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比安·艾肯第二天就被肖恩放了出去,只是,姿勢不太美觀……
艾肯失蹤的消息自然是早就傳遍了整個城堡,但與當初肖恩在霍格沃茨失蹤的情況不一樣,艾肯顯然是被人綁架了。
對于這一消息,紐蒙迦德學生們聽到也只是嗤笑一聲,在團隊意識淡薄的紐蒙迦德,自己同學的莫名失蹤并不能讓他們升起多大的擔憂。
再加上艾肯平時趾高氣揚,占了學生人數大半的非純血巫師都不太喜歡他,而不少曾經被對方打壓過的麻瓜出身巫師更是在暗地里笑得開心。
這種高高在上的魔二代早就該被人治一頓了不是嗎?
當然,也有不少有心人聯想到了艾肯身后的背景,他們開始琢磨起這會不會是某個敵對組織行動的開端。
至于艾肯的死活,除了他那幾個忠心耿耿的跟班與老艾肯,真就沒幾個人在意了。
不過,其他人怎么也沒想到,會以這種古怪的方式再次見到法比安·艾肯。
紐蒙迦德城堡的清晨依舊忙碌,學生們涌出寢室去往禮堂,路上還不斷討論著昨天發生的事情。
“聽說了嗎?那個老艾肯好像被格林德沃先生懲罰了。”
“真的?昨天那幫巫師可全都趾高氣揚的,有個家伙居然還來盤問我的行蹤。”
“權勢滔天唄,法國巫師界影響力不小,艾肯家族自然都是這樣的做派——說起來我昨天還挺生氣的,格林德沃教授居然就由著那幫人胡來?不過,嘿嘿——”
“膽敢在我們紐蒙迦德對學生使用私刑,那群蠢蛋怕是真不把校長先生放在眼里了,昨天那個老艾肯溜走的時候,嘖,那臉色,估計我死了三天都沒他白。”
“活該——不過,法比安那家伙不會真出什么事了吧?”
“這誰說得準……”
“有一說一,法比安·艾肯實力很強,那個綁走他的人實力應該很恐怖,就是不知道目的是什么……”
幾個相熟的學生正在嘰嘰喳喳地討論著,但前方涌動的人流卻突然停了下來,嗤笑聲、議論聲不斷傳來。
那幾個學生擠過拐角,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失蹤一天的法比安·艾肯重新回到了紐蒙迦德城堡,但是……
原本一絲不茍、目空一切的尊貴魔二代此刻正毫無形象地被倒吊在禮堂大門前方的天花板上,他滿臉污痕,身上裹了一塊臟兮兮的破布。
不僅如此,他身上青一塊紫一塊,顯然是挨了一頓毒打,他的左腿被一根繩索勾在吊燈的邊緣,右腿以一種詭異的角度偏折著……
眼前的這一幕讓所有學生都皺起了眉頭,也不知道這法比安·艾肯究竟遭受了什么樣的折磨。
始作俑者肖恩和自己的小伙伴也在角落里圍觀,他們其實是來得最早的那批人,但霍格沃茨們可沒那個好心去解救被吊掛的倒霉蛋。韋斯萊雙胞胎已經快笑得直不起身子了,兩人愉快地像是中了幾百加隆的大獎。
肖恩瞇著眼睛望向艾肯,昨晚動手的時候環境太昏暗,到今天早上一看才發現對方居然如此慘烈。
布丁啊,你這家伙下手也真夠黑的,六肢就是比四肢狠啊……肖恩心里暗自感嘆了一句。
他望向自己的手表,看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果然,就在一分鐘后,法比安·艾肯顫抖著睜開了眼睛。
他先是看到了刺眼的白光,接著,身體上的各處都傳來了劇烈的痛感,腦袋漲得像是快要爆炸一樣。
艾肯瞇起眼睛,喉嚨里不自覺地發出了痛苦的呻吟聲,直到這時,他昏昏沉沉的腦袋才接收到了外界傳來的信息。
那是學生們倒過來的一張張臉,他們的臉上帶著嘲諷、厭惡、幸災樂禍,一部分女生看上去有些同情、不忍。
學生們的話也傳到了他的耳朵里。
“這頓打挨地可不輕哦——”
“嘖嘖,看看那臉,要不是還帶著股討厭勁兒,我都認不出來是誰。”
“和他昨天灰溜溜逃離的父親一個倒霉模樣……”
法比安·艾肯終于意識到了現在的處境,身上的疼痛已經是次要的了,他只覺自己的臉龐火辣辣的,像是被炸尾螺爬過一樣。
心里升上了一股巨大的恥辱感,可倒吊著他的吊燈反而像是聚光燈一樣把他臉上的表情放大給了所有人。
艾肯能清楚聽到所有人的話,嘲諷、嗤笑、可憐……
要不說是紐蒙迦德精英、尊貴的魔二代呢,艾肯終于展現出了過人的機智。
他雙眼一翻白,竟是再次昏了過去。
肖恩看得嘖嘖稱奇——機智的裝暈,真是個聰明人啊
而這時,學生們終于想起了另一件事,他們直到現在都沒把對方放下來。
一陣亂糟糟之后,雙眼緊閉的艾肯被弄到了地上,教授們也趕到了。
至于艾肯什么時候醒來,就不是他們能夠控制的了。
巴黎,艾肯家族的大宅中。
老艾肯面色鐵青,他眼前的一個巫師臉色凝重地搖了搖頭。
“艾肯先生,這很難解決……”
老艾肯收回了自己格外年輕的右手和光禿禿的左手手腕,他似乎是想要發作,但最后還是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麻煩你了,費德曼大師……”
送走了第七個邀請而來的解咒大師,老艾肯一臉頹然地坐回到真皮沙發之上,他盯著自己光禿禿的左手,眼中的恐懼、憤恨不斷閃過,最后化為了一聲嘆息。
“這就是格林德沃……這就是格林德沃嗎……”
他此刻是真真正正地后悔了,后悔自己偏偏要去招惹這個初代黑魔王,幾十年的校長生涯只是讓那個男人收斂了尖牙利齒,自己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鬣狗居然還妄圖壓制當年的王者……
老艾肯深深嘆息了一聲,原本五十歲的臉龐看上去一下子老了十年。
獨子失蹤,自己還丟了一只左手,種種打擊之下,這位在法國巫師界馳騁的純血貴族竟是一夜之間就蒼老了下去。
“法比安,還沒消息嗎……”他看向旁邊的人。
“還沒有……”身邊人畢恭畢敬地回答道,“我們和紐蒙迦德的情報人員接上了頭,他們——他們只是我們等待,說他們也在全力尋找……”
正說著,空氣中一陣爆響,一個套著破舊布袋的家養小精靈瞬移了過來,他把腦袋垂到地面:“尊敬的艾肯老爺,紐蒙迦德送來了消息,少爺找到了……”
老艾肯一下子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當晚,別墅內的臥室中,法比安·艾肯終于睜開了雙眼。
老艾肯松了一口氣,治療師檢查過了,自己的兒子并沒有什么大礙,都是休養一段時間就能恢復的傷勢。
但是,身體上的傷勢怎么比得上心里的傷口。
艾肯空洞的眼神盯著天花板,那副驕傲的姿態早就不見了蹤影。
“法比安,”老艾肯坐到了兒子的床頭,“我的孩子……”
“父親,”艾肯終于從牙縫中擠出了顫抖的字眼,“我、我已經成為了紐蒙迦德的笑柄……沒了,什么都沒了……我在紐蒙迦德的聲望、我在教授們眼中的形象、我苦心建立的組織……什么都沒了……”
說到這,艾肯竟然是嗚咽著哭了起來。
老艾肯深吸了一口氣,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在自己的兒子被吊掛在城堡的那一刻起,這種局面已經無法挽回。
最后他只得輕輕拍著兒子的手臂:“會回來的……會回來的……”
法比安·艾肯倒也的確是個人物,在父親的寬慰之下,他居然也漸漸從那股頹然的狀態中恢復了過來,眼中的無神換成了濃濃地憤恨,那股子戾氣變成了陳年的墨塊難以化開。
“我要報仇,父親,我要報仇!”他雙眼通紅,躺在床上像只憤怒的公牛喘著粗氣。
老艾肯的眼神也銳利了起來,他點點頭:“艾肯家族的榮譽不可被玷污!”
話語擲地有聲,可他連格林德沃的名字都沒提起過。
艾肯畢竟是受害人,父子倆一起商議起細節來。
一番討論過后,老艾肯皺起了眉頭:“目前來說,嫌疑人有兩個,那個紐蒙迦德五年級生,還有肖恩·沃勒普。”
“沃勒普那個泥巴種也要倒霉!”艾肯尖叫著說道,“但那個紐蒙迦德五年級生肯定是兇手,在他之前沒人去過那個草藥園!”
“我昨晚找過那個學生,一個普通的混血巫師,”老艾肯說,“而且當時對方在某個過家家一樣的小集會上,許多人能給他作證,說對方當天完全沒有走出過城堡。”
“有人偽裝成了他!”艾肯咬著牙說道。
老艾肯想到了更多,他皺著眉頭:“易容馬格斯還是單純的化妝?”
艾肯竭盡全力回憶著當天的情形,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報仇。如此回想之下,他終于發現了被自己遺忘的細節。
“紋身,那個家伙有個古怪的紋身!”
“紋身?”老艾肯喊來家族雇傭的巫師詢問一番,然后對著兒子說道,“那個真正的紐蒙迦德五年級生沒有紋身。那個紋身是什么樣子的?”
“在右手小臂上,一條蟒蛇從一個骷髏頭的口中伸出,然后呈S形盤繞。”
自己的兒子努力回憶著細節,可老艾肯的心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難以置信地抓住了兒子的胳膊,嚴肅地問道:“法比安,你確定是那個樣子?”
艾肯不知道自己的父親為什么突然這么嚴肅,他立刻意識到那個紋身也許代表著什么,閉眼仔細回憶后他認真地點點頭:“絕對沒錯。”
老艾肯喘著粗氣松開了兒子的手臂,他臉上的陰郁就像是化不開的烏云一般。
“食死徒……”艾肯聽到了父親口中的喃喃聲。
“食死徒?那是什么人?他們為什么要針對我!”艾肯憤恨地說道。
老艾肯沒有回答,他站起身子背著手在房間內來回地踱著步子,眉頭幾乎鎖到了一塊。
“死灰復燃了?但為什么是我艾肯家族……這不合理,我從未得罪過他們……是協會之間的問題?不行……”
老艾肯站定步子,他側頭望去,似乎是做出了某個決定。
“父親?”
“法比安,你好好休養,我要去見一個人,把這件事弄清楚!”
“討厭的天氣……”利用非法門鑰匙瞬移到了某個山坡之上的老艾肯嘀咕了一句,除了最心腹的隨從,他沒有帶任何人。
兩人再次揮動魔杖,等現身的時候已經站在了一座廣場之上。
世間已經到了半夜,麻瓜們窗戶內的光亮已經消失了大半,老艾肯遵循著腦海中的記憶走到了一棟聯排公寓的中間。
兩邊的門牌號記載著這里的信息,格里莫廣場十一號,格里莫廣場十三號,唯獨缺了十二號。
老艾肯看到了麻瓜們看不到的信息,隨著魔杖揮動,兩邊的建筑轟隆隆地朝著旁邊移動,屋內的麻瓜們毫無知覺。
格里莫廣場十二號出現在了眼前。
老艾肯走上前去,那是一扇布滿劃痕的涂著黑漆的大門,銀質的門把手是一條盤曲的大蛇的形狀,門上沒有鑰匙孔,也沒有信箱。
他按動了門鈴,然后聽到屋內突然就傳來了一個老女人的叫罵聲。
很快,門被打開,一個看著三十來歲的英俊男人站在門后。
“雷古勒斯·布萊克……”老艾肯說道,“好久不見。”
雷古勒斯和小天狼星極為相似,但他的氣質與面相要比自己的哥哥平和許多,沒有那股子咄咄逼人又玩世不恭的攻擊性,他微微抬著腦袋,顯露出了自身良好的素養。
雷古勒斯與對方握了握手,露出了招待客人時的禮貌微笑。
“艾肯先生,深夜非法偷渡到英國,大概是有很著急的事情。”
老艾肯跟著對方走進門廳,在會客室內坐下,一個蒼老的家養小精靈畢恭畢敬地送上了紅茶。
“呼……”隨意抿了口紅茶,老艾肯出了口氣,然后不經意地說道,“布萊克先生,最近似乎沒有事情可做啊?”
“老艾肯,”雷古勒斯愜意地翹起一只腳,這時竟也有了一分自己哥哥的模樣,“難道你是半夜來找我和紅茶的嗎?大家都是聰明人——”
老艾肯看了對方一眼,然后緩緩開口道:“是我唐突了……那就直說了,布萊克,你的主人,是不是回來了?”
雷古勒斯端著紅茶的手楞在了半空中,他微微瞇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