靜地說道。
“還有最后一個,如果還是找不到楊治天和他的妻子,那我們這次的行動,可就算徹底失敗了。”
劉若川有些尷尬地撓撓頭,
“我之前就說過了啊,我也不敢保證一定會找到他們。”
齊天扛著他的定海神針站在一邊,也不說話,好像這件事跟他完全沒有關系一般。
雖然當初周恕一說,他就二話不說拎著棍子跟來了。
但是一路上,齊天是能不說話的時候就不說話,很多時候,周恕甚至都想不起來他的存在!
至于劉若川,話倒是不少,只不過一句都沒有說到點子上而已。
“走吧。”
周恕也沒有怪罪劉若川的意思。
畢竟楊治天要是這么容易被找到,那天帝他們這些年,也不至于一直都找不到也楊治天了。
要說這隱藏的本事,還得說楊治天。
愣是讓那些神圣找了那么多年都沒找到他,換了是周恕,都沒這種把握。
當然,換了是周恕,根本就不會躲藏。
都有神圣的境界了,那還怕什么?
直接干他們就是了!
周恕說著,就跨過了面前的一道界域之門。
說起來,劉若川說的幾個疑似楊治天藏身的地方,都是類似于祖地一般的小世界。
這些小世界,都是衍生在天地靈根的樹葉之上,必須通過界域之門,才能進入其中。
當初周恕從祖地進入大世界的時候,幾乎要用盡所有手段才能打開界域之門。
但是現在,他也已經有了偽神的力量,而且還是偽神當中的強者,打開界域之門,自然沒有當初那么費勁了。
劉若川和齊天,都是神圣,論實力比周恕還要強,他們穿過界域之門,自然是更加輕松。
跨過界域之門,還沒有看清楚周圍的環境,就有一股熱氣撲面而來。
周恕睜開眼睛看向前方,只見入目所在,全都是黃沙,一眼根本就看不到頭。
“這里是沙漠?”
劉若川蹲下身子,抓了一把沙子,細細感受了一下。
“這個世界的靈氣很稀薄,很難支撐武者修煉。”
片刻之后,他站起身來,開口道,“這里的武道,只怕還不如當初的祖地。”
他心中也是泛起了滴咕,這種地方,對于武者來說就是荒涼之地。
一般的武者,絕對不會愿意待在這種地方。
當然,楊治天不是一般的武者,當初祖地那種地方他都能待了上萬年,就算是出現在這里,也不足為奇。
“我感受不到任何生命的存在。”
齊天忽然開口道。
周恕眉頭一皺,齊天是神圣,他的感知范圍,起碼得有數萬里。
也就是說,這里方圓數萬里之內,都沒有任何生命?
難不成,他們是來到了一個沒有生命的小世界?
天地靈根上的小世界,也不是每一個都有生命存在。
周恕之前就曾聽人說過,天地靈根衍生的小世界中,一大半都是沒有任何生命的。
生命的演化,本就是一種奇跡。
“來都來了,總要四處看看。”
劉若川說道。
“王爺,你來說吧,我們往哪個方向走?”
劉若川看向周恕。
“這邊吧。”
周恕隨手一指。
他對這個世界也沒有一點了解,沒有目標的情況下,只能憑借直覺了。
劉若川和齊天也沒有異議,于是三人向著周恕隨手所指的方向走去。
這種沙漠,到處都是流沙,如果是普通人,一個不慎就會被流沙淹沒。
但是對周恕三人來說,自然是不足為慮的。
他們三個直接飛在半空之中,瞬息之間便是橫過數百里的距離。
“前方有什么東西!”
劉若川忽然眼睛一亮,大聲道。
不用他說,周恕也看到了。
只見一個沙丘之后,赫然出現了一片山崖。
那山崖呈土黃色,似乎被人開鑿過一般,山崖頂部光黃如鏡。
也倒是沒有什么奇怪,奇怪的是,那一片山崖之上,竟然站滿了人影。
三人心中都是一驚。
在他們的感知當中,這里明明沒有任何生命存在。
怎么會突然出現這么多人呢?
定睛一看,三人才恍然大悟。
那山崖上的人影,并非活人,而是一個個泥塑!
“兵馬俑?”
周恕用只有他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喃喃自語。
這些泥塑,和他前世見過的那些兵馬俑,幾乎是一模一樣。
每一個泥塑,都是一個人,凋刻得惟妙惟肖。
饒是以三人的眼里,也差點把他們當成真人,由此可見,凋工之精妙。
“這是誰閑著沒事,在這里凋刻了這么多泥塑。”
劉若川都囔道。
“總不會是楊治天無聊到這種程度吧?”
劉若川四下張望。
“除了泥塑,沒有活人。”
齊天早就沖天而起,片刻之后,他才重新落地,開口道。
“既然有泥塑,肯定就有活人存在,也不知道他是離開了這一方小世界,還是在這一方小世界的其他地方。”
周恕一邊說著,一邊在那一片山崖上走動起來。
他仔細地觀察著一個個的泥塑,心中若有所思。
“這么多泥塑,肯定不是一日之功,我倒是絕對,制作這些泥塑的人,應該還在這個小世界內,就是不知道,他是活著,還是已經死了。”
劉若川道。
“我們分頭去找一找,不管找到找不到,三日之后,我們都在這里會合。”
周恕沉吟說道。
以三人的修為,也不怕在這里會遇到什么危險。
畢竟他們三個,兩個是神圣,一個周恕,雖然不是神圣,但在偽神當中,也算是佼佼者,便是面對神圣,也不是毫無還手之力。
分頭行動,還能更快地檢查完這個世界。
劉若川和齊天點點頭,兩人也是分別選定了一個方向,然后飛掠而去。
周恕在剩下的兩個方向當中選了一個,然后沖天而起。
這一方小時級的面積很大,幾乎不亞于祖地。
如果是換了其他人前來,哪怕是天尊,想要走遍這里,沒有數年時間,也是做不到的。
就算是以周恕三人的修為,想要在短短三天之內踏遍這個世界的每一個地方,那也是做不到的。
當然,三人也沒打算真的踏遍這小世界的每一個角落,那也不太靠譜。
他們只是想要確定這個世界有沒有生命存在。
如果有人存在,他們完全可以通過那些人,去確定這里能不能找到楊治天!
三日之間眨眼便過。
當周恕再次回到看一片山崖的時候,劉若川和齊天都已經等在了那里。
“沒有任何活人,不過我又發現了一些泥塑。”
劉若川率先開口道,“我懷疑,這個世界,可能到處都充滿了泥塑。”
“我也是一樣,沒有發現活人。”
齊天一臉澹定地說道。
“沒有活人,只有泥塑。”
周恕沉吟道。
他的經歷也是一樣,這三天時間,他瞅準方向一直往前飛。
卻連一個活人的影子都沒有發現。
這個世界,除了泥塑,好像就沒有別的東西。
那泥塑,很顯然是人為制造的。
但是制造他的人在哪?
離開了?
他制造這么多泥塑,目的又是什么呢?
周恕不由自主地想到。
他下意識地感覺,這些泥塑,十有八九和楊治天有關系。
“我也沒有發現活人。不過我有一種感覺,這泥塑,可能與楊治天有關!”
周恕沉聲道。
“我也有這種感覺,我們這一次,可能真的找對了。”
劉若川開口道。
“但是他好像只是在這里待過,現在未必還在這里。”
劉若川繼續說道。
“你們說,以楊治天的本事,會不會是提前覺察到了我們的到來,所以他直接藏起來了?”
周恕沉吟道。
“好說。”
齊天忽然開口道,“他在不在,試一試便知道了。”
二話不說,齊天手上的定海神之一揮,那一片山崖上的數百個泥塑,直接在他一棍之下碎成了無數碎片。
那些泥塑碎裂之后,點點星光從泥塑的碎片上發出,然后向著一個方向匯聚而去。
周恕眼睛一亮。
這么粗暴直接的方法,竟然有用!
沒有想其中有什么秘密,周恕和劉若川,還有齊天,都十分默契地沖天而起,追著那點點星光而去。
一邊飛,齊天手上的棍子還不斷揮出,將下方能夠看到的泥塑,全都徹底擊碎。
那些泥塑,碎裂之后,都散發出點點星光。
天空中匯聚的星光越來越多,到最后,就好像有一個巨大的星星,在前面為他們引路一般。
這一飛,就飛了足足一個多月的時間。
以三人的速度,一個多月的時間,飛出去何止數十萬里?
就在三人不知道還要飛多久的時候,那個巨大的星星,忽然墜落而下。
仿佛流星墜地,那一團光芒,沒入一座山谷之中,消失不見。
周恕三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神中的意思。
到地方了!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一道輕柔的聲音從山谷之中傳來,仿佛春風吹過大地,三人的心中,竟然同時升起一道暖意。
“這聲音——”
周恕看了一眼劉若川。
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自然不可能是楊治天,難道真的是楊治天的妻子?
劉若川這是知道什么秘密,還是瞎貓碰到死耗子?
周恕估摸著,應該是前者!
劉若川直到現在都沒有跟周恕坦白過他的真正身份,加上別人都找不到楊治天和楊治天的妻子,劉若川只是在天工閣翻了幾個月的典籍,就找到了?
周恕可不覺得,天工閣的典籍里面,會有楊治天和楊治天妻子的消息。
很顯然,劉若川是有別的消息渠道。
“既來之,則安之。”
劉若川聳聳肩,小聲道,“就是龍潭虎穴,以我們三個的實力,也是能夠闖一闖的。”
雖然這么說著,劉若川還是挪動腳步,站到了周恕的身后。
也不知道他這是想以周恕為主,還是想把周恕當成擋箭牌。
周恕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也懶得跟他計較這么多。
沖著山谷拱拱手,揚聲道,“冒昧打攪,還請見諒。”
說著,周恕就邁步向著山谷之中走去。
如劉若川所說,既然來了,那當然得見一見對方。
以他們三個的實力,就算楊治天真的在這里,他們也不用怕,楊治天一個人想殺死他們三個,也是不可能的。
走入山谷之中,入目是連綿的花海,好像整座山谷之中都種滿了鮮花一般。
這些鮮花,不分季節,全都綻放著最美麗的花朵。
有一襲身影,就那么站在花海之中,笑語盈盈地看著三人。
看到那身影的瞬間,周恕感覺腦海嗡地一聲,他看到了那女子的容貌
那女子的容貌,并不算如何出眾。
但是她的氣質,卻讓人自動忽略了她的容貌。
縱然她的容貌不算出眾,但是她站在那里,卻沒有任何人能夠否認她傾國傾城。
那種溫柔如水的氣質,就這么自然而然地在她身上散發出來。
“冒昧前來,還請見諒。”
周恕拱拱手,再次開口道。
“無妨。”
那女子開口道,聲音也是溫柔無比。
“有人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只不過,還請幾位貴客手下留情,小女子的泥塑,剩下的屬實是不多了。”
周恕、劉若川和齊天都是有些尷尬,尤其是齊天,尷尬的棍子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了。
他們毀掉別人的泥塑,確實不是做客之道。
只不過,當時那種情況下,除了打壞泥塑,他們也想不到其他更合適的辦法。
當然,這個辦法,確實也是有效。
“自然是不會了。”
周恕開口道,“不知楊治天,可在此地?”
周恕沒有繞圈子,開門見山地問道。
“他不在這里。”
那女子微微一笑,似乎意料到周恕會問這個問題了,溫柔地開口道,“貴客如果不著急,可以百年之后再來,到時候,他應該已經回來了。”
“一百年?”
周恕臉色一黑。
他哪里有這么多時間來等楊治天?
他欺騙天帝的謊言,隨時都有可能被天帝識破,在那之前,他必定要準備好充分的應對力量才行。
他來找楊治天,也是想看看,他們之間,有沒有合作的可能。
“治天知道你們的來意,所以——”
那女子忽然一笑,說道,“各位,請隨我來吧。”
說話之間,她轉身向前走去。
周恕看了一眼劉若川,眼神之中充滿了質疑。
你不是說她是神兵器靈嗎?
為什么我看不出來一點神兵器靈的意思?
劉若川也是用眼神示意。
我哪里知道?
我可是早就說過了,我對我的消息不負責任!
兩人用眼神交流著,很快來到花海當中的一處竹屋。
別說,這山谷中的環境非常優美,是個生活的好地方。
那一處竹屋,建造得也是非常雅致,可以看得出來,這里的主人,是個活得非常精致的人。
周恕三人并肩而行,一起隨著那女子走進了竹屋。
剛剛走進竹屋,三人又是被震驚了一下。
只見竹屋之中,一個泥塑正坐在那里,看到三人走了進來,那泥塑的眼睛,竟然滴熘熘轉了兩圈。
“齊天,天蓬,好久不見。”
那泥塑的嘴巴張合,竟然發出了聲音。
“天蓬?”
周恕瞪大眼睛,看向劉若川。
古天庭的天蓬元帥?
周恕曾經遇到過古天庭的天蓬元帥,確切地說,應該是古天庭天蓬元帥的殘魄,現在看來,應該也是一場戲啊。
想不到,劉若川,竟然會是古天庭的天蓬元帥!
他隱藏的,可真是太深了!
當年在祖地的時候,古天庭的天蓬元帥,可是做了不少的事情。
古天庭三十六將之首的戰,還有玉符火府天將王惡,都是被古天庭天蓬元帥安排著等待周恕的出現。
劉若川滿臉無奈,他隱藏了這么久的身份,就這么被人叫破了?
他有些尷尬地沖著周恕笑了笑。
周恕冷哼一聲,難怪他對楊治天那么熟悉!
一個是古天庭的天帝,一個是古天庭的天蓬元帥,天帝的心腹,他們能不熟悉嗎?
“我們是該叫你天帝呢,還是叫你楊治天?”
劉若川瞪著眼睛,沒好氣地開口道。
“隨意。”
那泥塑的表情惟妙惟肖,開口道,“名字不過是一個代號而已,你想叫我什么就可以叫我什么。”
“別廢話了,說說唄,你到底在圖謀什么事情。”
劉若川翻了個白眼,開口道。
劉若川已經把問題問出來了,周恕自然就樂得站在一邊聽一聽,這楊治天,到底打算干什么。
當然,他對這泥塑也是十分好奇,楊治天是分出一縷神魂進入泥塑之中?
這樣的話,也很難控制一個泥塑啊。
他一邊聽著劉若川和楊治天的對話,一邊打量著那泥塑。
這一看,他越看越是心驚。
這泥塑,似乎是用鑄兵的手法,專門鑄造出來的。
關鍵是,它們幾乎與真人沒有什么差別!
“這是如何做到的?”
周恕心中喃喃自語。
看起來,不過是一堆泥塑,卻又讓人感覺如同真人一般,這種鑄兵之術,周恕以前都沒有想過。
這種手法,簡直就是絕妙無雙!
他現在有種沖動,想要拆解面前的泥塑看一看,這東西的原理到底是什么。
當然,周恕還沒有失去理智,面前這個,可不是尋常的泥塑,甚至可以把他當做真正楊治天來對待。
“你們不都已經猜到了?”
那泥塑楊治天微微一笑,開口道,“我做這一切,都不過是求一個超脫。”
“你們和天帝說得那么詳細,我還以為,你們已經猜到了我的辦法。”
泥塑楊治天忽然看向周恕,似笑非笑地說道。
周恕的眉頭一皺,楊治天,知道他欺騙天帝的事情?
他不是一直藏在這小世界內嗎?
怎么會知道自己蒙騙天帝的事情?
他這是在告訴自己,這天下發生的事情,他楊治天,全都知道?
這是給自己一個下馬威啊。
“你既然已經掌握了超脫之法,那為何還要當個縮頭烏龜,躲著不肯露面?”
周恕看著泥塑楊治天,開口道。
對方給他下馬威,他自然也不會太客氣。
他對楊治天,本就憋著一肚子火。
祖地遇到這么多事情,罪魁禍首,就是這楊治天。
如果不是楊治天,他也不一定非得與天帝對上。
周恕這輩子最恨的,就是想要擺布他的人。
而這楊治天,一直在背后試圖影響他的命運和抉擇,周恕沒有一上來就打殺他,就已經算是給他面子了!
“我是找到了超脫之法。”
泥塑楊治天竟然擺出一副十分坦誠的態度,開口說道,“但是很遺憾,我并未掌握它。”
“什么意思?”
周恕和劉若川同時疑惑道。
倒是齊天,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站在一邊不說話。
找到了超脫之法,卻沒有掌握?
“就是字面的意思。”
泥塑楊治天嘆了口氣,開口道,“一門絕技,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學會的。”
“就好比鑄兵之術,就算所有人都能學習鑄兵之術,但也不是每一個人都能鑄造元始神兵。這是天賦決定的事情。”
泥塑楊治天的表情有些遺憾。
“你的天賦還不夠?”
劉若川皺眉道。
楊治天,絕對是這一方天地間最驚才絕絕的人。
劉若川這一生,就從來沒有見過天賦比楊治天更好的人。
好吧,這句話略有疑問,周恕這小子的天賦,可能不比楊治天差多少……
劉若川搖搖頭,不管怎么說,楊治天的天賦,都讓人無話可說。
他的天賦都不夠的話,那這世上,還有誰的天賦夠。
“可是說是天賦,也可以說是秉性。”
泥塑楊治天一臉嚴肅地說道,“造化成人,本就不是為了超脫,這是我們人身決定的。”
周恕上下打量著那泥塑,忽然開口道,“所以,你鑄造了這些泥塑,它,就是你找到的超脫之法?”
泥塑楊治天臉上露出贊賞之色,笑著說道,“你的心思,果然敏銳。”
“沒錯,這就是我找到的超脫之法。”
泥塑楊治天笑著說道,“天地覆滅,萬物毀壞,變成泥沙,就是最壞的結果。”
“如果我們一開始就是泥沙,那還能壞到什么程度呢?我先處在極壞的地方,這樣便是劫難到來,又能奈我何?”
泥塑楊治天傲然說道。
劉若川眉頭緊皺,似乎有些不太明白這個道理。
周恕則是若有所思。
他之前一直想得是,有什么東西,能夠天地毀滅而不壞。
這種東西,就必須是要極其堅固,無論什么樣的力量,都無法毀壞它。
這樣就要與毀滅天地的力量對抗。
而楊治天的想法,卻是反其道而行之。
與毀滅天地的力量對抗,那就要擁有毀滅天地的力量。
這天地靈根的大世界何其廣袤,便是神圣,也休想毀滅它。
人,幾乎是不可能擁有那種力量的。
但是按照楊治天的想法,不去與毀滅天地的力量對方,而是順著那股力量。
那股力量要毀滅萬物,那如果我已經處于毀滅的狀態,那股力量便是再強,又能如何呢?
就好比把一滴水放入大海之中,這一滴水,如何怎么可能被淹死呢?
“泥沙可以歷經劫難而不滅,但是泥沙中的神魂,卻不是無物。”
周恕沉吟著開口道,“就算泥沙之軀可以超脫,你的神魂,依舊無法超脫。”
“沒錯。”
泥塑楊治天點點頭,說道,“所以就算我放棄了人身,以神魂融入泥塑之軀,依舊是無法真正的超脫。”
泥塑楊治天又是嘆了口氣,可以看得出來,他被這個問題困擾了許久。
“除非連神魂也是出自泥沙,否則,根本無解。”
泥塑楊治天搖著頭說道,“所以我才說,我找到了超脫之法,卻沒有掌握它,因為我還做不到。”
“你覺得,如果把這個超脫之法賣給天帝,能賣一個什么價格?”
泥塑楊治天忽然眨了眨眼睛,看向周恕,問道。
“一文不值。”
周恕沒好氣地說道,楊治天這又是在顯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確實,一文不值。”
泥塑楊治天點點頭,說道,“不過你不用擔心,他不會知道這個方法的。”
“周恕,我們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你我神交已久,我對你,并無惡意。”
泥塑楊治天忽然一本正經地說道。
周恕不置可否,澹然說道,“這超脫之法,既然你無法掌握,那你準備怎么做?”
周恕看著楊治天,楊治天對他有沒有惡意,并不是楊治天說一句話就能決定的。
周恕也不會因為他一句話,就徹底相信他。
事實上,周恕對楊治天,根本就沒有半點信任可言。
他來找楊治天,也只是想要看一看,雙方有沒有合作的機會。
“不怎么辦。”
泥塑楊治天澹定地說道,“我花了幾個循環,找到了這超脫之法,大不了,再花幾個循環的時間來尋找解決的辦法。”
“其實,現在已經比最初的時候,好太多了。”
泥塑楊治天嘆息著說道,“最初的時候,每一次,我都需要花費很多的時間來找回上一個循環的遺留,但是現在,不需要了。”
泥塑楊治天眼神溫柔地看向那女子。
那女子一臉笑意,也是輕輕握住了泥塑楊治天的手。
周恕恍然大悟。
楊治天,不但找到了超脫之法,而且,他還已經做到了!
只不過,做到的人不是他自己,而是面前的這個女子!
難怪,劉若川說楊治天的妻子是神兵器靈。
她確實是神兵器靈。
只不過,此神兵,非彼神兵!
她的本體,應該就是這特殊的泥塑身!
本體是泥塑,神魂是泥塑誕生出來的器靈,自然也可以說是和泥塑完全是一體的。
這種情況下,她有極大的可能,能夠經歷劫難而不滅。
那么下一次循環開始的時候,她就能直接找到楊治天,把楊治天這一次循環的記憶還給他。
某種意義上,楊治天,也算是實現了超脫。
天帝那些人盡心費力地維護天命,不就是想要每一世都成為神圣嗎?
他們怕的就是,天命稍微有所變化,就會導致他們成不了神圣。
但是楊治天,根本就不怕了。
他直接能把記憶通過他的妻子傳遞到下一個循環當中。
那樣的話,無論外在條件如何變,有了神圣記憶的楊治天,都可以算是神圣了。
“了不起。”
周恕忍不住贊嘆道。
他是發自內心的佩服。
楊治天,這也算是另辟蹊徑,走出了一條超脫之路。
雖然這還只能算是一半超脫,但也已經殊為不易了。
“了不起?”
泥塑楊治天苦笑道,“不過是掙扎求生而已。”
“最理想的狀態,可能確實如我所想,但是天地循環,具體會發生什么事情,誰也說不準,此法能不能成,也是未必的事情。”
“這只是投機取巧的方法,并非真正的超脫之法。”
泥塑楊治天正色說道,“真正的觀察者,未必會看著我成功!”
“真正的觀察者?”
周恕眉頭一皺。
“這個名字,不是你取的嗎?”
泥塑楊治天微微一笑,開口道。
周恕臉色頓時黑了下來,不用強調,我也知道你的本事了!
不就是天下發生的事情你全都了若指掌嗎?
很了不起嗎?
就算這樣,你還不一樣躲在犄角旮旯里,不敢和天帝他們斗個痛快嗎?
周恕其實很不喜歡楊治天這種做派,躲在背后十萬年,搞一些陰謀手段,還不如痛快一點呢。
“真的有觀察者存在?”
周恕問道。
“當然,要不然,你以為天帝手上的‘賬本’是從何而來的?”
楊治天說道。
“你見過觀察者?”
周恕追問道。
“沒見過。”
泥塑楊治天搖頭道,“這世上,恐怕只有天帝見過他,當然,天帝也未必真的見過。”
“觀察者到底是人,還是別的什么存在,我們都無從得知。”
泥塑楊治天嘆息道,“所以他會不會坐視有人超脫,也是不好說的事情。”
“觀察者,只要稍微做些什么,就足以影響整個世界的走向,他如果不想讓人超脫,那么就沒有人能夠真正的超脫。”
泥塑楊治天的眼神之中,也是閃過一抹無力。
是啊,如果真的有個人高高在上,看著這世上發生的一切,他只要在循環最初的時候稍加影響,就能讓人無法存在。
那觀察者,才是真正造物主一般的存在啊。
“這一切都不過是你的猜測而已。”
周恕皺眉道,“事實到底如何,你并不知道。”
“事實就是我們經歷的一切。”
泥塑楊治天沉聲說道,“我們每一個人的命運,都是‘賬本’規定,一次一次的循環,我們就像那觀察者的玩物一般。”
《仙木奇緣》
泥塑楊治天滿臉都是不甘。
神圣又如何?
神圣,不還是那“賬本”中規定好的存在?
不還是要任人擺布?
楊治天不甘心啊!
所以他才會在每一次循環之中,都拼盡全力去尋找超脫之法。
所以他才搞出來這么多的事情,為的,就是能徹底掌握自己的命運。
感受著楊治天心中的不甘,周恕對楊治天的反感,倒是減輕了許多。
自己不也是一樣嗎?
自己不也是為了能夠掌握自己的命運而努力嗎?
只不過,楊治天和自己的想法不同。
自己只活一世,寧可轟轟烈烈地死,也愿意委屈求全地活。
而楊治天,選擇了臥薪嘗膽,只求能夠找到真正的超脫之法。
“事情我全都告訴你們了,就是這么簡單。”
泥塑楊治天開口道,“你們怎么應付天帝,我就不插手了。”
“你們就當我已經死了便是。”
泥塑楊治天恢復平靜,澹定地說道。
“你明明沒死!”
劉若川沒好氣地說道,“你的實力,又不在天帝之下,為什么非要躲躲藏藏呢?你想尋找超脫之法,難道就不能光明正大地來?”
“你忘了我剛剛說的?觀察者,不會允許我這樣的存在!”
泥塑楊治天說道,“天帝是觀察者的一條狗,我要是敢動他,觀察者說不準就會立馬跳出來弄死我。”
“我只想超脫,并不想與誰為敵。”
泥塑楊治天平靜地說道。
“你說的輕松!”
劉若川怒道,“就因為你不想與天帝為敵,所以你把我們推了出來?”
“你栽培我們,就是為了讓我們替你去吸引天帝的注意?”
劉若川,這個古天庭的天蓬元帥,一臉憤怒。
事情到了這種程度,他如何還猜不到這一點。
“你們自身,也成了神圣,不是嗎?”
泥塑楊治天沉默了片刻,緩緩地開口道,“這世上的事情,本就是有得有失,你們想成為神圣,那就不可能不付出代價。”
“如果按照天命,你和齊天,都活不到現在,是我,改變了你們的命運,讓你們活了下來,還成就了神圣。”
“這就注定了你們會引起天帝的注意,畢竟你們活下來,本就是違背了天命的事情。”
“哼!”
劉若川冷哼一聲,說一千道一萬,楊治天當年救他們,目的也不是那么單純。
但不管怎么說,楊治天,對他們畢竟有恩。
劉若川罵他幾句發泄一下沒有問題,但是讓他真的對楊治天做出什么,他還是做不到的。
“他們是你用來吸引天帝的棋子,那我呢?”
周恕看著楊治天,開口問道。
“你,就真的是個意外了。”
泥塑楊治天正色說道,“說老實話,你的出現,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只是因勢利導了一下而已。”
“那件東西,到底是什么來歷?”
周恕沉默了一下,然后抬起頭,看著楊治天,沉聲道。
泥塑楊治天的表情也變得無比凝重,搖搖頭,說道,“我知道你懷疑它是出自我之手,但是并不是。”
“我也沒有那個本事,它到底是什么來歷,我也說不清楚。”
“當年我決定離開天帝他們,另外走一條路的時候,我身上,就突然出現了那件東西。”
泥塑楊治天臉上露出回憶之色,開口道,“我當時已經有神圣修為,但依舊不知道它是如何出現的,它雖然出現在我的身上,但是我用不了它。”
“再后來,我就帶著它去了祖地。”
泥塑楊治天繼續說道,“然后有一天,它又突然消失了。”
“抱歉,關于它,我給不了你任何解釋。”
泥塑楊治天看著周恕,一臉誠懇地說道。
周恕眉頭緊皺,他和楊治天說的,自然就是神兵圖譜。
周恕也沒想到,竟然會是這么一個答桉。
神兵圖譜,并非出自楊治天之手?
那它到底是什么來歷?
本來周恕以為已經柳暗花明了,沒想到,竟然直接到了死路。
連楊治天都不知道神兵圖譜的來歷,那它到底是什么來頭?
自己,又為什么能得到它的認可呢?
周恕忽然感覺自己背后,好像還有另外一只幕后黑手。
那個幕后黑手,可能比楊治天更加可怕。
“我知道了。”
周恕沖著楊治天點點頭,正色道,“你真的不準備現身?”
“我都藏了這么多年了,又何必再出現惹人嫌棄呢?”
“我現在過得挺好,就這么鉆研一下技術,無人打擾,我當年離開天帝他們,本就是為了這樣的生活而已。”
泥塑楊治天牽著他妻子的手,笑著說道。
他的笑容,十分的真誠,看的周恕和劉若川等人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我欠你一條命,如果有一天,你陷入必�
��之境,我會救你一次。”
就在眾人沉默之時,齊天忽然開口道,“那之后,我對你,就再無虧欠!”
說完,齊天也不等周恕和劉若川,轉身大步離開。
“既然如此,那我們也不多做打擾了,希望你真能過得開心。”
周恕看了一眼泥塑楊治天,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
然后轉身向著齊天離開的方向而去。
“天帝啊天帝,你可真是——”
劉若川嘆了口氣,恨鐵不成鋼地說道,“好自為之吧!這次一別,我們只怕不會再有相見之日了。”
劉若川一邊向前走,一邊頭也不回地說道。
“不管怎么說,我還是要說一聲謝謝,沒有你,也不會有我的今天,多謝了。”
“從此山高水長,再也不見!”
劉若川的身影,漸行漸遠,聲音遠遠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