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城堡八樓,石廊的盡頭,校長辦公室的方位更往里的地方,那里是一個延展出來的露臺。
露臺上沒什么裝飾,英格蘭冬夜的寒風不斷呼嘯而過,兩把光禿禿的椅子光是看上去就有種冰冷感。
不過,現在椅子上坐了兩個人,他們臉上也沒有任何的不適感,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寒風在吹過兩人的時候總會拐個彎。
他們手里的大杯黃油啤酒正散發著暖意。
“哦,英格蘭令人稱道的事物只有兩種,一個是偉大的阿不思·鄧布利多,一個是冬天里的黃油啤酒。”格林德沃抿了一大口淡黃色的酒液,短須上沾染了一些啤酒泡沫,他毫無形象地用手胡亂一抹,表情愉悅而愜意。
鄧布利多坐在另外一張椅子上,他手里的黃油啤酒還沒有動過,另一只干枯的手似乎煥發了一些生機,他抓著一道刻著符文的金屬片正在把玩著。
見他不說話,格林德沃又抿了一口酒,隨意地說道:“阿不思,現在是休息時間——你應該放松一點,而不是一直思考著如何拯救這個腐朽的世界,哈!”
鄧布利多側過臉瞥了他一眼,然后沉默地抿了一口黃油啤酒,好久之后才緩聲說道:“蓋勒特……”
沒等他說完,格林德沃就揮了揮手:“我太了解你了,阿不思,你一張嘴,我就知道你要說什么——又是什么教導肖恩向善,要學會愛之類的東西。”
他直直地看著鄧布利多:“阿不思,有些東西,你也不懂,我也不懂,只有肖恩自己才能學會——當然,這些東西,我們也應該學習一下。”
鄧布利多沉默了一會,然后就轉移了話題:“我們還是談談肖恩吧。”
格林德沃沒有任何的不悅,他順從地談起了肖恩:“看看那孩子的表現,雖然生疏又顯得假大空,但他真得很像我——我在沒有被德姆斯特朗開除之前,你知道我的朋友們有多么擁戴我嗎?”
“朋友?蓋勒特,你籠絡人心的手段不是真誠,而是口才與實力。”
“至少他們認為我是他們的朋友,這就可以了……當然,朋友這種詞只存在于平等的靈魂之間,例如我和你。”格林德沃微笑著說道。
“如果這就是你要教給肖恩的東西,那我覺得,他最好還是不要去紐蒙迦德了。”鄧布利多嘆了一口氣。
“不、不、不,”格林德沃搖了搖手指,“就像我跟你承諾的一樣,我不會干擾肖恩的為人處世,我不會教他怎么去‘交朋友’,我只教他,如何合理地利用那些可以利用且值得他出手的力量。”
鄧布利多深呼吸了一口,臉上難得閃過了不確定的表情,最后,他還是點點頭同意了下來。
“這就對了,阿不思,”格林德沃得意地笑了笑,“肖恩會得到足夠好處的,到時候,他的朋友們一樣可以受益——就像現在。”
他朝著鄧布利多手里的東西努了努嘴:“如果不是我的那些朋友,你這只手再過半年就徹底沒用了。”
鄧布利多似乎想要指責對方,但自己已經得到了確切的好處,這讓他也說不出來什么話了。
最后,他只是嘆了一口氣:“蓋勒特,你的手段還是應該再柔軟一點。”
格林德沃毫不在意地翹起了二郎腿,他愜意地喝著黃油啤酒,悠然道:“本來想去找人的,結果肖恩不是他們綁架的,不過,來都來了,那些古老的家族中倒是留著一些好東西。”
他看到了鄧布利多無奈的眼神,攤手解釋道:“拜托,我的老友,我花了整整一夜才拜訪完那些家族!你知道對于一個一百多歲的老人來說,睡眠有多么寶貴嗎?正巧,我的朋友,也就是你,需要他們家族的某樣東西來維系同樣是一百多歲的蒼老生命,所以,借用一下他們的東西,很合理不是嗎?”
“蓋勒特……你比年輕時更不守規矩了。”鄧布利多唉聲嘆氣地說道。
“別這么說,我的朋友,他們可是寶貴的巫師,我可沒有殺人,甚至在臨走前還表達了歉意!”格林德沃大呼小叫地說著,臉上卻帶著得意的笑容,像個為老不尊的頑童。
鄧布利多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他的左手在前端時間的事故里中了一個魔咒,格林德沃帶來的魔藥只能不讓情況惡化下去,想要恢復則不知道要多久了。
而肖恩的失蹤事件中,格林德沃去找了希臘的古老家族“興師問罪”。顯然,他沒找到兇手,不過,其中一個家族留下的東西‘恰巧’被他發現了。
格林德沃友好地表示了歉意,然后舉起魔杖‘借’走了那東西,交給了鄧布利多。
“等我恢復過后,我會親自上門表達歉意的。”鄧布利多最后說道。
“哦,隨你了,”格林德沃一臉無所謂,他仰頭看著星空,“等再過上十幾年,我可真沒力氣上門借東西了,你可要想清楚了。”
“當然——而且,蓋勒特,死亡不過是開啟了另一段旅程而已。”鄧布利多認真地說道。
格林德沃笑了笑:“我同意——不過,在開啟另一段旅程之前,我們還有任務需要完成呢,肖恩將成為下一個我。”
“不,”鄧布利多糾正道,“肖恩不會成為你,也不會成為我,他就是他自己。”
“當然,當然——我的意思是,如果等我老得不能動了之后,肖恩已經有了足夠的能力,”格林德沃笑得很開心,“有能力再次上門去找他們借東西。”
“……你沒救了。”
“謝謝夸獎,阿不思,哈哈哈。”
圣誕節結束了,肖恩在回到倫敦與家人團聚之后,提前一天來到了霍格沃茨。
被選中的學生要先做好準備,第二天一早就會直接去往紐蒙迦德。
在肖恩的那場有些幼稚但有效的表演后,霍格沃茨的眾人都活力滿滿,而且,在回到城堡之后,許多人沒有和朋友們享受假期的余韻,他們要么泡在了圖書館,要么在教授們特批的教室內練習決斗。
這大概就是學生們的美好品質了,他們容易被煽動容易魯莽,但同樣的,他們心中的熱血炙熱而純粹。
不過,肖恩到底還是為那天的話付出了代價——現在,一大堆人排隊等著和他對練呢……
在緊張又充實的心態之下,第二天一早,學生們早早地在操場上集合了起來。
“霍格沃茨有什么交通工具嗎?書里都沒寫過。”赫敏用圍巾包住了自己的臉蛋,只露出了一雙眼睛。
肖恩搖搖頭,他也挺好奇的,布斯巴頓有飛馬馬車,德姆斯特朗有潛水大船,霍格沃茨應該也有什么集體出行的魔法道具才對。
雖然有門鑰匙這種簡單粗暴的移動方式,但學校之間,牌面還是需要講究的,一幫人抓著個破鞋或者帽子什么的出現在奧地利,哪怕是鄧布利多這種務實的性格也會有些掛不住面子吧?
肖恩朝著禁林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里生活著一大堆夜騏,聽說在沒有霍格沃茨特快之前,許多學生就是靠著夜騏上學離校的。
不過,夜騏雖然很炫酷,但這天氣似乎不太適合……而且,大部分人都看不見夜騏,到時候,紐蒙迦德的學生們就會看到一大堆學生憑空飛著降落了,沒什么氣勢啊……
麥格教授在確定所有人都到齊之后掏出了魔杖,她讓所有人站到操場的一側,然后面對著城堡的方向揮動了魔杖。
“轟隆隆!”巨大的聲音響起,在學生們震驚的目光中,霍格沃茨靠近禁林的那一棟塔樓震動了起來。
塔樓從城堡的主體剝落,尖頂和墻面上的磚塊開合排列,最下方的地面高高隆起,土塊蹦到了四方,塔樓下方的地基一起爬出了地面。
是的,爬了出來,那棟建筑的主體不斷變化移動著,最后,一尊巨大的石像出現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梅林的胡子……”
學生們全都看傻了。
那尊石像表面全都由塔樓主體的巨大石磚組成,在它轟隆隆地邁動步伐之后,那些石磚的縫隙都不見了,石像表面渾然一體,就像是雕刻而成。
它舉著盾牌和石槍,盾牌表面是霍格沃茨的紋章,槍頭黢黑似乎是某種魔法石材。
石像邁動步伐繞過城堡,最后來到了操場之上。
望著眼前的龐然巨物,肖恩連嘴巴都微微張開了。
牌面啊……千年名校還是有底蘊啊……
石像單膝跪在地上,它把石槍架在肩膀上,槍頭觸地,一道入口出現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所有人,依次進入。”麥格教授指揮道。
等到經過了一道往上的階梯,肖恩他們來到了一間巨大的公共休息室內,這里似乎是在石像的腦袋中,最邊上的巨大拱形窗戶正好是石像的雙眼。
“霍格沃茨果然還藏著不少東西啊……”肖恩一邊感嘆一邊打量著室內的景象。
這里應該還施了空間延展咒,整個空間都極大,最角落有幾個通往寢室的入口。
學生們都在興奮地交頭接耳,麥格教授最后走了上來,她揮動著魔杖,石像緩慢地抬起了步伐,然后一步一步地走進了黑湖之中。
這玩意是潛水的?肖恩撓了撓頭。
在他的旁邊,珀西·韋斯萊似乎猜到了肖恩的想法,開口說道:“聽說,以前石像可以展出翅膀飛行,后來因為體積太龐大容易被麻瓜們發現,這種移動方式就被取消了,當時的校長邀請了某位煉金術師改造了石像,往后出行都是潛水的了。”
“原來如此……”肖恩廖了然地點點頭,又疑惑道,“可是奧地利沒有海吧,紐蒙迦德靠著內陸湖?”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各個學校的交通工具都具有魔法,諸如隱身一類的東西,而且我聽說,交通工具可以和門鑰匙接駁,能變相擁有移形換影的功能。”
“果然神奇……珀西,你怎么看上去這么嚴肅?”肖恩看到了珀西緊緊握住的雙拳,就連嘴唇都有點蒼白了。
珀西深呼吸了一口,認真說道:“我們肩負著霍格沃茨的榮耀,絕對不能在紐蒙迦德丟了臉面!”
“而且,”他拍了拍自己的袋子,“麥格教授交給我一樣東西,讓我在進入紐蒙迦德禮堂的時候用出來,我、我有點緊張。”
“什么東西?”一旁的赫敏好奇問道。
“反正是某樣道具,其他三個學院也有級長拿到了。”
出場特效嗎?肖恩眨了眨眼睛,好奇地想道。
石像在潛入水面后直接沉到了水底,學生們都湊到了窗口看著外面的景象。不過,石像一入水就速度極快,波浪涌動在窗外,水草和水生動物飛速地被排開后退。
最初的新奇之后,學生們很快就失去了興趣,他們各自結對興奮而緊張地討論著。
在這樣的氣氛之中,經過一天的旅行,他們停了下來。
石像開始上浮,最后憑空露出了水面,然后踩在大地之上。
城堡到了嗎?肖恩湊到了窗邊,然后發現石像的附近是一片荒無人煙的山區。
緊接著,石像顫動了一下,肖恩立刻感受到了周邊有魔力在波動。
隱匿類的魔法嗎?石像要直接走去紐蒙迦德?
肖恩的想法剛剛冒出來,巨大的石像微微蹲下身子。“哄”地一聲,石像邁開腿奔跑了起來!
“太狂野了吧?”肖恩目瞪口呆地看著窗外的煙塵,還好休息室內有魔法,不然光是這么跑,他們的腦漿就得被搖勻了。
群山之中,一座巨大的城堡矗立在山腳之下,此刻,所有的學生都站在了城堡外的操場之上。
他們個個站得筆直,雙手交叉放在背后,昂著腦袋目視著前方。
最前方,銀發短須的老者帶著微微的笑意等待著客人們的到來。
“咚!”“咚!”“咚!”巨大的震動聲從遠方傳來了,山間的飛鳥一下子飛起,把天空遮得黑壓壓的,
紐蒙迦德的學生們瞳孔微微收縮,他們可以感受到腳底的石板正在一起震動著。
緊接著,他們睜大了眼睛。
那是一尊巨大的、令人生畏的石像,它一手舉盾一手持槍,龐大的身軀伴隨著地震般的動靜奔跑而來。
“哈——”格林德沃的笑容更多了。
他的聲音清晰地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邊。
“客人到了,我的孩子們,拿出紐蒙迦德的驕傲,迎接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