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小毫不留情地對罵了幾句，最后以肖恩的落敗告終。
這老不死的下手真夠狠的……肖恩揉著自己僵硬的肩膀想道。
吵架就吵架，你怎么用自己研發的強力魔法呢？真不講究……
對面的格林德沃張開嘴吐出一口血紅色的霧氣，罵道：“你這不講究的小子，居然對老師用沸血詛咒？”
“對你又沒有影響。”肖恩呲牙咧嘴地說道。
兩人互相瞪了對方一會，隨即又各自懶洋洋地靠在了煙囪上。
圣誕的雪花飄落在他們的肩頭，沒人使用魔咒。
格林德沃看著遠方的明月，語氣悠悠：“這大概是最后一個安穩的圣誕節了。”
肖恩微微轉過腦袋：“有眉目了？”
“根據我最近的調查，海爾波已經在開始集結大軍了。”
“集結大軍……”肖恩默默咀嚼了一下這個詞，隨后略有疑惑道，“我一直很好奇一點，海爾波的大軍在現世中究竟是什么形態？攝魂怪、沉默之口、能夠使用魔咒的半幽靈？”
格林德沃憑空取出了一杯熱紅酒，他抿了一口，一邊晃蕩著高腳杯一邊說道：“具體還不清楚，不過你說的那些一定少不了……但是，這些不是關鍵，關鍵在于，那些擁有自己的記憶、自己的魔咒、自己的感情，卻依舊會成為敵人的故人們……”
格林德沃的聲音輕飄飄的，但雪花都似乎變得猛烈了一下。
肖恩沉默下來，他知道對方在說什么。
海爾波擁有“污染”死去者靈魂的能力，而格林德沃不會在意其他人，唯獨鄧布利多。
鄧布利多大概率已經被海爾波抓住了，而“污染”似乎已經是無法擺脫的局面。
想到這，他又突然想起來了一點：“不對，老師……我記得鄧布利多教授跟我說過，海爾波的那種‘污染’是可以被祛除的？”
格林德沃點了點頭：“當然……阿不思的確是個天才，他在古代如尼文方面的造詣要比我強不少，當初，我們第一次見識到‘污染’的時候，也是他解決的，只不過，代價不小……”
“代價不小……”肖恩一頓，隨即瞪大了眼睛，“是那次？二年級的時候，鄧布利多教授的手突然變成了焦黑色，我以為是某種強大的魔咒？”
“就是那次，阿不思遇到了一位……呵，一位在歷史在還算有些名氣的巫師，當然，對方早就死去了數百年。那家伙是個煉金術師，他的靈魂突然回歸，并且襲擊了自己后代的煉金工房，差點將自己的后代全部殺死。”
格林德沃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屑：“阿不思當時正好路過，救下了那群幾乎要被先祖屠戮殆盡的倒霉蛋們——嘁，一個被污染的靈魂，囚禁都是不太理智的選擇，直接消滅才是它最好的歸宿。”
“但是阿不思堅持不愿意那么做，他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以某種方式‘凈化’了那個靈魂的‘污染’，真是仁慈的大巫師啊……”格林德沃的語氣帶著些不滿。
肖恩略有不理解地問道：“鄧布利多教授為什么這么做？”
格林德沃瞥了他一眼，隨意說道：“被污染的靈魂回歸現世，并不是以幽靈的姿態歸來，如果帶著污染被直接消滅，那么它的靈魂連冥界都無法回歸，大概就是真正意義上的灰飛煙滅了吧……非常時期就要行非常之事，但是你敬愛的鄧布利多教授不愿意讓無辜的靈魂遭受這樣的待遇，以自己的生命力為代價清除了污染。”
肖恩恍然，怪不得格林德沃如此不滿，他是絕對不會這么做的，因為從利益角度來講，這種行為的付出和得到完全不成正比，而且，對方畢竟已經死去多年了。
設身處地的思考了一下，肖恩發現，自己的選擇大概也會跟格林德沃一樣。
被污染的確那不是那些無辜者的本意，但對方畢竟已經成為了敵人，要消耗自己的生命力去救贖對方，肖恩自問做不到。
看到他的表情，格林德沃笑了笑：“看你這副樣子就知道你在想什么，呵，這點我倒是對你很有信心，你沒有那些無謂的仁慈。”
肖恩點點頭：“這大概就是鄧布利多教授更受人尊重的原因？”
“大概是吧，大概也不止這些……”格林德沃的語氣不知道是嘲諷還是無奈。
“既然如此——”肖恩疑惑道，“假設海爾波的大軍前來，鄧布利多教授也混在其中，我們至少可以救下他……等等……”
肖恩突然一愣，隨即發現了自己沒注意到的地方。
被清除了污染的人就會直接回歸冥界……那也就意味著……
格林德沃冷笑了一聲：“你還算沒蠢到家，總算是想起來了……抓住被污染的阿不思并不算難事，他畢竟已經是靈魂狀態了，而清除阿不思體內的污染也不是難事，區區生命力而已——呵，問題在于，清除完畢，他就會直接回歸冥界。嘁，這世界上的麻煩事還那么多，他可別指望自己能這么輕松地死去。”
你嘴是真硬……
肖恩嘆了一口氣，他當然也理解，或者這也是他希望看到的。
他希望鄧布利多教授還能回歸，還能以某種方式復活過來，可是，以現在的局面看來，這一切已經成為了水中花鏡中月。
不清除污染，鄧布利多教授就是敵人，清除污染，鄧布利多教授則徹底失去復活的所有可能性。
在鄧布利多教授為了將重要信息傳遞回來而被發現的那一刻，這個結局似乎已經被注定好了……
兩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之中，似乎，這個問題已經沒辦法迎來解開的那個局面了。
格林德沃看了一會不斷掠過雪花的夜空，最后輕笑起來：“沒什么好煩惱的，阿不思那種人……他應該有備用計劃的……”
這話說的不是很確定，畢竟海爾波在迷離幻境的威能幾乎無法阻擋，但是，師生二人現在也只能堅定這個想法了。
格林德沃毫不在意地將手中的熱紅酒一飲而盡，他瞇了瞇眼睛：“走吧，帶你去看點有意思的東西。”
“嗯？”
格林德沃的手按在了肖恩的肩膀之上，一陣足以令巨怪眩暈過去的天旋地轉之后，他們重新站在了堅實的土地之上。
肖恩晃了晃腦袋，打量起了四周。
這兒似乎是一座山峰的半山腰，但是天色剛蒙蒙亮，霧氣縈繞在周邊，略帶寒意。
“這地方是哪兒？”肖恩開口問道。
格林德沃領著他朝山頂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澳大利亞魔法部管控的一個區域。”
“澳大利亞？”肖恩的太陽穴抽搐了一下。
你帶著人幻影移形，直接瞬移到了離英國有九個小時時差的地方……你是不是太離譜了一點？
格林德沃看上去沒有一點疲憊的樣子，他踩著山間的碎枝和腐爛的厚厚葉層，悠閑地往上走著。
肖恩跟在他后面：“周圍有魔法屏障？”
格林德沃點點頭：“很難察覺吧？這里的魔法屏障花了大概一個月的時間才搭建起來，澳大利亞魔法部的三分之二巫師一直在這里工作。”
“原來如此，那你的意思是？”肖恩恍然。
“沒錯，這里是一個魔法場地，當然，也是所謂神明口中的‘神國’，迷離幻境的入口現在被我的人全天候監控，而‘神國’和迷離幻境有一定聯系，如果海爾波想要在大軍到來之前做一些滲透，那這些神國就是最好的偷渡小徑。”
“這里的魔法屏障幾乎沒有防御能力，它的作用只有一個，報警——所以，這里的屏障沒有任何巫師擁有通行許可，包括我。”
肖恩跟著格林德沃的腳步往上爬去：“使用魔力就會被察覺？那如果對方像我們現在一樣只用爬的呢？”
“我們可以做到，剛才迷離幻境出來的那些蠢蛋們可做不到，”格林德沃冷笑了一聲，“迷離幻境中滿是游離的魔力，他們沒辦法清除干凈，所以，在這個魔法場地中，只要有帶著魔力的存在現身，我馬上就會知道。”
他指了指遠處，肖恩望過去，那似乎是山峰另一面的一塊平地，看著空無一人。
“那里二十四小時駐守著我手下最精銳的一批巫師，呵呵，他們聯手的話，你大概也討不上什么好處——而我在收到消息的一瞬間，”他揮了揮手掌，手背上圣徒的記號一閃而過，“他們立刻就會得知。”
肖恩點點頭：“最穩妥也最完全的策略了。”
兩人加快了步伐，很快就到了山頂，這里可以看到一些建筑的殘骸，似乎剛被破壞不久。
格林德沃一臉隨意地介紹道：“這里本來是澳大利亞魔法部的一座魔法建筑，但因為魔法建筑自動運行時也會產生魔力，而且魔力駁雜，很難分辨，我就讓人給拆掉了。”
肖恩：“……”
你還真夠直接的……
“不過，這里原本就是魔法場地的一部分，而且因為特殊才會被利用起來蓋上魔法建筑，在里面你可以使用魔法——所以我在里面額外雕刻了一座如尼文法陣，在里面的所有人都會被壓制魔力，包括我在內。這樣一來的話，如果偷渡的老鼠正好出現在這里，也發揮不出實力來，喏，中間那就是我的人。”
肖恩順著格林德沃指的方向望過去，那里果然有一批穿著國際巫師聯合會制服的巫師，他們看上去很忙碌，但是也井然有序。
不過，在人群的另一個方向，還有一批穿著藍紅白長袍的巫師，那群人似乎和國際巫師聯合會的人不太對付，可以看到兩邊接壤的那部分中，兩伙人的態度都一般。
“那是澳大利亞魔法部的人？”肖恩好奇道。
格林德沃的眼神微微變得冰冷了一絲：“一群蠢貨——”
“還有人現在不聽你的話？”肖恩驚奇道。
格林德沃嗤笑一聲：“這個世界上永遠不缺乏自視甚高的家伙，澳大利亞的巫師大多是本地土著巫師和其他洲巫師的混血，好東西沒學到多少，高人一等學了個全。最近沒怎么關注這里，看樣子，還是我第一次來的時候對他們太仁慈了一點。”
說著，他又不滿地看向自己手下的那批人：“亂世之下當用重典，居然還能讓人欺負到這里來。”
“要解決他們嗎？”肖恩說道。
格林德沃轉過頭，突然一笑：“好吧，那就交給你了。”
肖恩聳聳肩：“我可是跟著你來的，臟活累活我來干，不適合吧？”
“少說廢話，趕緊去。”
“別踢我啊，你這老頭太沒有禮貌了。”
肖恩被一腳踢了出來，動靜立刻就引起了兩伙人的注意。
格林德沃手下的那批人立刻就警備起來，有兩個領頭的人用魔杖對準肖恩：“陌生巫師，除掉你所有的衣物，把魔杖放在地上！立刻！現在！”
肖恩聳了聳肩：“別開火，自己人。”
“我不想再重復一遍，現在，馬上！”
肖恩白了白眼睛，隨手一揮魔杖，深藍色的火焰呼嘯而起。
這獨屬于格林德沃的絕技魔咒不是可以簡單模仿的，肖恩的這一手立刻就證明了他的身份。
領頭人松了一口氣，雖然魔杖還舉著，但語氣已經恭敬了不少：“您是格林德沃大人派來的嗎？”
肖恩收起火焰，隨口編了個職位：“我是巡查官，格林德沃先生派我來檢查情況。”
“請！巡查官先生！”
肖恩走向營地，但是，還沒跟那個領頭人握手，一道魔咒就射在了他的腳下。
“巡查官？我們為什么沒有收到通知？”一個表情傲慢的中年男人懶洋洋地晃著手里的魔杖。
國際巫師聯合會這里的領頭人叫蒙薩·拉納，他厲聲道：“你在質疑格林德沃大人的獨家魔咒嗎？！雷諾茲？！”
雷諾茲冷笑了一聲：“我們屬于澳大利亞魔法部，只是配合格林德沃先生聯合行動罷了。”
“你膽子很大……”蒙薩·拉納的眼神立刻危險了起來。
肖恩攔在了他的身前，微笑著看向對面：“你對格林德沃先生很不滿？”
“不敢。”對方懶洋洋地回答道。
“那就是對我不滿？”
雷諾茲抖了抖眉毛：“我可沒收到任何關于你的信息——”
話音未落，他便看到自己的長袍不知道何時變成了恐怖的巨蟒，蟒蛇銳利的牙齒已經抵在了他的喉嚨之上。
“認識一下——”肖恩笑得陽光開朗，“我的老師是格林德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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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