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器……這個字眼讓肖恩皺起了眉頭。
太陽椅上的消瘦肖恩依舊在懶洋洋地講著：“海爾波入侵的時候，我已經和傲慢達成了初步的共識，雖然祂依舊不愿意將當年的秘密全盤托出，但我至少得到了一些保證。”
“在多次的嘗試之后，我終于可以在使用傲慢的力量時維持清晰的意識了，一方面，我的身體被傲慢的魔力進行了改造，能夠承受更高層次的魔力；另一方面，在承諾之后，傲慢也不再爭奪控制權。”
“當我初步掌控的時候，戰況已經極其地不樂觀——雖然老師幾乎整合了整個巫師界的力量，但是在海爾波源源不斷的魔法大軍面前，依舊捉襟見肘。”
說著，他嘆息了一聲：“并且，這還是海爾波的本尊還沒有在現世現身的緣故。”
“祂的分身在第一次降臨時被老師解決了，但老師也因此元氣大傷……呵，那次我還是第一回聽到桀驁不馴的格林德沃在病床上感慨。”
“我一直在專心掌控傲慢，只了解大致的局勢，當老師養傷的時候，整個巫師界一下子就失去了主心骨，我也無法擔任那個領頭羊的職責。無奈之下，我只好選擇了另一條路。”
肖恩的眼睛漸漸變得無畏起來，消瘦的身體卻似乎能抗下山峰。
他輕笑了一聲：“正面戰場節節敗退，主心骨命懸一線，我只有力量卻沒有人心……與其在正面戰場到處救火，還不如放棄成為一個將軍，當一把最銳利的尖刀。”
他轉過頭來，看向肖恩，似乎知道即便隔著記憶自己也只會站在正對面的位置上。
“我去了迷離幻境。”
肖恩的心猛地繃緊了一下，迷離幻境……
那是海爾波的大本營，在那里，祂可以盡情發揮竊取得來的神明權柄。
即便掌握了七宗罪責之首的力量，去那里也無異于送死。
太陽椅上的肖恩語氣平靜，似乎只是在講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我找到了沃勒普家族先祖留下的秘密，然后借此推測出了前往迷離幻境的小道——我不知道你現在有沒有發現，那條路就在霍格沃茨。”
無妄之流……
“黑湖底下有一條昏黃色的水流，見不到源頭，也看不到終點。這條河流的來歷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這曾經是沃勒普家族先祖尋覓過的重要地點。無妄之流和迷離幻境有部分的特性重疊，靠近它的所有生物都會出現靈魂離體的情況，不過無妄之流的這個特性也可以利用來做些文章，我當時已經不需要了，你現在也許需要——對了，有個看門的怪物，叫斯庫拉，很好對付。”
我已經用那玩意做過文章了……該說不說，都是肖恩，想法也基本沒差別，看到這種神奇的事物都會想著反過來利用其特性。
記憶中的肖恩繼續說道：“我通過傲慢的方法，潛入了無妄之流——這方法很麻煩，不知道你需不需要，我放在戒指里工作間的第二個柜子那邊，你看情況吧。”
“這種方法本質上是一種死亡，將靈魂離體而出，但又和真正的死亡不同，因為我離體的靈魂依舊和傲慢糾纏在一起，這樣一來，即便在迷離幻境，我也能繼續借用傲慢的力量。”
“我就這樣進入了迷離幻境——哈，真是個無法形容的地方……”
他露出了感慨的神色，甚至于眼中還帶著一些后怕。
“我本以為迷離幻境已經徹底崩壞，里面除了海爾波和祂制造的魔法大軍，應該已經只剩下巖漿和焦土。我沒想到的是，迷離幻境即便崩塌，還是保留了一些特性下來。”
“比如說，在我進入迷離幻境的時候，這片世界就自然誕生出了一個獨屬于我靈魂的獨特形象。”
他揮動了一下手，泳池里的水浮動起來慢慢變成了一個新的形象。
那是一條迷你的火龍，除了大小以外，和肖恩變身成阿尼馬格斯時的初始形象一模一樣。
“怎么說呢，這玩意吧，就像是來到了一個新世界，然后新世界送了一個向導給你——當然，這個向導不會熱情地給你介紹迷離幻境的風景名勝，它只有一個作用，不斷地誘惑你……”
一直聽著的肖恩不自覺地繃緊了神經，他想到了在那宗寓言中出現的小麻雀。
小麻雀在吟游詩人經歷各種考驗的時候，不斷誘惑其墜入深淵，而在最后吟游詩人完成弒神，小麻雀又開始站在了吟游詩人的角度狂歡。
“那小火龍你應該眼熟，就是阿尼馬格斯的模樣，我懷疑，阿尼馬格斯可能就是每個人靈魂在迷離幻境的具體形象——而且，很奇特的是，如果你熟練掌握了阿尼馬格斯，那么你在迷離幻境的向導就會擁有更強大的力量。”
“不過嘛——”另一個肖恩在太陽椅上交換了一下雙腿，語氣中帶著不滿，“明明是我靈魂的形象，但卻遵循迷離幻境的規則，他媽的，老子剛到地兒，它就一直催我往巖漿里跳，說是里面藏著寶物。”
肖恩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就該找個杰尼龜給它來個水槍，狗東西……不過，言語上的蠱惑對我沒什么效果。我去迷離幻境就是為了阻止海爾波，為此，我在迷離幻境中探索了很久。”
“神奇但崩壞的世界，在那里，有些地方完全遵循著現世的規則，你甚至在那還能點到一杯咖啡。但是，絕大部分地方的規則都隨著迷離幻境的崩塌一起毀滅了，那里隱藏著的大多是各種游離的、不穩定的魔力團，一旦你碰到——”他比了個手勢，“砰——你的魔力會跟著一起爆炸，如果你無法將爆炸控制下來，那你的靈魂也將徹底沉湎于其中。”
“除此之外，就是一些稀奇古怪的黑暗生物，你可以將那些怪物視為罪責的變種，七宗罪責是人類負面情緒的集合表達，那這些怪物就是落網之魚，不算難對付，但是如果被纏上，消耗點魔力都好說，主要是負面情緒會一股腦地涌上來，如果沒有傲慢的靈魂跟在我旁邊，估計我的靈魂早就要瘋掉了。”
他又舉起飲料喝了一口，繼續說道：“我一直小心翼翼的行事，因為，我知道，就算我找到了海爾波真身所在的位置，我也干不過他，我的目的是為了找到……知更鳥。”
知更鳥……肖恩想起了自己在月亮上的見聞，其后于靈魂世界中沉睡，見到了迷離幻境中知更鳥的那一縷殘魂。
“要不說，神明、神明呢，雖然在我看來，祂們就是牛逼一點的高層次生物，但祂們掌握的力量的確龐大，在海爾波已經竊取了權柄的情況下，知更鳥依舊沒有完全隕落。”
他露出一點笑容：“這也是我能和傲慢達成共識的重要原因——我們都想要讓知更鳥重新復活過來。”
“讓一位層次最高的神明復活何其艱難？我缺乏那些必備的手段，所以我想了一個比較損的點子——”肖恩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但臉上帶著些得意的表情，“傲慢跟個傻狗似的，什么時候了還要守護那些所謂神明的秘密，我尋思著，既然如此，與其我費心費力，不如讓知更鳥自己操心去。”
他狡猾地笑了笑：“成神……還有誰能比一位過去的神明更熟悉呢？”
“我不知道你是否已經了解了相關的信息，但這解釋起來也很簡單，要想成為真正的神明，需要三種至關重要的東西——神明本身的權柄、容納神明存在的神國、以及世界的認可——真正成神的儀式。”
“海爾波為什么要進入現世，一方面，祂需要一個新的神國，另一方面，祂在尋找成神的儀式，這是只有真正的神明才了解的東西。”
“而知更鳥呢？祂失去了代表神明力量的權柄，靈魂也幾乎隕落，但換句話來說，如果能為祂送來神明權柄，再為其靈魂提供一些幫助，祂就能重登神位——畢竟，迷離幻境就是祂曾經的神國，祂也不需要世界的認可，因為那早已發生過。”
“只要知更鳥重登神位，偽神海爾波便不堪一擊，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
聽著的肖恩眼中也露出了異彩，他之前沒思考過相應的方向，如今一聽，的確是這么個道理。
讓正確的人去做正確的事，知更鳥只要重新獲得神力，那么不管是殘破的靈魂、崩塌的神國、叫囂的偽神，解決問題僅僅只需要時間罷了。
當然，這里面有一個最重要的問題。
神明權柄。
知更鳥的權柄盡落海爾波之手，所以，這個計劃在最重要的部分已經被被堵住了源頭。
但是……
肖恩已經想到了取代的方法。
而在太陽椅上，記憶中的肖恩也開口說道：“只需要另一份神明的權柄就夠了——比如死亡圣器。”
他抿了抿嘴唇：“雖然有一種將不合適的東西注入別人體內的感覺，但我個人覺得，這計劃的可行性不小——知更鳥不是愛神么？但祂跟死神又不是對立面，倆人關系好著呢。反正智慧之蛇，也就是死神，比知更鳥死得更透，連個殘魂都沒有，借用下權柄怎么了，說不定人知更鳥解決叛徒之后還能給祂一塊復活了呢。”
“所以，我帶上了死亡圣器，準備試試我的方法。”
“迷離幻境里面沒有時間的概念，用了多少時間、經歷了多少苦難，我也不記得了，但最后，我還是找到了知更鳥的殘魂，不過，最后動靜鬧地大了點，海爾波也發現了我。”
“原本，我應該可以在海爾波趕來之前完成這一切的，但是千算萬算，我漏算了一點，這一點，滑稽地可笑，但就是如此真實的發生了……”他露出了懊惱的表情，“傳說中，三件死亡圣器在集齊之后就能掌握死神的權柄，當然，那只是寓言故事中的簡略總結，真實情況沒那么簡單。”
“但是，其中有一點是，你必須要成為三件死亡圣器的主人——他媽的，我簡直是……”他情不自禁地爆了句粗口，“我覺得自己像個傻狗……媽的……復活石和隱形衣只要贈送給知更鳥就行了，唯獨老魔杖，老魔杖要戰勝上一任主人才能成為它的新主人——淦！”
“本來我想著讓知更鳥的殘魂戰勝我就行了，但我萬萬沒想到，知更鳥的殘魂別說對我使用一點點的魔力了，祂壓根就是只剩下了說話的力氣！”
他惱火地亂舞了一下四肢，隨即又認命似的躺下來：“媽的，本來祂還有點力量的，結果祂告訴我已經用完了！怎么用完的？你估計猜到了——托付夢境！在我之前，還有肖恩找到了知更鳥，他們之間發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只知道那個肖恩讓知更鳥用掉幾乎所有的力量，來給在他之后時間線的肖恩托付夢境，留下關鍵的信息。”
“問題是，我也沒收到啊！夢是做了，但格林德沃那老頭管的太多了，晚上也不讓人出去看看月亮，誰知道迷離幻境就在月亮的背后，托付夢境要長期觀察月亮才能得到真正的提醒呢？你大爺的，我們的天文課都取消了！”
他頹然下來：“千算萬算沒算到，被我自己坑了……不對，都賴格林德沃，一點不知道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
肖恩的太陽穴狠狠地抽搐了起來，他怎么都沒想到，這條時間線上的肖恩竟然輸在了這一點上……
但是，這似乎并不是意外？
他嘆了口氣：“A計劃失敗，只能啟用B計劃了，海爾波帶人前來抓捕我，我嘗試著利用傲慢的力量和祂戰斗了一會，但完全不是對手——我直接選擇了自爆，傲慢的力量和迷離幻境中到處都存在的游離魔力團相撞，我準備直接毀掉整個迷離幻境，讓海爾波一起沉淪其中。”
“只不過——”他苦笑了一聲，“海爾波算到了這一點……不，不是算到的。祂知道我會這么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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