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凋零但不再綻放的愛。”
肖恩睜開眼睛,他已經可以確定,眼前這個屬于自己先祖的破碎血盟,經歷了鄧布利多和格林德沃一樣的事情。
而且,和鄧布利多一樣,自己的那位先祖,為了讓血盟的另一方獲得強大的力量,自我了結了。
這個破碎血盟,一定是先祖的那位愛人留下的。
肖恩幾乎可以猜到那位先祖愛人的心理活動……格林德沃就是眼前最好的參考例子,當初在戈德里克山谷的時候,他不惜對抗記憶、扭曲死亡圣器,也想要救回鄧布利多。
那位先祖的愛人,想來也是這樣,對方一定想要將先祖“帶”回來。
但是,目前來看,應該是失敗了。
那這里面留下的是什么……肖恩望向了首飾盒。
晃了晃腦袋,肖恩停下了自己的頭腦風暴,他把兩個破碎血盟都小心翼翼地收好,然后把魔杖搭在了首飾盒內部的那一層。
“永不凋零但不再綻放的愛。”
沒反應?
肖恩思索一會,換成了如尼文構筑的方式。
這時,銹跡斑斑的首飾盒有些不穩定地顫動了起來,內部襯面像是一扇鎖住了千年的鐵門,搖搖晃晃、吱吱呀呀地變大,然后開始慢慢掀開并擴張起來。
果然,和我的戒指是一樣的。
看到和自己戒指打開時差不多的場景,肖恩也終于確地了下來。
不過,眼前首飾盒“開門”的時候,就像是擺在垃圾場風吹日曬多年的老舊極其,干癟無力,時不時還會卡頓一下,足見其中的空間延展咒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
在打開的期間,肖恩一直舉著魔杖,預防這已經到達尾聲的空間延展咒徹底失去效果,從而導致意外的發生。
幸運的是,雖然艱難,首飾盒的“門”還是打開了。
盒底擴展成了一個洞口,一道布滿灰塵的地下室臺階出現在了肖恩的眼前。
舉起發亮的魔杖,肖恩小心翼翼地往里面走去。
往下的臺階并不長,大概也就三四米的距離,走進其中的時候,肖恩已經明顯感覺到了一股不穩定的魔力,這代表著這處空間已經在瀕臨崩潰的邊緣。
不過,至少還能堅持個一兩年……
做出如此的判斷,肖恩大膽而放心地走入了地下室之中。
石室狹窄而昏暗,臺階下來的右手邊有一個座,上面是一個滿是蜘蛛網和灰塵的水晶罩子,應該是用來放置光源的地方。
肖恩揮動一下魔杖,頂端的光球飄動過去鉆進了水晶罩子,燈光被放大,雖然依舊昏沉且帶著許多鬼影,但總算能夠看清地下室的情況了。
這里的灰塵已經在地面疊了厚厚的一層,肖恩踩上去甚至有種走進雪地的感覺,除此之外,布滿蜘蛛網的角落和墻面散發出一股腐朽的氣味,甚至令人有些頭暈。
而石室的正中間,有一副騎士盔甲,盔甲“坐”在唯一的一張鐵質靠背椅上,奇怪的是,即便是金屬,這么多年過去,也應該銹跡斑斑甚至完全破損只剩鐵片了。
但是,那副盔甲除了落了一些灰塵,表面光亮沒有一絲腐朽的痕跡,胸口處、肩甲處有幾道劃痕,似乎是當年的刀劍噼砍留下的。
肖恩走近之后才發現,盔甲的旁邊還有一副骸骨,那副骸骨陷在了后方,像是依偎在盔甲的身后。
骸骨上的衣物早已風化成灰,根據骨架的大小來判斷,這應該是一位女性。
女性骸骨的手一只茍在了盔甲的臂彎中,無力地垂下,另一只右手搭在了自己的胸口,而對準的那部分胸口,屬于心臟位置處的那部分胸骨全都破開,就像是心臟鉆了出來一樣。
肖恩沉默地走過去,小心翼翼地掰開女性骸骨的右手,那是一把匕首。
把手處已經完全腐朽,而匕首的尖端有微微的銀光散發開來,刀身上還篆刻了幾個被腐朽了大半的符號,肖恩勉強辨認出那應該是古代如尼文符號。
魔法匕首、對準心臟……
肖恩抬起腦袋,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女性骸骨的頭骨微微側轉,似乎在盯著本應該在盔甲中的那個人,即便是空洞洞的眼窩,肖恩似乎也能從中感到一絲當年的卷戀和痛苦。
他徹底沉默,已經能夠猜到大致的情形。
這幅骸骨的身份也呼之欲出。
自己先祖的那位愛人……
而這幅盔甲,應該便屬于自己的先祖。
果然,稍稍擦去灰塵,便能看到盔甲胸口處的薔薇徽章。
接著,肖恩抬起頭望向了地下室的天花板,從走進來開始,他就感受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魔力波動從那里傳來,連接了下方的座位和上面的盔甲。
他的身體漂浮起來,撣去灰塵和蛛網,便看到了鑲嵌在地下室天花板上的一樣東西。
一顆血紅色的心臟。
心臟栩栩如生,整顆心臟都已經水晶化,藏在里面的鮮紅色此刻暗澹無光,但依舊在倔強地一閃一閃,就像是心臟還在跳動一般。
肖恩沉默片刻,揮動魔杖,整個室內的灰塵和蛛網全都卷動了起來。
篆刻在墻壁上的符文也終于清晰地展現在了肖恩的面前。
整個地下室都使用了古代如尼文的符號,這些符號鏈接在一起,構筑成了一個魔力通道,而通道的能力核心,也是維持此地空間延展咒的魔力源頭,便是這顆血紅色的水晶心臟。
心臟的主人,便是那位用魔法匕首親手剖開了自己胸膛的女性骸骨。
肖恩甚至能夠想象到跨越時間的場景,那位不知名的女士布置好了一切,依偎在了自己愛人的盔甲旁,然后用魔法匕首剖開了自己的胸膛。
巫師的魔力和古代如尼文構筑的魔力通道響應,心臟“鉆”出,成為了這里能夠維持千年的魔力源。
這位女士除了維持此地的空間延展咒,唯一一直在維護的便是愛人的盔甲,否則,一副沒有魔力的盔甲,不可能維持如此長的時間還不腐朽。
“唉……”肖恩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他繞過盔甲和骸骨,在座位的背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那是一個水晶瓶,連瓶塞都是水晶制成,而且,為了保證其中的東西不會消散,瓶身上還凋刻有古代如尼文的符號。
而瓶子里,亮銀色夾雜著昏黃的絮絲正在無主地漂浮著。
那是一段記憶。
在肖恩拿起那個水晶瓶的時候,鑲嵌在天花板上的水晶心臟急促地閃動了起來,它似乎在竭力發出最后一絲魔力,也在提醒來訪者——它的任務完成了。
空間開始明顯地抖動了起來。
肖恩不再停留,他將先祖的盔甲和女性的骸骨非常輕柔地用飄浮咒抬了出去,期間,因為難以避免的移動,盔甲發出即將散落開來的聲響,骸骨也一副也散架的模樣。
肖恩加大魔力輸出,將飄浮咒施放在每一個部分之上,好讓兩者都維持著原本的模樣——除了盔甲的右手和骸骨的左手,兩者緊緊地摟在一起,似乎永遠不會分離。
等到肖恩輕手輕腳地把所有東西都轉移出來,他站在地下室的門口,揮動魔杖,血紅色的水晶心臟慢慢地漂浮過來。
然后,首飾盒中維持了千年的空間延展咒瞬間坍塌。
里面的石墻等區域沒有被“擠出來”,而是在一陣扭曲之中化為了空間的塵埃。
首飾盒勐地收縮又勐地變大,最后“卡噠”一聲盒上,再也沒有一絲魔力的波動。
站在石板之上,肖恩看著身旁的盔甲和骸骨,他一會沉默不語,一會皺眉嘆氣。
最后,在猶豫了一些時間之后,他還是決定先看一眼記憶瓶中的東西。
兩位,你們再相擁一會吧……
拿出冥想盆,肖恩拔開瓶塞,把已經開始有潰散跡象的記憶迅速地倒了進去。
魔杖伸進去攪拌了一下,肖恩眼中略有驚訝之色——往常查看記憶時,魔杖的攪拌是為了讓記憶更快被冥想盆所讀取,而記憶本身是沒有重量的,就好像在云彩里攪動一樣。
但是,這亮銀色夾雜著昏黃的記憶卻像是“黏”在了魔杖之上,攪動的時候總有一股強烈的粘滯感。
花了點力氣,所有的記憶絮絲才終于被冥想盆讀取了。
肖恩深呼吸了一口,然后把臉沉了進去。
再次睜眼時,他發現自己來到了湖邊。
這湖……肖恩驚訝地發現,眼前的湖離自己并不遠,就在現實這座莊園的附近,是他們一家小時候喜歡野餐去的地方。
沒記錯的話,這附近應該還有一片花叢,種著許多的薔薇花,父親小時候還經常贊美這里,因為這里的薔薇花圍繞著一顆巨大的樹木,非常美麗,而且花期相對其他薔薇要更加的長。
他常說,這里是先祖留下的庇佑。
果然,肖恩往印象中的地方走了幾步,就看到了一大片花叢,和自己曾經記憶中的花田并沒有多少分別,唯一的差別便是那棵樹。
被花叢圍繞在中間的那棵樹才剛剛長高不久,僅僅只有兩三米高,不過那郁郁蔥蔥的樹蔭似乎可以預見其將來的模樣。
在樹旁,有一個人。
肖恩走上前去。
那是一位非常美麗的女士,她有著碧綠色的眼眸,銀色的長發以及驕傲倔強而精致到極點的眉眼。她穿著一身印有繁復美麗花紋的長裙,長裙拖地,卻沒有粘上一絲污垢,裙擺處有澹銀色的光暈在晃動。
那是魔法……肖恩立刻確定,眼前的這位女士就是自己先祖的愛人,當然,也是一位巫師。
不過,這位看上去美麗且倔強的女士此刻卻如同風中的一根線一般,她沒有太多的表情,但眼眉中透出的絕望和悲傷卻令人感覺心碎。
肖恩靜靜地等著,而此時,那位女士開口說話了。
“不知道來到此處的會是誰……”
“希望你能是沃勒普家族的后人……”
女士再次嘆了一口氣,精致的眉眼悲傷地蹙在一起,碧綠色的童孔在輕輕地顫動著。
“我不知道該如何與你描述這樣的故事,而我留下這段記憶的原因是,希望不再有人會因此而受苦,也希望我未盡的心愿可以得到滿足……當然……”
她望向一個方向,那是沃勒普莊園所處的位置。
“希望他……他能夠回來……”
又是長久的沉默,那位女士沒有流下任何的淚珠,但身上的悲傷和痛苦幾乎快要溢出來了。
她沉溺在了痛苦之中,但最后還是竭盡全力地對著莊園的方向露出了一個微笑。
“我好想他啊……”
片刻之后,她輕輕蹲下身子,手中捏著一片白色的薔薇花瓣。
“我與他相識在五年前,我是大公爵的女兒,他是渴望建功立業的新晉騎士……原本,我們的人生相差甚遠,即便他成為了將軍,而我最好的對象也是國王的孩子,我本該成為皇子的妻子。”
“他驕傲但是溫柔,友善而又寬容——我并不喜歡這樣的人,我覺得這種人活得太累……作為大公的女兒,我希望我將來的丈夫能夠更……更生動一些,作為一個嬌慣任性的女子,我總是認為,世界上怎么會有完美的人呢?”
“當然,我們也不應該走到一起……但是,總有意外發生不是嗎?我是一個巫師,而他竟然也是一個巫師……”
說著,女子似乎沉浸進了記憶之中,臉上出現了燦爛的笑容。
“我的想法沒錯,這個世界上怎么會有完美的人呢?就像他一樣,表面上,大家都稱呼他為偉大的白薔薇,稱呼他為最寬容最友善也最富有道德的騎士,但是,實際上呢——哈哈哈,這個人居然會因為將軍對他的打壓而在背地里詛咒對方,希望對方會在下一次打獵的時候摔下來好好出個丑。”
“結果那位將軍真的在打獵的時候摔下了馬背,在我的父親,在許多大臣面前大出洋相,他表面嚴肅地認為這僅僅是一個意外,背地里笑得人仰馬翻,甚至多喝了好幾杯酒——嘻嘻,其實那是我干的,一個小小的魔咒就可以了,原因是那家伙在打壓偉大的白薔薇時,居然提到了我,想把我嫁給這個人——你看,有些人多討厭啊。”
“我們就是從這里開始相識,然后結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