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因哈特·諾特口中說出的話是肖恩沒有預料到的。
在肖恩原本的猜想中,不管這是不是對方的陷阱,那么總會放出一些有用的信息,可他沒想到的是,消息這么勁爆。
他可從沒聽說過古希臘有所謂的八大家族,一般來說,巫師界中能夠稱得上家族的全部都是純血統,而且,很多純血家族甚至不能稱得上「家族」,巨大的古宅中甚至只有幾個族人,叫純血家庭還差不多,其中還有斯拉格霍恩這樣的孤家寡人——肖恩沒聽說過這位海象教授有其他的族人了。
而古希臘雖然在巫師歷史中占據了一個極為重要的地位,但聞名的往往都是那些先知們,他們的后代并沒有被稱作某某家族。
萊因哈特卻拋出了一個所謂的八大家族,而這數量正好與寓言中的八只鳥兒相同——除了鴿子,其余的鳥兒大概率是當年弒神的幫兇……
那些幫兇的后代,體內還擁有著特殊的魔力?
按照萊因哈特的話來看,這種魔力在某種特殊的方式之下,竟然還與罪責有關?
出乎意料的消息讓肖恩愈發全神貫注。
雜物間中,兩人的對話還在繼續。
西奧多·諾特顯然對于萊因哈特·諾特口中的八大家族和罪責并不了解,但一直以高貴血脈為傲的他敏銳地察覺到,自己似乎在靠近某些真相——他體內流淌的血脈為何如此高貴的真相。
「如果你提到的罪責是麻瓜世界中的那些的話,我倒是聽說過一些……」他不動聲色地回答道。
萊因哈特輕笑一聲:「西奧多,你的表現不太符合我對你的預期——好好想想,麻瓜世界中的那么多神話傳說,究竟有多少是源自于我們巫師世界?」
聽到這話,西奧多瞇起了眼睛:「你說的罪責,和我了解的那個七宗罪,是一樣東西?」
「東西?噢,噢,我的朋友——」萊因哈特露出一個夸張的表情,「如果祂們聽到你這么說,很可能會不太高興。」
這下,輪到西奧多徹底陷入震驚之中。
「祂們?!你是說,罪責真實存在,他們……不,祂們是神明?!這不可能……」
萊因哈特對于西奧多的震驚很滿意:「這沒什么好驚訝的,另外,祂們并不是神明,真正的神明是我們都無法想象的,當然,罪責的存在也遠超我們的想象。」
一旁聽著兩人對話的肖恩也皺起了眉頭,果然,歸來者一方對于罪責非常了解,那這么看來,萊因哈特的確是歸來者的成員,他清楚了解罪責的存在。
不過,他對西奧多·諾特說這些話是為了什么?
西奧多·諾特花了不少時間才消化了對方口中的罪責、八大家族等內容,然后迫不及待地問道:「你怎么會知道這些,你不是諾特家族失散在外的血脈么?」
「哦,哦,剛才還口口聲聲的說,你還沒有承認我就是諾特家的血脈呢,我的朋友……」萊因哈特譏諷地笑了起來。
西奧多的臉微微一紅,但他依舊保持著淡定:「這和我的問題并不沖突。」
萊因哈特沒有抓住這點不放,小小的嘲諷過后便繼續說道:「按照關系來說,我大概是你的表兄?算了,沒人在意那個……首先,你需要弄清楚一點,我的朋友。不是我流落在外,而是你們,英國的諾特家族才是流落在外的血脈。」
「這個我知道。」西奧多皺起眉頭,「諾特家族起源于更古老的地方,但原先的主家已經完全覆滅了。」
「不不不,」萊因哈特搖起了手指,「當初的諾特家族遭遇了重大的打擊,但除了你們這一支血脈,還有幸存者蟄伏了下來。」
「你一直口口聲聲地說,自己體內流淌的血液
是多么多么的高貴,但你不了解,我們體內的血液,究竟高貴在什么地方。」
西奧多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抬頭說道:「我們的血脈……和罪責有關?」
「還算不笨……罪責的存在和來源不是我們這樣的年輕人可以接觸到的,但我可以告訴你一點,諾特家族天生就和罪責的魔力相配。」
「罪責魔力?」
萊因哈特微笑著點了點頭:「罪責的魔力要比普通巫師的魔力更加高貴,這種高貴源自魔力的性質,哪怕是鄧布利多和格林德沃,他們強大無比,但他們依舊是普通巫師,他們體內的魔力也許堪比幾十個我們,但魔力的性質和其他人沒有區別,區別的只是他們能夠更好的運用而已——罪責則完全不同,來自于更高層次的魔力能賦予巫師更加強大、更加琢磨不透的力量,這種魔力只存在于罪責的本體,但作為八大家族的后代,諾特這個姓氏便代表了一張普通巫師永遠買不到的門票——我們可以容納罪責的魔力,讓自己體內的魔力性質變為更加高層次的那一種。」
正專心致志聽著二人對話的肖恩突然猛地一驚,剛剛,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魔力波動出現了!
萊因哈特的聲音傳來:「感受到了嗎?這股魔力,這美妙的力量,便來自于罪責……」
肖恩的呼吸猛然急促了起來,這家伙,真的是罪責的容器!
剛才的那股魔力波動雖然微小至極,如果不是在最近處便完全感受不到,但僅僅是那一絲的波動掠過,肖恩還是清楚地察覺到了那股力量的來源。
罪責,絕對是罪責!
和當初他和托馬斯戰斗的時候自己曾經感受到的那種魔力一樣,帶著完全和其他魔力不同的性質!
一剎那間,肖恩幾乎忍不住就想要直接出手,把萊因哈特·諾特控制住。
但他最終還是忍了下來。
雜物間中,離得最近的西奧多瞪大了眼睛。
剛剛,他親身感受到了那股完全不同自己魔力的奇特力量,與眾不同,更特殊也更強大,當然,也更令人著迷。
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開口問道:「你容納了那種力量?這、這是怎么來的?我從來沒有聽說過罪責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祂們是什么樣子?不不不,應該說,罪責為什么會出現……不對,不對……」
說到后面,他甚至都語無倫次,突如其來的世界觀沖擊讓西奧多·諾特一下子陷入了各種興奮與困惑之中。
不過,最后他還是找到了這個問題的核心。
「那,你為什么會突然找上我?」
不管是對方要加入諾特家族的族譜,還是要讓諾特家族「認祖歸宗」,這種事情顯然跟自己的父親老諾特去商量更好,而且對方找上來的時間點也很奇怪,不是他剛入學的時候,也不是兩人頭一次同處一地的時候,反而是現在。
現在是什么時候?火焰杯舉辦期間,整個學期已經過半,而眼前的萊因哈特·諾特還剛剛在醫務室中躺了一個多月。
等等,躺了一個多月……西奧多看向對方,眼中露出了戒備。
「你如果有這么強大的力量,為什么還會被沃勒普……」
他并不是傻子,相反,他比其他人要思考地更多。
按照對方的說法,罪責的力量顯然要比普通巫師的魔力強大很多,那萊因哈特為什么還會被沃勒普打的那么慘。
只有兩種可能,第一種,所謂的罪責并沒有對方描述中的那么強大,而第二種則是關鍵是了——使用罪責的力量也許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萊因哈特靠近了一些,他直勾勾地盯著西奧多:「伙計,問題的答案不是很明顯么?祂的名字是什么?是,罪責
「哈,你不會以為,擁有這種強大的力量,一點代價都不需要付出吧?而且,這種罪責的力量,怎么可能光明正大地出現在眾人的面前呢?」
萊因哈特的回答讓西奧多咽了口唾液,這所謂的罪責,似乎比他想象中的更加……詭異。
而肖恩則瞇起了眼睛,他原本以為,萊因哈特會向西奧多透露他是傲慢的消息,而對方卻沒有……歸來者必然知道他就是傲慢,萊因哈特卻沒有說出這一點……
當然,西奧多顯然沒有資格接觸更多更深的秘密,但似乎也可以從中推測出另一件事情——預言。
知道預言的人越多,預言就越容易成真……難道說,歸來者也擔心這個預言成真?
有意思了……
萊因哈特繼續說道:「讓我回答你的另一個問題,為什么我要找上你……」
「在我沒有告訴你之前,你根本不知道八大家族和罪責的存在,雖然這是一個古老的秘密,但你應該也能看出一些端倪——八大家族人丁凋零,我們的人手嚴重不足,很顯然,我們需要新鮮血液的加入……」
「不要問我為什么不去找上你的父親,不太禮貌地講,你的父親已經失去了進取之心,他不知道八大家族嗎?不,他知道,諾特家族的族譜上一定會有這方面的記載。但他沒有告訴你,甚至也沒有嘗試著去和其他家族的人聯絡上,你的父親沒有資格參與進這樣偉大的計劃中來……」
萊因哈特摟住了西奧多的肩膀,這一次,后者沒有甩開他。
前者的語氣蠱惑而富含深意:「西奧多,這個世界終究是屬于上位者的,但上位者也不是光靠血脈就可以站上巔峰的……我們需要年輕人,需要更有野心也更有能力的家伙……哈,我覺得你不錯,很不錯。」
西奧多深呼吸了一口,他又回憶起了剛才的那股魔力,一瞬間,內心各種情緒涌動,而最強烈的那個,便是嫉妒。
是的,他嫉妒,嫉妒于這些知曉他不曾知曉深層次秘密的人,嫉妒那些擁有更高力量的人……而對方對于自己的父親的評價,作為一個孩子,他理應表現出憤怒,但是,他的內心在告訴他,對方說的一點都沒錯。
自己的父親太老了,也太保守、太……無能了。
盡管并不知道萊因哈特口中的那個偉大計劃是什么,但西奧多內心強烈的情緒在告訴自己,他要參與進去,參與進這個偉大的計劃中。
不然的話,空有高貴的血脈,他將只能和其他巫師一樣平淡地度過一生,這讓他不夠甘心……
「那,你找上我,要我做什么?」
什么新鮮的血液,這都是托詞,西奧多清楚地知道,對方找上門來一定是有用得著他的地方。
「聰明——」萊因哈特滿意地打了個響指。
事情比他想象得還要順利,只是不知道……
萊因哈特不露聲色地觀察了一下周圍,并沒有任何異樣。
但根據自己從李昂·施耐德那里得到的消息,沃勒普已經掌握了可以在霍格沃茨城堡中監控其他人的行為。
也就是說,自己現在的所做所為和所有說出的話,大概率已經被沃勒普所得知了……
嘖,太有意思了……
萊因哈特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他拍了拍西奧多的肩膀:「現在還輪不到你出馬,但我希望,在我需要你幫忙的時候你能夠及時出現,而屆時,你將接觸到真正的秘密,也將掌握如何開發自己血脈的方法,偉大的計劃在等待你的假如。」
西奧多的呼吸略微急促了一點,他想讓自己鎮定一下,可內心那躁動的情緒讓他失去了往日的淡定。
「什么時候?你
要我做什么?」他迫不及待都問道。
「不用著急,我的朋友,不過,在此之前,你要做這件事……」
一直偷聽兩人對話的肖恩皺起了眉頭,雜物間里突然沒聲音了。
娜嘉傳回了消息,萊因哈特把一個記憶瓶交給了西奧多,看樣子不準備當面說出某些重要的話。
片刻之后,裝作其他人模樣的萊因哈特離開了雜物間,匆忙地朝著德姆斯特朗的大船走去,而西奧多·諾特也快速了離開了此地。
望著兩人快速離去的背影,肖恩有些猶豫,要不要直接埋伏萊因哈特,把對方抓住?
可是,自己戒指中的托馬斯已經證明了一點——歸來者中的人全都有牢不可破的誓言,直接抓住并不能問出關鍵的信息……
最后,肖恩還是把目光投向了西奧多·諾特。
而另一邊,回到德姆斯特朗大船的萊因哈特找上了李昂·施耐德。
「按照你說的,我已經把東西交給了那個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